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最近的一場宣傳會安排在週五下午四點，地點是國貿商城一樓大廳。
我終究還是答應了袁玉珊，協助她完成整場需要的演員妝容。我之所以會答應她，一方面是不想讓自己精心設計的青蛇妝被篡改的慘面無全非；另一方面彩妝部主管親自出面請求我支援現場，而樑笙竟也意外的批准了。儘管我已經不從事化妝師工作，但我的心是屬於化妝行業的，能參加這樣的活動，對每一個化妝師來說都是件值得驕傲的事情，所以能以化妝師身份出席這次宣傳會，對我來說都是筆不小的收穫，全然沒有理由因爲和袁玉珊的私人關係拒絕此事。
午飯剛過，宣傳會的展臺正在如火如荼的搭建，展廳裡的海報、橫幅等也都準備完善，幾名導演和監製過來檢查現場。
我和何璐站在距離正門最遠的角落，安靜的等待主演到場。何璐負責男主凌霄以及其他幾位配角的妝，我和袁玉珊負責陳舒蕾的幾個妝面，眼下主角一個都沒來，我們便只能一邊閒聊一邊等待。
王導戴着一副大墨鏡，朝我們的角落掃了一眼，然後和身邊的活動負責人運營部主管楊雪說了句什麼。楊雪朝我看了一眼，點了點頭。王導走後，楊雪朝我們這邊走過來，我和何璐齊齊的站直身子，看着她。
楊雪瞥了我一眼，好奇的問道：“沈言？你不是已經轉去做總助了嘛，怎麼會在這裡？難道樑總今天也出席？”
我還以爲我又礙着王導什麼事兒了呢，要來找我麻煩，原來是問這個，我搖了搖頭，微笑說：“不是，因爲此前女主的妝是我負責的，所以彩妝部讓我來協助。”
楊雪‘哦’了一聲，臉色變得不友善起來：“既然這樣，在主角來之前你們反正閒着也是閒着，咱們外面很多椅子，你們去把搬進來一排十五張依次擺放整齊。”
我剛想開口說話，她瞪了我一眼轉身就走了。
什麼鬼，我們是化妝師，又不是場
工，那邊幾個場務圍在一起貼海報不讓他們去搬，讓我們兩個女孩子去搬椅子。何璐有些不爽的瞪了一眼楊雪的背影，也不敢說什麼，我拍了拍何璐的肩膀：“算了，一會兒估計主演也到了，先搬一些好了。”
宣傳會所需的椅子起碼有幾百個，全部十張一壘疊放在展廳旁邊的樓梯間，一張椅子雖然不重，但是要跑那麼多趟怎麼說都是個重體力活。
才搬不到兩排，我和何璐就氣喘吁吁起來，累了，就乾脆坐在樓梯間休息會再繼續。
何璐小聲的抱怨着：“她也太過分了吧，我們又不屬於他們運營部，憑什麼指揮我們做事。”
“指揮我們的不是她。”我甩了甩自己的胳膊，冷靜的開口：“是王導。”
“王導？”何璐有些詫異：“他幹嘛跟我們倆女孩子過不去？什麼仇什麼怨啊，老是找我們化妝師的麻煩。”
我低了低頭，心想，這王導不是跟我們化妝師過不去，而是跟我過不去。
上次在金碧輝煌，我撞見他和陳舒蕾的私交，雖然他表面上像是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其實心裡一定記着這筆賬的，我如果繼續保持沉默，他可能像現在這樣暗落落警告我幾次就算了，我要是一不小心給他的事情抖落出去，他還指不定要拿我怎麼樣。
又搬了一趟回來，何璐拉着我靠在樓梯扶手上休息會兒，樓上忽然傳來說話聲，我和何璐下意識閉了嘴，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我跟你說了多少遍，工作前一天晚上不要去酒吧，你聽了嗎？現在搞成這個樣子，你再來找我幫忙，你說，要我怎麼幫，我能給你把眼睛上的腫塊變沒了嗎？！”是王導的聲音，刻意壓的極地。聽他說話的口氣，明顯是生氣了。而她說話的對象，我隨便猜猜應該也知道是誰。
果然，陳舒蕾的聲音不滿的響起：“哎呀，我找你是聽你數落我的嗎？事情已經這樣了，你說這些有意思沒意思，要麼你就好好想想
辦法，要麼我就走了，宣傳會你自己看着辦！”
“是陳舒蕾啊。”何璐朝我比了比口型，我點頭，示意她不要出聲，拉着她往椅子堆後面縮了一些。
王導是真的惱了，說話聲音開始不受控制的大起來：“媽的，你除了會走人還會什麼，老子當初就不該聽你的鬼話讓你做女一，真他媽自找罪受！”
“嗬！”陳舒蕾冷笑，“你們這些臭男人還真是下了牀就想賴賬了，吃到嘴了再說後悔，是不是晚了點兒啊？”
“你給我閉嘴！”王導忽然停頓了幾秒，然後聲音壓的極地，“你是不是想讓外面的人都聽見？”
“哎呀別跟我整這些虛的，事已至此，你就說怎麼辦吧。”陳舒蕾的聲音裡充滿了煩躁，接着就聽到高跟鞋噠噠的聲音，像是慌亂的走來走去。
王導沉默了片刻，嘆了口氣，說：“還能怎麼辦，只好用替身了。除非你想讓全世界都知道你被人打腫了臉。”
“噗！”何璐聽到這句話，竟然忍不住笑了出來。靜謐的樓梯間，這個聲音顯得格外明顯。
樓上的人頓時警覺道：“誰？”
我和何璐意識到不妙，連忙撒開腿丫子就往外跑，出去的時候，何璐慌張的撞到了椅子，然後嘩啦啦的聲音，椅堆瞬間坍塌，嚇的我和何璐連頭也不敢回。
也不知道王導和陳舒蕾有沒有看見我們，可以確定的是，楊雪聞聲趕過來，發現椅子被我們弄得一塌糊塗，氣的差點吐血。直接當着衆人的面開始數落我們的無能，我和何璐嚇的不輕，也沒心思去反駁，只一個勁的點頭認錯。
一名監製走過來替我們說話，開解道：“算了，兩個女孩子搬那麼多椅子確實不容易，就別怪她們了。”然後叫了幾個道具、攝像一起過去搬。
我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樓梯間，那裡暗黑一片，一個人影都沒有。王導從另外一個方向走過來，眸光閃爍，臉色異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