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

身世

跨過院中久未打理過的雜草和一些散落的廢棄的桌椅、器物,無處不透着一份滲骨的淒涼,就連四周載種的花花草草都顯現出衰亡的景況。

再加上這裡一天十二個時辰守衛的禁軍,若不是知道這裡是後宮,還會以爲這裡關着什麼將死的犯人呢。

而今天一連串的打擊已經讓飛羽冷靜了下來,他不再驚訝、不再憤怒,甚至不再哀傷,現在的他只想弄清楚,這一切的詭異究竟是怎麼回事。

若是德烈嘉斯沒有被人弄到這個世界裡來,若是德烈嘉斯沒有對自己感興趣、沒有來找自己,自己是不是就永遠也不會知道這一切?就那樣一直當一個永遠沒有自我的影衛羽,直到自己老了、沒有用了再被無情地拋棄,就像現如今的母妃一樣?!

想到這裡,飛羽感到很冷,默默地靠在了德烈嘉斯的肩上,最是無情帝王家啊,師父你果然沒有說錯。而雖然德烈嘉斯的體溫很是冰冷,自己卻感到很溫暖、很溫暖……

小心翼翼地走進了房間,房內坐着一個美麗的婦人,驚訝的是,歲月並沒有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跡,她仍是美得驚心動魄,如一朵夏日裡的紅蓮,綽約在冰冷的池畔,孤影自憐。

可若是再仔細一看,就會發現,那美麗的雙眸中早已是空無一物,只剩下一片令人絕望的虛無。

德烈嘉斯拉着飛羽來到那女人的身邊,附在她耳邊輕輕地說:“德妃娘娘,我帶來了你的兒子,你到內室去,迴避其他人。”

德妃在聽到“兒子”二字時,眼神突地變得清明,依舊保持着面無表情的模樣,緩步走進了內室,對身後的使女道:“我要休息,都下去。”

兩個侍女似乎早就習慣了德妃精神狀態的時好時壞,齊聲應了“是”後就退下了。

德烈嘉斯鬆開了手,飛羽的身影漸漸顯現了出來。

飛羽緊張地看着面前的女人,緊抿着脣,就那樣一直地看着,小手死死地拽着衣角,就差扯出個洞來。

而德妃在看清飛羽的長相後,神情立刻變得驚恐無比,不由得後退了一步。

自己還是那麼多餘、那麼討人厭麼?連自己的親生母親都……

飛羽絕望地想着,眼中一片黯然,卻突的感到手臂一痛,低頭一看,竟是德妃跑了過來,緊緊地抓住了自己。

“孩子,你怎麼會在這裡?快走啊,走!永遠不要再回這皇宮裡來!走啊!”

德妃激動地推着飛羽,在明白自己的母妃並不是討厭自己時,飛羽立刻欣喜地上前一步抱住了德妃,母妃是愛自己的,母妃在擔心自己啊。

“母妃~母妃~不要趕飛羽走,和飛羽說會兒話好麼?”

德妃的眼裡充滿了痛苦與掙扎,望着飛羽,很久都不說話,似乎是想將自己這無緣的兒子深深地刻在腦海裡。最後,德妃嘆了口氣,撫了撫飛羽銀色的小腦袋道:“我的兒啊,你不該來這裡的,不該啊。”

飛羽見德妃尚是清醒,決定將這一切問個明白:“母妃,您就告訴飛羽吧,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呀,您怎麼會在這裡呢?”

德妃看着飛羽,想了想,覺得還是說出來讓飛羽有個底的好。

“飛羽,你叫飛羽麼?好吧,母妃就告訴你,不過你一定要答應母妃,能離開這裡時,就一定要儘快離開,走得越遠越好。”

“嗯。”飛羽乖乖地點了點頭,只要是母妃說的,他什麼都答應。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後,德妃開始了那段自己想忘卻忘不了的回憶,那段從最高的天堂跌入最深的地獄的不堪。

“十八年前,我還只是個昭儀,一次寵幸就懷了龍種,後來,因爲種種手段和作爲宰相的父親,也就是你外公,我就被封了德妃。

懷胎三月時,陛下突然特地來到了我的恆德殿,身邊帶着一個我從未見過的黑衣男人。

陛下當時下令讓人架住了我,我開始感到不對勁就使勁地掙扎,驚恐地叫着陛下,希望他能看在腹中孩兒的份上,莫要傷了孩子。

就在那時,那個男人從隨身的一個小罈子裡牽出了一團黑糊糊的東西向我走來。

我當時怕極了,哭着叫着求陛下饒命,陛下卻只是厭煩地叫人堵住了我的嘴,更緊地抓住我。

慢慢地,那個男人牽着那團東西走近了我,接着,那東西就融進了我的腹部。奇怪的是,我當時並沒有什麼感覺,御醫看過後也說胎兒無礙,漸漸的,我也就不大在意了。

後來臨盆時,那個人又來了,他……他……

啊!!!!

不要啊!!走開、走開!!快走開啊!!

啊!!!”

德妃突然開始瘋了似的尖叫,房間外開始傳來急切的腳步聲。

德烈嘉斯立刻上前一把拉住了飛羽帶到懷中,讓他遠離德妃。

“放開我啊,放開我,母妃!母……唔……”

不得已的,德烈嘉斯只有捂住飛羽的嘴讓他停下來,以免被趕來的人發現。

“飛羽,我們快走,有人來了,她們會照顧德妃的,快啊!”

而飛羽卻只是一個勁兒地踢打着,試圖掙脫德烈嘉斯到德妃身邊,無奈,德烈嘉斯只得將飛羽緊緊抱在懷裡,默唸着咒語瞬移回了夜羽殿。

夜羽殿內

“飛羽,小傢伙,小羽毛?醒醒,我們回來了,喂、喂??”德烈嘉斯將飛羽輕輕地放在牀上,蹲在飛羽面前,用他冰涼的手輕輕地拍打着飛羽的臉,企圖喚回他的神智。

“唉……”無奈,飛羽還是毫無清醒的跡象,只是兀自沉睡着,深鎖了眉頭。有些擔憂的德烈嘉斯只有再此使用法術,在指間凝聚起一點淡淡的紅光,點在了飛羽的額頭上,紅光在飛羽額頭上慢慢的蔓延成一個如藤蔓般的圖騰,又瞬間消失了。

漸漸的,飛羽撲閃着長長的銀色睫毛,睜開了雙眼,恢復了清明。看到此,德烈嘉斯才大大地鬆了口氣。

“德斯,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你說你是看着我出生的,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怎麼會讓母妃突然發病呢?”飛羽一清醒過來,立刻扯過德烈嘉斯急急地問道。

“我……其實我也不知道。當時我就突然看到一道血紅色的閃電,而我到這個世界來時也有一道幾乎相同的血紅色閃電,我就以爲有同伴來了,趕緊瞬移了過去。

因爲不知道具體的位置,所以我在那一團轉了很久,最後才終於被一聲嬰兒的哭聲吸引去了德妃之前的恆德殿。

結果,我趕到那裡的時候,你和薩雲早就已經出生了,而你是那皇帝親手交給一個人帶走的。

我當時就只看見了你銀色的頭髮,嘿,我想起來了,當時你的眼睛是金色的,不是現在的銀色!”

德烈嘉斯震驚地看着飛羽的銀眸,飛羽在宮外的十七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而飛羽則是回了個“我也很想知道”的白眼,被子一拉就睡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猴很認真地修改中,親們有任何意見請盡情地提吧,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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