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煌錦繡的東宮竟然不見一絲紅色,一朵紅花不見,一條紅幔也不見,就這麼怕勾起自己傷痛的記憶?
百里雪脣邊無意識彎起,綻放一抹淺淺的笑意,他溫柔的話語迴盪耳邊,“雪兒,我愛你。”
不知不覺間羞紅了臉,那種被暖融融愛意包圍的美好,是驅散幼年時候目睹母親血濺滿地驚痛的最好良藥。
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百里雪並沒有回頭,能在東宮這般自由行走的男人,又不像秦世箴腳步浮華,那便只有那位寡言少語的楚世子了。
楚離駐足於百里雪身後,淡然的聲音不高不低,恰到好處,“郡主今日感覺如何?”
沐浴在秋日陽光中的百里雪慵懶一笑,“如果我說感覺不好,世子有更好的辦法嗎?”
楚離上前幾步,可以很清楚地看清她的容顏,溫暖的陽光,爲她蒙上一層似霧似幻的輕紗,美得不真實,彷彿隨時都會乘風而去的仙子。
雖只是初秋,天氣還不寒冷,但她身上已經披了一件錦繡金織的披風,高貴而不豔俗,清新卻又不失華麗。
“如果我說沒有呢?”楚離的聲音有不易察覺的輕柔。
百里雪淡淡一笑,對楚離的話並不意外,如果真有辦法的話,無所不能的哥哥早就做了,何必等到今日?
短短几日,卻讓她經歷了生死煉獄的蛻變,如果她從此醒不過來,人生又將如何?
迎面吹來清爽的風,百里雪閉目深吸,能自由呼吸的感覺真好。
陽光在她長長的睫毛下面掃出一片淡淡的陰影,映得臉色越發白皙如玉,恍如初雪降臨,如世外謫仙。
如此年輕,眼神卻是如此通透靈澈,有着看透生死的豁達,完全不像這個年齡的姑娘應該有的。
楚離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特別的病人,“郡主的武功現在恢復得如何?”
百里雪淺淺一笑,漫不經心道:“這種天氣還需要穿披風?世子以爲如何?”
將門出身的彪悍郡主,大概從來沒想過自己還會有如此弱不禁風的一天吧?
楚離心下了然,盯着她空靈的眸瞳,淡淡道:“此番病重,耗損了郡主大量真氣,短時間內想要恢復,並不容易。”
百里雪的眸光落在他俊秀至極的容貌上,清雅冷然,卓爾不羣,明明是個出色至極的男子,但周身那股如冰雪般的氣質,卻隔離了一切可能靠近的視線。
“我知道,世子也不是萬能的。”憶起清晰而慘痛的過往,而且,一向引以爲傲的精湛武功也無法施展,但百里雪臉上卻不見絲毫痛苦和難受,她平靜得出乎他的意料。
他見過病人尋死覓活,見過病人哭天搶地,見過病人把他奉爲神靈,雖然這些對病情毫無益處,但他也知道,煩躁中的病人不可能聽得進去任何人的話,包括他這個大夫。
但唯有她,冷靜,淡然,從容,清幽,如一朵冰山雪蓮,在楚離心底緩緩綻放。
“雪兒!”一聲輕柔的呼喚讓百里雪蒼白的臉頰染上一絲動人的紅暈,如春暖花開,妖冶嫵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