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初的目光早已從暮雲貴人身上移開,看向穆菱玩味一笑,“哦?愛妃還有此等本事?”
在場諸妃,幾乎都是名門世家之女,琴棋書畫,自幼習得。只是詩詞歌賦,有時,也是需要天賦的。
樑初倒是想聽一聽,去一趟冷宮,昔日尖酸心窄的穆貴人還能修煉成仙不成?
公主慕青很是喜歡這位直爽女子,含笑間,再度出言相幫,“皇帝哥哥,穆貴人沒有準備,卻還邀大家同賞同樂,已是有心,你就別刁難人家,讓她不自在了。”
樑初很是寵愛這個妹妹,聞言目光柔緩,輕笑言道:“罷了,既有心,縱是有失,也怪不到你頭上。”
身側,蘇念如卻是笑意僵硬。
臺下,德妃好整以暇,眯着眼睛輕笑,看皇后處處出醜,也是人生一大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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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菱對慕青投以感激一笑,不經意掃見邊上的七王爺,略略點頭,舉步登上紅毯,走入衆人目光的中心。
她就站在那裡,容貌妍麗,氣質如華,素色的衣衫掩不住她的瑩光,純純嬌嫩,仿若一株恰逢花開的木芙蓉,巧然輕笑間,樑言只覺心魂都隨她而去。
只見穆菱手執一枝豔如烈焰的紅梅,輕巧轉動腳步。
不得不說,這具身子,當真嬌軟的要命,腰肢輕擺,歌聲如白紗籠罩的月光,合着輞煙敲打的鼓點,咿咿清唱——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今昔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清唱轉低吟,穆菱笑意漸淡,卻是回憶起她的現代生活,那已經遠去,不知何時能歸的故鄉……那把嗓音純淨空靈,有着令人入迷的奇妙術法,揉雜着令人沉迷不解的心事。
在場諸人沉醉於歌聲,沉浸於心事。
穆菱心之所至,腳步輕轉,卻是一手執起樑言桌上的白玉酒壺,對月而飲。
諸人似被歌聲打動,共同舉杯,對月齊飲。
慕青大喊一聲:“痛快!”
望向穆菱的目光裡,是欣賞,是欽佩,她起身敬道:“穆貴人詩詞精妙絕倫,委實令人佩服!本宮敬你的心懷舒闊,敬你的才華卓絕。”
穆菱已回過神來,聞言汗顏,詩詞並非她所做,不過是因蘇念如屢屢逼迫,不得已借鑑一番,飲過一杯,卻是謙遜,“公主謬讚,嬪妾當不得。”
樑言輕輕一笑,若清波涌動:“於靜處修身養性,宛若重生,於此,當敬。”
音落,杯酒見底。
在穆菱的清澈直爽下,彷彿埋藏了無數的寶藏,每一次見她,都給自己帶來驚喜。
他的目光滿是讚賞與探究,像是一尾輕羽,輕輕挑動穆菱的心,她惶然低頭,不自覺,臉頰竟似火燒。
樑初亦是笑道:“皇妹所言,亦是朕之心意。”
穆菱得了一對兒釵頭鳳,搬起石頭砸了腳的蘇皇后平靜的面容之下,是洶波涌動。眼眸輕挑,看了眼明顯鬆口氣的暮雲貴人,淺淺一勾脣。
暮雲貴人接到皇后娘娘暗示,小心翼翼從席間退下。
衆人都關注着穆菱,少有人瞧見皇后與暮雲貴人的小把戲。
但這些人裡,絕不包括看熱鬧的德妃。
酒杯之下,她的笑意輕飄而諷刺,轉首,吩咐旁邊宮人幾句,就見那宮人隨着暮雲貴人消失的方向偷偷潛去。
穆菱得了殊贊,輕飄飄回到座位,輞煙激動得快要哭了。
穆菱好笑又窩心,拍了拍她的手。
晚宴進行到一半,宮人魚貫而入,奉上甜湯。
穆菱又是跳,又是唱,提着心,吊着膽,如今好容易鬆快下來,肚皮也癟了。
湯匙攪動,果味芳香,她一干到底,甚覺甘甜。
只是,還沒等她吃幾口菜,喝兩口酒,身上就如萬蟻啃噬,火燒火燎得燥熱起來,而身體裡涌動的陌生慾望,更叫她心生駭然。
輞煙不知自家娘娘中了**,在旁服侍用膳,卻不料穆菱歪在她身上,渾身軟若無骨。
“娘娘,”輞煙笑道,“您累啦?奴婢扶您去外面散散?”
穆菱臉頰紅暈漸生,竟若抹了胭脂般嬌媚,眸光若水,卻含着焦急,附耳言道,“輞煙,吃食好像不對勁。”
輞煙嚇了好大一跳,手中的碗筷掉在地上,砰然而碎。
暮雲貴人一直注意此間動靜,暗道得手,輕笑問道,“穆貴人,您又怎麼啦?”
嬌聲軟語,聽見穆菱耳中,卻如警鈴大作。
樑言也注意到這方動靜,蹙眉凝神,卻是收到穆菱求助的目光,想了想,笑與樑初道,“皇兄,臣弟瞧這穆貴人似是興之所至,多飲了酒水,已然醉了。”
樑初自穆菱出了冷宮後,便對此女有些另眼相看的意味,聞言吩咐輞煙道:“既是你家娘娘醉了,好生扶她回去歇着吧。”
暮雲貴人着急,又想說什麼,卻是蘇念如對她使了眼色,輕笑與陛下道,“都是臣妾疏忽,穆貴人身側,只一個輞煙服侍,有些不妥——來人啊,送穆貴人回寢宮吧。”
穆菱已是手軟腳軟,那蠢蠢欲動的慾望襲來,將她僅存的神智拉往慾海深處,狠狠咬了下舌尖,血腥味給她難得一絲清明,“輞煙,向王爺求救。”
輞煙已快急哭了,根本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娘娘中毒了嗎?爲什麼不請太醫呢?
她慌亂間,殷切看向七王爺,滿目焦色。
樑言的目光凝來,越看越是心驚——小丫鬟神色悽惶無助,穆菱身子軟的扶都扶不住……發生了什麼事?
“正好,本王也有些醉了,出去疏散疏散。”他似是自言自語,聲音不大,卻剛好叫左右宮人聽到,隨行而出。
穆菱猜測自己或是遭了誰的暗算,身上的慾望雖是陌生,可也料到是**之物。
眼見蘇念如派人跟隨,心下惶然,這一次,怕是要萬劫不復!
一路上,穆菱想盡法子,想支開蘇念如的人,可惜,這些人鐵了心要她醜態百出,心腸何其歹毒。
就在穆菱以爲事情再無轉機,思量着要麼殺死這些孔武有力的宮女,要麼自殺的當口,言王爺有如神祗,翩然而來。
“本王的玉佩好似遺失……”樑言對穆菱眨眨眼,故作苦惱得對宮人道,“你們快幫本王找一找,那可是太后賜下,丟了可了不得。”
他身側的宮人好說,蘇念如派來的人卻是巋然不動,挾持穆貴人要急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