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自己的事?”顧江河很驚訝。
“當然。”顧嫣很高興地朝着他伸出了三個手指頭,微微得意,“我佔三成!這下放心了吧,有禮,你快帶着他們回去吧,誰都不要再來了啊。”
王有禮跟顧江河終於被顧嫣攆走了,王亞琴卻沒有走,無論顧嫣說什麼,王亞琴都不走,顧嫣沒轍了,只能讓她留下。
顧嫣拉着王亞琴去帳篷的時候,才發現她的手腕子上搓掉了一層皮,都露出血印子了。一問才知道,王亞琴來的時候騎着自行車不小心摔溝裡去了。
顧嫣又氣又急又感動。
這裡沒有可以消毒的東西,好在趙大嫂說今天除草的時候看到了有一片可以止血消炎的薊草,倆人打着手電去薅了一些回來,把齒去了搓成汁,塗在了王亞琴的傷口上。
弄好了這些倆人披了王亞琴帶過來的毯子,各自捧了個盛滿熱水的杯子,一起坐在帳篷外面的空地上看星星。
看星星是小時候常乾的事,尤其是夏天,晚上吃完飯一家人沒事,坐在院子裡搖着蒲扇驅着蚊子納涼,也不知道爲什麼,記憶中夏季的夜晚總是有漫天的繁星。
後來被生活的重擔壓的喘不過氣來,哪裡還有心情看星星。
野外的空氣真是新鮮,猛吸一口,冰冷的空氣從鼻腔緩緩的進入身體,整個人頓時神清氣爽,一天的勞累一掃而空。
人生的大多數都是一地雞毛,偶爾寧靜的片刻便覺得是歲月靜好,世界並非只有涼薄,也有繁花似錦的溫暖。
譬如王亞琴之於顧嫣,於千萬人之中萍水相逢,誰能想到當初的陌生人,現在能成了好朋友呢?
王亞琴跟顧嫣擠了一夜,天才將將亮,顧嫣就被送渣土的車給吵醒了,趕緊起來去指揮卸渣土。渣土卸完了緊接着送磚的車也來了,再然後小松他們就帶着五十多個人工人也來了
王亞琴回去的時,候顧嫣囑咐她今天晚上不要再來了,她在這邊好的很,王亞琴應了,蹬着自行車回去了。
王亞琴真的晚上沒有再來過。
不是王亞琴不想來,實在是她來了也給顧嫣添麻煩,她在這住了一夜,打睜開眼就沒有見顧嫣有一刻的停歇,但是她自己走的時候,顧嫣還硬擠出時間來送她。
以後她還是趁着白天的時間來,看她缺什麼東西給她送來,顧嫣來這邊好像只帶了一件夾襖.
雖說晚上睡覺沒有感覺到冷,第二天起來顧嫣還是覺得不太舒服,頭疼的濛濛的,鼻子塞的死死的,嗓子疼的霍霍的,吃了幾口早飯,趕緊把感冒藥吃了。
然後一整天都抱着杯子使勁灌水,喝不下也硬喝,這是關鍵的時候,她可不能掉了鏈子!
小松跟亮子帶來的工人有不少技術不錯的泥瓦匠,顧嫣親自當工頭,分出兩撥人來,一撥蓋圍牆,一撥打地基,硬化路面。
小齊運來的渣土很給力,用剷車推平,再夯實了,周遭用磚頭壘一圈就能直接用沙子、水泥澆固。
上午還看不太出來,下午臨近傍晚的時候,就能看出來成果了,一道長20米的圍牆的地基做好了,兩三百平米的路面硬化也出來了。
傍晚的時候小齊來了,鄒士鴻讓他來看看廢鋼明天能不能進場,如果能進場的話他那邊就安排儘快把廢鋼運出來,免得夜長夢多。
顧嫣告訴小齊,要進場也可以,但只能先卸在別處,然後再找人倒運,剛剛硬化的路面是不可能放東西的。
小齊表示自己知道了。
“宏豐製造廠的人今天聯繫鄒總了,鄒總說廢鋼一百六一噸賣給他們,宏豐製造廠的人在電話裡跟他罵了起來。”
多少?一百六?顧嫣沒聽錯吧。
“我沒聽錯吧。”顧嫣驚訝的說道。
“沒聽錯,就是一百六。”
顧嫣驚訝的嘴巴都合不上了,半晌才說道,“鄒士鴻腦子沒壞吧。”
他們五塊錢一噸買的,就算加上人工倒運、汽車運輸成本,一噸下來成本應該是不超過四十塊錢的,鄒士鴻竟然一百六一噸。
“他說就算一百六塊錢一噸,也比製造廠原來的成本節省40%。”
顧嫣倒吸一口涼氣,果真是隔行如隔山哪,當初她還跟小齊說一噸就賣幾十塊,她這思想比起人家鄒士鴻來可真是差遠了啊!
“後來怎麼樣了呢?”顧嫣連忙追問。
“宏豐製造廠的人在齊南鋼廠已經拿不到貨了,他們很生氣,和鄒總說要在別的鋼廠買。鄒總和我說,從其他市運過來廢鋼的價格也不會低,而且要費很多事,宏豐的人大概率會在我們這邊買。”
“可他們不都罵起來了嗎?”
“大姐,做生意呀,別說罵起來了,就是打的頭破血流,這生意該怎麼做不還得怎麼做嗎?”
這倒也是。
天黑的時候小齊跟工人們一起撤了,他回去會跟鄒士鴻商量廢鋼明天是否會進場,讓顧嫣提前做好準備。
顧嫣讓小齊跟鄒士鴻說讓他解決用電的問題。
基地這邊什麼都好解決,唯獨電是個大問題,因爲這附近沒有村莊,如果要扯電線過來還得立電線杆單獨扯過來,安裝變壓器之類的,會比較麻煩,怕是一時半會解決不了。
沒有電怎麼能行,黑燈瞎火的,晚上作業特別的不方便,而且一旦這邊形成規模了,安全就很是個問題。宵小之徒都害怕光亮,有電會好一點。
實在不行,等手頭上的錢寬裕了,他們就自己安裝一套發電機,先把照明的問題解決了再說。
小齊說讓顧嫣做好廢鋼進場的準備,結果第二天下午,鄒士鴻真讓廢鋼進了場。
前一天硬化的路面表面上看是結實了,但是實際上下面還沒有太好,顧嫣只能讓車把廢鋼卸在這塊硬化好的路面旁邊,之後再進行倒運,好在廢鋼也不多,加起來也就10噸左右。
小齊沒有跟着來,開着解放牌汽車來送廢鋼的是一個名叫何小川的男人,他二十七八歲的樣子,穿着利索的短靴,不帥,但是很酷。
說實話,這人看上去有點吊兒郎當的樣子,但是實際上做事還是挺靠譜的,他拿着運輸單讓顧嫣簽字,一式兩份,一人留一份,他把自己的那份工工整整的夾到了文件夾裡。
他放的時候,顧嫣特意看了一眼,嗬,那裡面的單子一張張的放的可平整了。
細節見真知,所以何小川這人看着不靠譜,但顧嫣斷言,他絕對是個很靠譜的人,事實證明,後來的很多次合作,何小川的運輸隊伍,不知道比別的靠譜了多少倍!
顧嫣在基地上除了睡覺,其他時間一刻也不得停歇,因爲渣土車說來就來,多半都是在天剛剛朧明的時候,只要渣土車來了顧嫣就得起來,好在這裡沒有電燈,也沒有什麼娛樂活動,她晚上也能睡的早一會,不然早晚的熬着,她也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