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淮陽王府與百里家幾無任何往來,所以很少有人知道淮陽王曾與百里元燁是同窗好友,更沒有人知道,淮陽王妃與林靜恩也是自幼相熟的手帕交。
連百里元燁和林靜恩每年的忌日,淮陽王也跟忘了一樣,更不要說遙祭了,他從未到曾經的好友墓前拜祭過。
後來,淮陽王府榮華加身,尤其是被封爲藩王之後,更是光耀門楣。
但東瀾僅有的兩個異姓藩王,最閃耀的並不是他,而是年紀輕輕的百里長卿,短短几年之內,他的名號已經響徹大江南北,一躍成爲東瀾最年輕也最強大的藩王。
天子寵臣,榮耀加身,手握三十萬雄兵鐵騎,屹立在東瀾的北大門,有人稱他爲東瀾自建國以來最偉大的用兵奇才,有人稱他不僅是北大門的守護神,更是東瀾的守護神,萬里江山,一代英才,是蒼生之福。
尤其是百里長卿因戰功赫赫被封爲江夏王之後,那封遺書,更成了燙手的山芋,也成了淮陽王和淮陽王妃的噩夢。
此刻,見到皇上陰寒的目光,淮陽王后背發寒,他這才明白,他自以爲聰明過人,能在波雲詭譎的帝京保得一方榮華,殊不知,他的打算盡數落入了皇上眼中,皇上只是不動聲色而已,等到需要的時候,自然會把他拉出來。
他和江夏王不同,他所有的榮華富貴都仰仗在皇上身上,世人眼中的結義兄弟,也逃不過君臣有別,天子涼薄。
只要皇上翻了臉,可以即刻令他一無所有,他一直都明白,江夏王的地位穩如泰山,而他的地位則如空中樓閣,所以,他看似不爭不搶,明哲保身,卻不想,該來的總是會來,皇上還是盯上了他。
在令人窒息的壓迫感面前,淮陽王的頭深深低下去,“那封遺書,臣已經命內子毀了。”
“是嗎?”皇上的聲音透着明顯的不信,“伯昌,欺君之罪,可不是你能受得起的。”
淮陽王聞言大惶,他陡然想到,皇上在時隔多年之後突然問起這份遺書,絕不僅僅只是爲了這封信,恐怕還有更深的目的。
淮陽王額頭冷汗滴落,狠下心來,“臣不敢欺瞞陛下,那封信,一直藏在微臣內室的隔板之中。”
“你好大的膽子。”皇上似笑非笑,把淮陽王嚇得心驚膽戰,有道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因爲淮陽王遠離朝堂,並沒有在官場長期歷練,所以也並沒有練就如何應對皇上的城府,此時極容易顯得心虛。
淮陽王緊張得呼吸紊亂,“陛下明鑑,臣之所以留着那封遺書,絕不是對陛下有任何忤逆之心,陛下對臣恩重如山,臣只是…只是…”
“只是等着有一天,把遺書交給百里長卿?”皇上冷哼一聲,把淮陽王嚇得魂飛魄散,他多年隱藏的心事,在皇上面前顯露無疑,才進來一會的功夫,整個人都快被冷汗溼透了。
其實他倒不是準備把遺書交給百里長卿,而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毀也不是,不毀也不是,所以就這麼擱淺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