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如此,完顏劾裡鉢緩緩的點了點頭。而後說道:“既然如此,那麼阿骨打便率兵狙擊前面的遼軍騎兵,而霍利則率兵狙擊後面的遼軍獨狼營!”
既然是各憑天命,那麼無論是完顏阿骨打,還是完顏霍利,自是沒有任何怨言,當下便抱拳應道:“孩兒遵命!”
完顏劾裡鉢淡淡的嗯了一聲,而後說道:“嗯!就這樣吧,你們先下去吧!”
“遵命!”
完顏阿骨打和完顏霍利頗爲恭敬的應了一聲,雙雙離去,而兀立素和窩利察也上前一步,告辭一聲後,隨即跟在了完顏兩兄弟身後。
此刻,偌大的中軍帳中,又只剩下了蔡攸和完顏劾裡鉢兩人。
“蔡公子,我之所以叫你前來,就是要讓你有個心理準備!”完顏劾裡鉢隨意的擺動着桌子上的那兩個紙團,淡淡說道。
“心理準備?嘿嘿!我根本不用做什麼心理準備,一切早就在我的掌握之中了,老傢伙,你放心吧!那顆子母參。我勢在必得!”
蔡攸暗笑一聲,而後緩緩說道:“酋長,既然知道完顏阿骨打的任務是狙擊遼軍騎兵,那麼在下就可以有的放矢了!”
當下,完顏劾裡鉢眼中突現絲絲耐人尋味的光芒,而後問道:“聽蔡公子的口氣,似乎已經有了應對之策?”
蔡攸也不賣關子,直接說道:“不瞞酋長,在下的確已經有了應敵之策!”
“哦?蔡公子,不妨說來聽聽!”
聽到這裡,完顏劾裡鉢眼中更是異彩連連,頗爲急切的詢問道。
蔡攸卻是笑着搖搖頭,緩緩說道:“酋長,至於這點,在下還是先行保密的好!不過有一件事,還需要酋長幫忙才行!”
當下,完顏劾裡鉢沒好氣的看了蔡攸一眼,不過亦是無可奈何,淡淡說道:“你說吧,只要老夫幫得上的,一定不會拒絕!”
蔡攸微微一笑,而後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只需要酋長能派些會製作鐵器的人給在下。這件事情雖然簡單,但卻十分重要,如果辦不成的話,那麼想要對付那些強大的遼軍騎兵,可就很有難度了!”
其實。蔡攸知道,雖然子母參在完顏劾裡鉢手中,但是主動權卻在蔡攸這邊,畢竟完顏劾裡鉢更爲看重的是女真族的前途,而不是那顆對他來說毫無用處的子母參,正因爲蔡攸想通了這個關節,纔會毫無顧慮的將這件棘手的事情拋給完顏劾裡鉢。
完顏劾裡鉢眼神一沉,而後說道:“蔡公子,你需要多少鐵匠?”
蔡攸沒有絲毫猶豫,當下便說道:“當然是越多越好,不過最少也得有一百人!”
當下,完顏劾裡鉢背起手,在帳中來回走了幾個來回,片刻後,停下來說道:“蔡公子,老夫索性就將女真族裡的全部鐵匠都派給你,據老夫所知,鐵匠的人數應該在兩百人左右。”
聽到這裡,蔡攸自是喜不自禁,微微笑道:“酋長,如此就多謝了!對了。還有一件事情,務必請酋長注意!”
完顏劾裡鉢點點頭,緩緩說道:“蔡公子請講!”
蔡攸當即說道:“我想請酋長給烏庫絲散佈一個假消息,那便是這次遼國與女真之戰,耶律不仁要親自上陣!只要這樣,那麼在下就有辦法讓烏庫絲現出原形!”
“好!老夫記下了!”當下,完顏劾裡鉢眼中不經意閃過一絲莫名的寒意。
兩日之後,遼陽王府。
此時,遼陽王耶律不仁正坐在書房中,悠閒的喝着香茶,而明德、蕭芳兒和李毅三人則默默的立在左右,神色頗爲恭敬。
片刻後,耶律不仁將茶杯緩緩放到桌上,而後長長的舒了口氣:“嗯!真是好茶!”
當下,在場的明德等人皆是驚詫不已,自是奇怪的看着耶律不仁,這種香茶,耶律不仁每天都會喝,但也從未見過耶律不仁稱讚這種香茶,但今天爲何會如此反常呢?
耶律不仁一臉的輕鬆之意,緩緩說道:“明德?”
“小的在!”
只是當下,明德就趕緊出列,而後躬身說道。
耶律不仁先是看了明德一眼,而後隨口問道:“從回鶻馬場運送戰馬的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明德當下就說道:“回稟王爺,小的已經和回鶻特使重新商議過,咱們再加五萬兩銀子,那三萬匹戰馬就會在五日之內分六批運送到咱們自己的馬場!現在已經過了兩日,想必再過三日就可以全部交付完畢!”
“嗯!好,很好!”
耶律不仁點點頭。笑吟吟的說道:“那份協議,本王也記得看過,說是那三萬匹戰馬並沒有裝訂馬蹄鐵,不知可有此事?”
明德亦是當事人之一,自是心中清楚,當下就說道:“王爺記得不錯,協議上就是這般說法。不過請王爺放心,小人已經吩咐下去,讓全遼陽城的鐵匠鋪日夜趕製,一定能在五日之內全部趕製出來!”
耶律不仁點點頭,說道:“嗯,明德你這件事情乾的不錯!”
聽到遼陽王的稱讚,明德心中比吃了蜜還要甜,當下謙虛的說道:“王爺着實是過獎了!小的只不過是做了應該做的事情而已!”
耶律不仁呵呵一笑,而後接着問道:“對了,明德,你的獨狼營現在到了何處?”
明德略微遲疑片刻,而後說道:“啓稟王爺,獨狼營現在已經行至遼陽城外五十里處,正在那處修整訓練,不消兩日日,便可迂迴到女真族領地的後方!”
耶律不仁輕嗯一聲,而後沉思片刻。而後沉聲說道:“明德,戰馬的事情你全部交給李守備便是,你馬上與蕭將軍快馬追上獨狼營,而後督促他們抓緊時間訓練,切記不可暴露!萬一讓女真人有所察覺,那可就很難實現前後夾擊的戰略意圖了!”
這時,蕭芳兒走上前來,臉色一整,定定說道:“請王爺放心,我與明將軍一定會小心從事的,決計不會引起女真人的注意!”
當下。耶律不仁卻莫名一笑,自言自語說道:“或許女真人現在已經亂成一鍋粥了,早已是自顧不暇,哪裡還會注意周圍的情況呢?”
聽到這裡,明德等人皆是動容,不約而同的想到‘王爺爲何如此肯定女真族內部出現了問題呢?’當下,李毅便開口問道:“王爺,您這話是何意?”
“呃,哦,沒什麼,剛纔本王不過是隨便說說而已!”耶律不仁微微一笑,而後說道。
既然耶律不仁不願意說,那麼明德等人自然也不敢再打破沙鍋問到底,只得把頭低下,不過他們敢肯定,耶律不仁一定知道了什麼,不然的話,以耶律不仁性格,絕對不會如此輕易的將心思表露於外。
這時,耶律不仁看了李毅一眼,而後沉聲說道:“李守備,本王的騎兵營就此交給你的,你一定要好自爲之!絕不可掉以輕心!”
李毅臉色一整,頗有氣勢的回答道:“王爺請放心,爲了大遼,在下就算是肝腦塗地,也在所不惜!”
“好!”
耶律不仁虎目一掃,而後定定說道:“本王相信,只要你們同心協力,一定可以將女真族從我大遼的版圖上,徹底抹去!”
“我等誓死效忠帝國!”
當下,明德、蕭芳兒和李毅三人,腰桿挺直,大聲說道。
耶律不仁緩緩的點點頭,而後說道:“嗯!你們下去準備吧!出發之日,本王爲你們擺酒壯行!”
“多謝王爺!”明德三人皆是一抱拳,而後便相繼走出書房。
等三人走遠後。耶律不仁站起身來,而後眼神閃爍,定定的望着外面,不知不覺目光就飄向了遠處:“前天烏庫絲飛鴿傳說,說是計劃已經實施,想必到現在,完顏劾裡鉢已經魂歸西天,哼哼!這次,本王可要立下大功了!”
女真族領地,氈帳。
蔡攸仔細的看着手中的這份清單,片刻之後,緩緩的點頭說道:“時隊長,如此說來,這遼陽城內一共有十家鐵匠鋪,遼陽城外只有一家嘍?”
“不錯!”
時遷點點頭,而後又道:“據我所知,遼陽城裡的十家鐵匠鋪都在加緊趕製着馬蹄鐵,而城外的那一家卻還是和往常一樣,並沒有打造馬蹄鐵!”
“看來他們已經開始行動了!”
蔡攸摸着下巴思索片刻,而後若有所思的說道:“時隊長,我再交給你一項任務!你馬上去女真的庫房取些木炭過來,而後研磨成粉,等到晚上的時候,你便挨個把木炭粉偷偷的放入到各家鐵匠鋪的鑄鐵水中!”
聽到這裡,時遷雖然心有疑惑,但也沒有出聲,當下就答應下來,而後匆匆走了出去。
而這時,曹吉祥看了蔡攸一眼,點頭讚歎道:“大掌櫃,你這一計可真算是釜底抽薪!往鑄鐵水中加入碳粉的話,那麼打造出來的馬蹄鐵便很容易就破碎,就算是裝訂到馬蹄上,馬匹也無法跑動!”
“哼哼!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不然的話,那些遼人怎麼會使用我們所造的馬蹄鐵呢?”當下,蔡攸眼神一冷,輕聲哼道。
曹吉祥略微一愣,隨即問道:“怎麼?大掌櫃,您要賣給遼軍馬蹄鐵?”
“當然!”
蔡攸微微一笑,而後緩緩說道:“如果不賣給遼軍馬蹄鐵,那麼又該如何實施下一步計劃呢?”說着,蔡攸定定的看着曹吉祥,而後沉聲說道:“曹老闆,你馬上前去買下遼陽城外的那個鐵匠鋪,無論花多少銀子,一定要將鐵匠鋪搞到手,而後把完顏劾裡鉢派出的兩百名鐵匠分出一百名,派往那個鐵匠鋪裡連夜趕製造馬蹄鐵,不過有一點,你要切記,咱們所製造的馬蹄鐵必須是空心的,否則的話,根本不能往裡面按彈簧的!”
當下,曹吉祥便點點頭,抱拳說道:“大掌櫃放心,在下記下了!”
又是一日過後,時遷很順利就按照蔡攸的吩咐,將木炭粉倒入了各家鐵匠鋪的鑄鐵水中,而一切事情就按照蔡攸所預想的那樣進行着。
遼陽城外,遼軍馬場。
此刻,李守備正在馬場之上,查看回鶻分批送來的戰馬,這些戰馬着實不一般,各個都是形態高達、表肥體壯,料想奔跑起來一定是健步如飛。
眼見如此,李毅眼中異彩連連,不停的稱讚說道:“嗯!好馬,真是好馬啊!回鶻人不愧是養馬的行家!這些馬就是天生用來作戰的!哈哈,只要有了這些戰馬,本將軍那三萬騎兵,一定會勢如破竹,大敗女真人的!”
當下,跟着李毅的侍衛當即附和道:“李大人,其實您根本用不上這些戰馬,就可以把那些不識擡舉的女真人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李毅淡淡的看了侍衛一眼,而後說道:“此話怎講?”
侍衛一臉諂笑,而後拱手說道:“李大人威名遠播,那些女真人只要聽到李大人的大名,自然是嚇得魂飛魄散,哪裡還敢與李大人交手呢!”
這頂高帽子,着實讓李毅飄飄然而不知所以,當即拍了拍侍衛的肩膀,而後笑呵呵的說道:“小三子,你可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不過!”
這時,李毅話鋒一轉,而後一臉鄭重的說道:“現在天氣還十分寒冷,戰馬的草料和暖棚一定要準備好,這裡的每匹戰馬都是本將軍的寶貝疙瘩,如果稍有差池,老子可饒不了你!”
侍衛自然是滿口答疑,笑嘻嘻的說道:“李大人,您就儘管放心,您以往交給三子的事情,三子哪一件不是盡心盡力的去辦,所以李大人無需擔心的!”
看着侍衛那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李毅自是笑而不語,只是輕輕看了侍衛一眼,便接着往前走去。
“李大人,完了,完了啊!”
卻不想就在這時,一個尉官神色匆匆的跑了過來,而手中還竟握着兩個馬蹄鐵。
當下,李毅的臉色就陰沉了下來,二話沒說就劈頭蓋臉的罵道:“你這混東西,亂叫個屁啊!什麼是‘完了’?你說說,老子還沒有出征呢,你就開始叫着完了,你這小子到底是有何居心?!”
尉官一聽,當下就愣了,他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出現這種情況,當下心中一凜,趕緊改口說道:“李大人,屬下剛纔一時心急,這才口不擇言,務必請李大人海涵!”
看着尉官那一臉焦急的模樣,倒不像是在作假,李毅先是輕哼一聲,而後沒好氣的問道:“說吧,到底出了事情?”
尉官一手就抹乾額頭的熱汗,而後喘着粗氣說道:“李大人,不好了,出大事了!這馬蹄鐵一摔就碎,根本就不能用!”
聽到這裡,李毅眼中盡是狐疑之色,不禁罵道:“放你母親的狗臭屁!馬蹄鐵怎會摔倒地上便碎呢?!”
“李大人,真的是這個樣子的!不信您瞧瞧!屬下還帶過來兩個呢!”說着,尉官便將手中的兩個馬蹄鐵遞給了李毅。
李毅仍舊是將信將疑的把馬蹄鐵接過來,先是擺弄一下,而後奇怪的說道:“咦,無論是從總量上,還是形狀上,都與一般的馬蹄鐵一模一樣啊?”
尉官吃力的吞了口吐沫,而後指着凍得硬邦邦的地面說道:“李大人,這些馬蹄鐵的確與一般的一模一樣,但是如果掉在地上,就會摔的粉碎,根本無法裝訂在戰馬的馬蹄之上!”
“竟是如此?!”
李毅眼神閃爍,懷疑的看了尉官一眼,便打算親自試一試,當下,李毅將手中的兩塊馬蹄鐵高高舉起,接着便往地上一甩。
只聽得一下清脆的碰撞聲,那兩塊馬蹄鐵當即就碎成幾塊,散落在地上,眼見如此,李毅的神經猛地緊張起來,直接愣在當場,口中喃喃說道:“這,這怎麼可能?!”
片刻後,李毅猛地抓住尉官的手臂,着急問道:“你快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尉官亦是苦着臉,怯懦說道:“李大人,屬下也着實不知啊!前兩天的馬蹄鐵還十分牢固,卻不想今天的馬蹄鐵倒成了這般模樣!”
“那其餘鐵匠鋪的情況如何?”
“不瞞李大人,其餘鐵匠鋪的情況如出一轍,所有鐵匠鋪裡的鑄鐵水都是一樣,所打造出來的馬蹄鐵皆是一摔就碎!”
聽到這裡,李毅只覺得腦中轟鳴一聲,如果不是身邊的侍衛及時扶住他的話,恐怕他早已經摔倒在地。
半晌之後,李毅深吸幾口氣,等到腦中清醒的時候,方纔懊惱不已的說道:“這可如何是好啊?三萬匹戰馬馬上就全部運過來了,如果馬蹄鐵還沒有備齊,那麼無疑會延遲出征的時日,這個責任本將軍如何擔負的起啊?真是該死!”
這時,身旁的侍衛眼珠子一轉,而後輕聲說道:“李大人,馬蹄鐵之所以如此脆弱,會不會是那些鐵匠們搞得鬼?”
“對,對!”
李毅彷彿在茫茫大海之中抓住了一顆浮萍,當即便惡狠狠的說道:“你馬上吩咐下去,將那些鐵匠們全部抓起來,而後嚴刑拷問,直到他們講出實情!”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