項感覺自己的心臟突然加快了跳動,同時也感覺自己的臉,竟有些熱的發燙!
原本也就只不過是幻想,就像是一隻飛蛾總想着要有那麼一次在它脆弱的生命裡,義無反顧的衝向那光與熱。
飛蛾撲火!
最後的火焰,毫無憐惜,甚至還帶着沉默中的理所當然,就用那種看似毫不在意,卻又滿含輕蔑的姿態將飛蛾的生命瞬間點燃,並讓其燃燒,燃燒······
就在飛蛾的瘋狂之中,它終於是得到了困擾了它一輩子的火光。
只有短短的一瞬間,或許連眨一下眼睛的時間都還不到。那飛蛾的生命便化作了飛灰,被風吹散在天地之間,已是死無葬身之地!
項此時,乃是他生命中第一次見到能飛天的神仙,可不就像‘飛蛾撲火’一般,只有一股看不見的狂熱在他的身體裡蔓延開來。
“神仙等一等,等一等!麻煩您等一等好嗎?”
“您看看我能不能當您的徒弟?······哎,哎,······神仙大人您不要走呀······”
銀灰色的流光,哪裡又會在意項這個窮小子的呼喚?一閃而逝,簡直快到了極致。銀灰色的流光,瞬間就遠去了。
“等等我,等等我,······神仙大人請您等等我好嗎?”
在這一刻,項終於忘記了老人的囑託,面對衝着自己身後遠去的銀灰色流光。項沒有絲毫猶豫,便走上了回頭路。
及短暫的失落之後,項開始奔跑,項開始拼命的奔跑,就衝着他來時的方向不顧一切的開始奔跑,哪怕是走了回頭路,項也不管不顧了!
“考驗,對!這一定是神仙對我的考驗,想想也對,神仙那可是高高在上的。要是隨隨便便一個人,都夠拜神仙爲師,那豈不是對神仙的不尊敬嗎?”
心中胡亂的想着,項和普通人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他也想着拜神仙爲師,成爲衆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存在。他也想前呼後擁的,不論是走到任何的地方,都能夠得到他人的崇拜。
“一定是我想的那樣,這是神仙對我的考驗,所以我一定不能夠輕易的放棄追逐,放棄自己心中美好的願景。我應該追的再快一點,再用力一點······”
項自言自語的自我安慰說道。儘管就是在這個時候,中年道人和異獸大嘴的身影早已經是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項沒有去管這些,他知道在這個時候,自己需要的是奔跑,用盡全力的奔跑,不顧一切的奔跑!唯有奔跑,就是用他最擅長的奔跑來打動高天之上飛過的神仙······
時間就像已經盛開的嬌美花朵,奇異的芬芳總是會隨着空氣裡無處不在的風,悄悄揚起誘人的花香。
在無處不在,充滿了天地間的空氣裡,它悄悄的來,又悄悄的走。一來一去之間,便是彼岸,好似一步就能跨過,實則一回頭便是永恆。
項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便已經咬緊了牙關。他從來沒有感覺到像今天這般,如此的疲憊過!
以前的時候,項常常是以自己奔跑的飛快爲自豪的。可今天,項忽然間感到莫名的沮喪,他只感覺自己跑起來就像是一隻蛤蟆那樣,會被別人所恥笑。
開玩笑!漫說是項,就是在普通人眼裡的修行高手,敢與小華山的異獸大嘴比速度。不論是誰,那麼他都將會輸得很慘!
可項並不知道這件事情呀。所以,項今天感覺到特別的失落。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便已經開始在內心裡憎恨起自己來。
他恨自己笨,恨自己不能夠把握住機會,恨自己不能夠跑的像那高天之上飛過的異獸大嘴那樣迅疾有力。
所以,項開始傷心,開始後悔和難過。
而偏偏就在這個時候,項意外的發現自己竟然已經走了回頭的路!而這又絕對是不可原諒的!
在項的腦海中,老人曾不止一次叮囑過他的那句話響起,就像是一聲驚雷,炸響在他快要轉不過彎來的思想之中:向前走,不要回頭,一直往前走,前面便是小華山······
“啊······啊,我這是怎麼了?誰能告訴我,爲什麼我要走回頭路?爲什麼?”
“來的時候,我不是對雪姑娘說過麼?相信我,在這天底下,就沒有我項辦不到的事情!”
如今想起來,當時的自己在漂亮的雪姑娘面前,是多麼的高傲呵。
可現在,“我怎麼會走了回頭路呢?”
欲哭無淚!
屋漏偏逢連夜雨,船破又遭頂頭風。
短短一十四個字,就是對項此時心境的最好寫照。
更讓人無語的事情究竟還是發生了:項開始懷疑自己!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太笨,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根本就是一個廢物。
倘若是他自己真要是一個不可救藥的廢物,那麼自己追不上神仙的腳步,倒也算是有了一個勉勉強強合理的解釋。
“一個廢物,是不會被神仙看中的。一個廢物,還妄想着要做神仙的徒弟,是不是很可笑?”
項感覺自己的心開始有些疼痛,他分明卻是忘記了他自己不遠萬里奔去小華山的目的。
他分明是忘記了有個十八歲的少年叫項,就是這個十八歲的少年項,是他所生活的那個小村落裡最優秀的大男孩。
恍惚中,空氣裡,似有飛蛾煽動翅膀的聲音響起,而且就在項的耳邊。
於是,項的大腦中,忽然出現了一隻生命力十分脆弱的小小飛蛾,不要命一般瘋狂的撲向熊熊火光的場景。
甚至,項看的清楚,那隻飛蛾在其生命的最後時刻,在它小小的身體立刻就要化作飛灰的時候。
那隻飛蛾迷茫了。
項敢肯定,那一剎那,那隻飛蛾在它生命的最後時刻,流露出的情緒不是痛苦,不是後悔,也不是願望終得所償的滿足。
而是迷茫,而是悵惘!
“好奇怪?”
項忍不住自言自語道,他的眉頭皺起。不過如此這般的一想,項的心中卻是不經意間減少了不少因爲剛纔追逐飄渺的神仙,而帶來的虛妄和不痛快。
“奇怪個毛!”
猛然間響起的大喝,讓項禁不住驚了一下。
但見,項的身前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便已經出現了一位頭髮蓬鬆,衣衫襤褸的老叫花子。
老叫花子很不高興的盯着項看了又看,方纔鬱悶萬分的說道:“年輕人,你踩我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