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孟兆祥參見太子殿下。”孟兆祥拱手施禮。
見到孟兆祥竟然出現在這裡,朱慈也有些驚訝,但很快回過神來。
孟兆祥此人在京城也小有名聲,爲人耿直,判案公正,被世人稱之爲小青天。
當然朱慈之所以放過他,並非因爲他的名聲如何,而是在十幾天後他會爲明朝盡節而死。
對於在另外一個時空已經死過一次的忠直,無論他們是清官,還是貪腐,哪怕是令人討厭的東林黨人,朱慈也會給他們一條活路。。
朱慈不知道孟兆祥爲何冒險在亂軍中找了過來,但出於對忠義之士的尊敬,起身迎接。
“孟侍郎,來的正好,您在刑部多年,由您來典刑,孤放心。”朱慈拋出橄欖枝,按照接下來的步驟,大部分官員都要被掃平,這樣做的後果便是整個朝廷的中樞系統都將癱瘓。
保留一些可用之人,非常必要。
如果可以的話,孟兆祥將是刑部尚書的不二人選。
但孟兆祥顯然沒有體味到朱慈的好意,也並沒有興趣參與朱慈的叛亂。
他的目的是說服太子。“殿下乃是國之儲君,太祖苗裔,爲何大逆不道,爲禍朝綱?!”
雖然第一句說的很嚴厲,但孟兆祥懂得張弛有度,緊接着便給朱慈一個可下的臺階。“然,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太子若能翻然悔悟,自縛頸首於帝前謝罪,下官願以人頭做保,替太子求情,還侍東宮!”
聽着孟兆祥的話,朱慈有點啞然失笑的感覺,孟兆祥雖然是忠臣,但也太過於天真了吧。
難道他以爲到了這步田地,還有回頭路?
即使有,朱慈也不會走,歷史必須要被改變,那不是朱慈想要的結果。
雖然孟兆祥挺可愛的,但朱慈倒沒有什麼反感,正是因爲他的這種無畏的性格,由他管刑部,才能秉公執法,治律嚴明。
朱慈面色平靜的問道。“朝無正臣,內有奸逆,必舉兵誅討,以清君側。不知孟侍郎可知此話?”
孟兆祥官至刑部右侍郎,若是這話都沒聽過,那就白瞎了。“此乃太祖祖訓。”
“既然孟侍郎知道太祖祖訓,爲何認爲孤在爲禍朝綱?!”
太祖祖訓,那就是明朝的道德至高點。
按照祖訓來做,即使是錯的,亦無法被人挑出毛病。
即使是對的,只要違背了祖訓,也會被輿論唾罵。
孟兆祥見太子竟然連祖訓都搬出來了,心下暗道,太子竟如此狡詐,絕非張慶臻可比。
孟兆祥不可能從太祖祖訓上挑毛病來駁斥太子,只得換一個方向。“朝中何來奸逆,何無正臣?”
“國庫空虛,百姓濟貧,必有奸逆上下其手。賊匪猖獗,江山罹難,則無正臣匡扶社稷。”
一問一答,張慶臻在一旁聽着卻是插不上話,兩個大佬的嘴炮功力都很強啊。
但是感覺上,太子似乎佔了上風。
朱慈所說的俱是事實,以至於孟兆祥啞口了半餉。
說的好有道理啊,竟然會無言以對?
孟兆祥還不放棄,咬了咬牙繼續道。“難道殿下私自入刑的衆臣俱是奸侫之徒?不正之臣?”
“當然……若不然孟侍郎便不會正身立於孤前!”
言下之意,便是稱孟兆祥爲忠臣,這頂高帽子下,孟兆祥並沒有喜色。“朝臣俱逆,殿下可有例證?!”
要證據?衆多朝臣罪惡滔天的證據?張慶臻是拿不出來,但朱慈卻拿的出。遙指着西邊山西的方向,厲聲道。“例證便是那山西無數死難軍民,例證便是那已經打到眼前的賊匪!聖上何曾有桀紂之暴?乃至有亡國滅族之災!然國將不國,社稷不復!何人之過?”
孟兆祥沉默,難以回答。
聖上勤政愛民,不貪女色,孟兆祥心裡是知道的,講道理這樣的皇帝應當是中興之主,奈何朝政卻每況愈下。
遍查史書,亦無此例,孟兆祥無法回答。
“朝中諸臣,居於廟堂之上卻不爲其政,身爲國之肱骨卻不爲其謀。國窮而官富,國難而官糜,家有碩鼠,何以不亡?”
張慶臻雖然說不上話,但聽到太子和孟兆祥的對白,暗暗深思。
那些朝臣可不就是大明的碩鼠麼,位高算重卻無法爲聖上分憂,只顧的謀取私利,而無爲國之心。
這樣的人留着又有什麼用。
太子將其一網打盡,將他們的家產衝爲軍餉亦不爲過。
這麼一想,張慶臻心裡踏實多了,原本被動搖的心思也逐漸堅定起來。
太子做的是正義的。
或者說他已經跟太子走到這種地步,現在回頭也晚了。
只要太子不做出殺父弒君的事情出來,張慶臻都能接受。
至於孟兆祥,原本打算說服太子的卻碰了一鼻子灰,明明是聚衆作亂,卻被說的理直氣壯,以至於現在孟兆祥難以找到駁斥之辭。
但是朝廷命官上千人,要是都被太子撲殺了,這也太過分了些。
孟兆祥想,即使不能說服太子,至少能不讓太子濫殺諸臣。
拱手又道。“臣聞雀食五穀而不俱死,火雖無情而不俱滅,況朝中之官,皆是天子門生,怎可擅行殺戮,上幹天和?”
朱慈扶手興嘆。“若是他時,孤或會網開一面,然京城千里已無寸土,賊匪兵鋒旦夕而至,此誠國家興亡之秋!諸貪不滅,不足以肅朝綱,諸逆不除,不足以鎮京營!”
眼看着朱慈態度決然,孟兆祥忍不住跪在了地上。“縱然如此,若擅殺朝中臣子,恐爲天下讀書人所唾罵!士人所不齒!”
“哪有如何?”朱慈回過身緊緊盯着孟兆祥。神態之中已有瘋狂之色。“孤不懼惡名加身,只恐社稷不保,祖宗基業毀於一旦!孤願一人之名節,換取天下承平,父皇安康!”
說完之後朱慈放棄了孟兆祥,雖然可惜孟兆祥或無法爲自己所用,但這也沒辦法。
看到李國禎基本已經昏死了過去,留人在此繼續行刑後,朱慈便準備繼續他的查抄行動。
孟兆祥還在原地跪伏,他細細思索太子最後的那句話,隱隱有觸動。
(孤願以一人之名節,換去天下承平,父皇安康!)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訴出了太子的心意,這似乎纔是真正的氣節。
繼續說服太子麼,不……
孟兆祥突然的發現自己竟然被說服了。
在朱慈準備離開的時候,朝着太子的方向扣首。“允吉亦願爲國,不懼名節盡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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