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陽王府。
一間外表看不出任何異樣的密室裡,一位落拓俊朗的青年男子席地而坐,高大的身軀着一襲黑衣,越發顯得挺拔冷峻,氣宇非凡。
他對面坐的便是淮陽王賈伯昌,闊別多年的故人之子讓他感慨良多,“長卿,一別數載,你可安好?”
放眼天下,沒有幾個人敢直呼江夏王的名諱,但淮陽王和江夏王爵位平等,而且淮陽王是江夏王的長輩,所以直呼其名。
百里長卿淡淡一笑,“有勞世叔掛念,長卿一切安好。”
不過,淮陽王雖爲王爵,享藩王待遇,有封地,有食戶,有俸祿,但因不在朝中出仕,雖過得逍遙快活,奢貴至極,手中卻並無多少實權,不像江夏王手握重兵,權傾天下。
看着對面熠若星辰的英偉男兒,淮陽王發出一聲長嘆,“想當年,好兄弟意氣風發,何等快意?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這些世侄之中,唯有你功成名就,其他不過都是些碌碌之輩。”
百里長卿笑容不變,“世叔謬讚了,長卿不過一不通詩書的軍旅粗人罷了,比不得世叔府上的世子公子們個個才華橫溢,博古通今。”
淮陽王笑道:“還軍旅粗人呢,我看你纔是真的自謙,我那些不成器的兒子就不提了,不過是皇恩浩蕩,食祖輩蔭封,落個衣食無憂,混吃等死罷了。”
“能混吃等死也是一種難得的福分。”百里長卿看着茶几上的君山銀針,腦海裡浮現阿雪乖巧煮茶的畫面。
淮陽王見長卿的目光落到茶水上面,又感慨道:“我記得你最喜歡喝的茶就是君山銀針,君山銀針又名金鑲玉,金鑲玉色塵心去,川迥洞庭好月來,果然品位非凡,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如今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的天下了,來,嚐嚐世叔的茶藝。”
此刻,百里長卿身上的鋒銳之氣盡數斂去,透出一種少有的淡泊,他看向沸騰的茶水,棵棵茶芽立懸於杯中,極爲美觀,他喜歡這種感覺,洞庭波涌連天雪,碧濤再撼岳陽城,彷彿有種在沙場上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豪情,抿了一口,“有勞世叔。”
淮陽王看着眼前極爲出色的故人之子,儘管只是安於一室,身上卻難掩萬里橫渡的鋒芒,嘆道:“元燁兄和夫人要是看到你們兄妹有今日,九泉之下也會安然含笑。”
百里長卿劍眉如刃,“多謝世叔,此番入京,有件事想要請教世叔。”
淮陽王心下微微一沉,長卿身爲一方諸侯,三軍統帥,無詔入京,必定是大事,“你我難得一見,說吧,我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聽說當年,家父,世叔,還有當今聖上曾是結拜兄弟?”百里長卿慢慢道。
“是啊。”時隔多年,再遇故人,淮陽王心潮起伏,臉上也浮現懷念之色,“那個時候,皇上還未登基,我們私交不錯,又嚮往劉關張的桃園三結義,一時熱血沸騰,便結爲兄弟。”
百里長卿飲茶的動作不變,繼續聽着淮陽王往下說,彷彿聽着別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