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眼底閃爍着複雜的光芒，“伴君如伴虎，除了你之外，又有誰敢拿出真本領和朕對弈？”
百里雪恍然大悟，“兒臣棋藝拙劣，恐怕要讓父皇見笑了。”
她還是明豔活潑的少女，他卻已經是大權在握的帝王，再不是當年那個出身尊貴卻前程未卜的皇子。
軒轅皇族的容貌出類拔萃，皇上雖年近五十，但依然可以看出年輕之時的俊朗。
當了多年的皇帝，貴爲東瀾天子，身上更有着年輕人所不及的持重和霸氣，滄桑與深沉，掌權多年所練就的成熟魅力，絕不是年輕男人可以相提並論的。
難怪安寧郡主在初入東瀾的時候，勇於拋卻那些年輕卻前程未明的皇子，轉而投入皇上的懷抱，有人說，對男人來說，權勢就是最好的春藥，果不其然。
百里雪一邊品嚐鳴翠寒煙，一邊和皇上對弈，殿內安寧而靜謐，只有棋子落在棋盤上的聲音清晰可聞。
李公公屏氣凝神，察言觀色，帝王心思，高深莫測，這一幕似曾相識，有種莫名的溫馨，若不是太子妃就好了，換了別的女人，皇上就可以順利納入後宮。
一盤棋未完，李公公見時辰差不多了，小聲道：“陛下，是否要傳膳？”
“嗯。”與其說盯着棋盤，還不如說盯着太子妃的皇上，“就在這裡用膳。”
“是。”
百里雪手持棋子，若有所思，她有種感覺，皇上的心思根本就不在棋盤上，她也只是虛與委蛇地與他對弈，這種棋局，她只覺索然無味，見皇上要用膳了，便主動提出告退，“兒臣告退。”
“天色不早了，雪兒就在這裡用膳吧。”皇上對百里雪告退的請求置若罔聞，“傳膳。”
“遵旨。”
李祖德果然是個稱心如意的奴才，很快就擺好了各式精美的菜餚，皇上掃了一眼，很是滿意。
百里雪剛一開口，“父皇…”
皇上打斷了她，笑容溫和而寵溺，親手盛了一碗燕窩，“這道燕窩是朕命人爲你做的，嚐嚐看。”
李公公看得心驚肉跳，他在皇上身邊伺候這麼多年，哪怕是最受寵的寵妃，也沒見過皇上爲誰佈菜，想起太子同樣深不可測的眼神，他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皇上關愛的眼神讓百里雪渾身不自在，“時節轉換，兒臣胃口不好，什麼也吃不下，父皇的好意，兒臣心領了，請父皇准許兒臣告退。”
見她這般抗拒，皇上眼中的笑意漸漸冷了下來，這一幕與二十多年前的一幕何其相似，剛纔其樂融融的氣氛立即變得有些微妙。
“如果朕不允呢？”皇上慢條斯理地撥弄着碗中的小調羹。
撕開了溫情脈脈的面紗，皇上終於真相畢露了嗎？百里雪面無表情道：“就算父皇不允，兒臣也要告退。”
皇上眼中浮現犀利的光芒，畢竟是他情竇初開之時遇到的第一個心動女人，自那以後，不多的柔情在爭權奪利和刀光劍影中漸漸消耗殆盡，逐漸成爲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的冷血帝皇，再不是當年那個只能眼睜睜看着心愛女人嫁給結義兄弟，而只能在心底痛哭流淚的式微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