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的話讓我有種五雷轟頂的感覺,他倒是一副看好戲的姿態,怡然自得的模樣就跟報幕主持人一樣,已經報了節目,就等我這個當事者來開始接下來的表演。
“是誰?”我不是一個毫無理智的人,從小的孤獨極大地鍛鍊了我的忍耐力,我更喜歡將一切事情摸清楚以後再做決定,以前和汪曉丹她們在一起時,這也是總由她們出頭的原因,唯獨在樑笙這件事情上,我糊塗的次數,有增無減。
凌霄伸手枕着頭靠在沙發上,那張出色的臉盯着天花板,吊兒郎當地說道:“蔚藍珠寶的女強人蔚藍啊,還能有誰?難道我會讓我未婚妻跟去麼?”
凌霄的語氣帶着濃濃的嘲笑,他可能在想,爲什麼我作爲樑笙的女朋友,卻什麼事都要從別人口裡得知,從開始到現在,這個情況好像沒多大改變。
我記得以前在一本書上看到過,假如你掉了一百塊錢,可是買彩票中了一千,你會很高興,假如你的衣服壞了,恰巧別人送了一件更加昂貴的,你也會很高興,人總是在擁有更好的東西時,忘掉了失去時的痛苦,我失去了劉楠皓,可是更優秀的樑笙,替補了這個缺口。
所以也會有人取代我嗎?
氣氛沉滯,其實我是很佩服凌霄的,他一個紅得發紫的大明星,就爲了來看看我得知自己男朋友和其他女人出國了的反應,耗費寶貴的時間在我這裡雷打不動,哪怕我從聽完他的話開始就沒再說話,我握着手機,熟練地翻到了樑笙的號碼,就在通訊錄的第一位,樑笙曾經責怪我在危險時,第一時間打給的竟然何非墨,我很矯情地把他的號碼放在了第一位,同時把通話記錄的何非墨刪掉,以免又犯同樣的錯。
“打啊,我等得都快睡着了。”凌霄見我把手機又放下了,懶洋洋地說道。
“你這麼閒?”我剋制着自己的情緒,樑笙說過,他對蔚藍沒有男女之情,十年前如此,十年後也不會變,我告訴自己,相信樑笙,即使陷入了冷戰中,也要保持足夠的信任,去維持這段不被衆人看好的感情。
凌霄看了看時間,伸了個懶腰:“確實沒時間,還有一場發佈會呢,走了。”
凌霄離開時,已經是中午時分了,他打開門,外面傳來一陣嘈雜的生音,幾個女員工躲在門口偷看,看到凌霄出去了,一時間興奮地交相討論起來,我看着門口凌霄的背影,他毫無架子地給她們簽名,對於合影的要求也是有求必應,天生的聚光燈,無論到哪裡,總是
會吸引視線。
這樣的男人,汪曉丹卻愛得不能自己,甚至要爲了凌霄的前途,而去打掉自己的親骨肉,這一點上,我承認我和汪曉丹是相似的,我們愛的人,也是相似的,我爲了樑笙跟爸媽幾番爭吵,差點將親情泯滅,而樑笙又和凌霄一樣,身邊總是不缺女人的青睞和追求,這一刻,我有一種深深的挫折感。
相似的環境,會有相似的遭遇,也許說的就是我和汪曉丹,我走到窗邊,陽光燦爛熱烈,初夏來臨,海城添了幾分炙熱,遠處是高樓大廈,車水馬龍,海城總是熱鬧的,而熱鬧的城市,卻是由無數寂寞的人組成,我這裡能看到的,只有淡藍的天際和樓房,比起樑笙那兒能看到的情人灣,還是差了許多,但是起碼有陽光陪着我,驅散那一絲寒心頭的寒意。
想起汪曉丹,我心裡一驚,昨晚答應她要給她電話的,我迅速地撥通了她的電話,可是一直無人接聽,我只好發了短信給她,然後去吃飯。
秦諸仁的電話在我吃完飯時準時響起,聽他的語氣似乎有些疲憊,問我在不在公司。
“在。”我這些天很少聯繫秦諸仁,或許是太忙,也有可能由始至終我心裡都在刻意地繞開他,因爲自從那次酒後聽到他與樑笙的話,確定了他對我的感情以後,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他單獨聯繫,單獨相處,後來覺得他慢慢都放下了,心裡才安穩一點,但是爲什麼他會此時打電話給我,我並不清楚。
“樑笙到了美國了,你知道嗎?”秦諸仁問。
我沉默片刻才“嗯”了一聲。
“是去接琬姨和小睿的,你不要想多了,那個小傢伙非要樑笙去接他。”秦諸仁似乎是在爲樑笙解釋,我沒有太大反應,所有人都知道樑笙去了哪裡,去做什麼,我不知道,所以我沒有多說的權利。
但是秦諸仁的話,還是讓我有了點興趣:“小樑睿要回來了?”
那個人小鬼大的傢伙,他提出非要樑笙去接他,完全正常,我也摸不透這小傢伙的心思,一副老成的模樣想起來都令人忍俊不禁。
“對,應該過兩天就到了,樑伯父在那邊處理一些分公司的事情,樑笙應該會藉此熟悉一下美國那邊的大概情況,所以需要兩三天。”秦諸仁溫和的生意一如既往,在樑笙他們幾個玩得好的人裡面,只有他單身,過着按部就班的生活,他應該是最沒有煩惱的那一個吧。
我和秦諸仁聊了一會兒,大部分都是圍繞着樑笙的事情,他的性格自然是
勸合不勸分,我心裡不是滋味,因爲這一切都超出了我所預想的程度,我爸激烈的反對,一直無法查清楚的當年四大商人的糾葛,以及樑默華的故意忽視,所有的問題都壓在我心口,難以撼動。
說着說着,秦諸仁突然說:“我現在在你們公司附近的華大醫院,你有時間過來一趟嗎?”
醫院?我有些不解,難道秦諸仁病了?
“沈言,汪曉丹在這裡,你來看看她吧,我看她有些不對勁。”秦諸仁又說,汪曉丹!我差點又忘了她,她怎麼會和秦諸仁一起在醫院?我顧不得想太多,匆匆趕去了醫院,最後在婦產科的病房裡找到了汪曉丹和秦諸仁,秦諸仁看到我來了,鬆了一口氣一般。
“我學校還有點事,我先回去了,你……和她好好談一談吧。”秦諸仁的語氣遲疑,我想他已經知道了一些事,比如汪曉丹懷孕了,但是汪曉丹肯定不會告訴秦諸仁是誰的孩子,我看着側身睡在病牀上的汪曉丹,她瘦弱的肩膀有些刺眼。
我點點頭:“好。”
和萱萱閒聊時得知秦諸仁最近也挺忙的,學校重新招了批學生,秦諸仁作爲最優秀的老師,自然忙不得了,等秦諸仁離開後,我拉了一張椅子坐在了病牀前,面對着汪曉丹,汪曉丹臉色蒼白,看到我以後並沒有多大|波動,眼珠子掃了掃,歸於平靜。
我見過袁玉珊那種自卑的私心,也見過陳舒蕾明目張膽的搶奪,以及蔚藍不動聲色的心機,可是都沒有汪曉丹這麼可憐,前面三人起碼看起來光鮮亮麗,不甘心,汪曉丹卻純粹將自己低到了塵埃裡,也讓我對凌霄的印象越來越差。
“手術已經做了嗎?”我先開口,一個上午我都在想樑笙與我的問題,卻忽略了自己答應過的事情,我理虧在先。
“嗯。”汪曉丹語氣冰冷,眼睛盯着牀頭櫃,沒有多話。
“我……對不起,今天有點事所以忘記了……”我解釋道,如果和汪曉丹之間的友情還能修復,我不會拒絕,畢竟曾經的我們也那麼要好。
汪曉丹淡薄地笑了一下:“沈言,什麼事纔是對你來說重要呢?你不用說對不起,我的事對你來說沒什麼需要放在心上的,我已經習慣了。”
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我不懂,就像袁玉珊非要說我故意裝驕傲,同情她,不顧及她的感受,自以爲是,等等等等,我都無從反駁,因爲我完全不知道是爲什麼,我自認爲做的很好的事情,總有人能找出一百個錯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