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武人向來心胸狹隘,有仇必報,三十年河東,四十年河西,萬一有天江夏王的曠世功勳再次傳遍大江南北,說不準到時候就會第一個拿自己開刀。
而且,君心難測,萬一哪天皇上又想厚賞江夏王,難免不會把當初削減江夏軍隊開支的罪名,推到他這個兵部尚書頭上,裡外的惡人都是他來做,他這個獨掌兵部的重臣閣老,此刻只覺得上下難做。
軒轅珞悠閒地將茶水倒在裝廢棄茶葉的茶盅裡,別有深意道:“曲大人放心,否極泰來,盛極必衰,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曲尚書渾身一個激靈,定定地看着殿下的動作,廢棄的茶葉?莫非在皇上眼中,江夏王是即將被廢棄的棄子?囁嚅道:“這…?”
軒轅珞深諳人心,明白曲尚書已經開始動搖,俊美的面容上有抹深不見底的笑意,“悠若即將成爲本王的王妃,有這層關係在,曲大人還在擔心什麼?”
珞王殿下的話如醍醐灌頂,讓曲尚書茅塞頓開,是啊,他是珞王的岳父,悠若是珞王正妃,若是將來誕下子嗣,就是殿下嫡子,珞王世子,身份貴不可言,再往後,珞王若能登上東宮的位置,若將來珞王承繼大統,自己就是顯赫的國丈,到那時,還怕什麼江夏王?
突然想明白之後,曲尚書豁然開朗,眉開眼笑,“多謝殿下指點。”
軒轅珞明白目的已經達到,每逢年底,都是軍隊換裝和發放俸祿的時節,這個時候,給處在興頭上的江夏軍隊潑一瓢冷水,給江夏王重重一擊,他暗示道:“曲大人是朝中老臣,一向備受皇上器重,此道聖旨既然出自中書閣,自然明白該怎麼做。”
“微臣明白。”曲尚書臉上浮現精明瞭然的笑意,看來今天珞王是奉皇上旨意,前來督促削減江夏郡主開支聖令的執行情況,其實是皇上的意思。
江夏王再大,也大不過聖上去,自然應以上意爲尊,曲尚書心裡已經有了決定。
雙方心照不宣,既然皇上有懲治江夏王之意,他就應該把聖意落實到極致。
珞王一走,曲尚書就立即召見兵部左右侍郎,不僅將江夏軍隊以前享受的各種特殊待遇一筆勾銷,迴歸地方軍待遇,而且,以前供應給江夏的都是最優質的軍資,以後一律改成末等軍資,連削減之後的俸祿,也以兵部軍務繁忙,銀兩週轉不暢爲由,延期發放。
兵部左侍郎關毅年歲不大,行事卻老成持重,是個精明能幹的年輕人,出身軍武世家,聽聞曲尚書大刀闊斧的政令之後,面露疑慮,“尚書大人,此項軍務實在干係太大,需謹慎行之,下官以爲不如年後再行商議?”
曲尚書大手一揮,面露不悅,斷然道:“既是聖意,我們爲人臣子的,只肖照旨執行便是,無需多想。”
關毅見尚書這般一意孤行,知道據理力爭也無濟於事,只得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