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中,樑初拿了份摺子在手上,眉頭緊鎖。
馮壽在一旁看得真切,只心下擔憂。
這摺子上奏的內容不過去摻了哪個小官員德行有失,隨意便能給處置了。哪裡容得到皇上這般苦思?
這樣的形狀,還不是在擔憂承乾宮那位。
今日皇上在明月宮醒來,便是滿臉的懊惱。下朝之後原是都擡腳往承乾宮去了,卻又滿臉的糾結退了回來。
這會兒又在這兒拿着摺子發呆了半晌了。
馮壽只心疼,正不知說什麼時,便見小瑞子手上提了食盒走進來,忙道:“可是送過去了?”
“她怎麼說?”樑初這時倒是回過神來,擡頭定定的看向小瑞子。
這樣充滿希望的眼神,看得小瑞子心裡一陣惴惴的:“娘娘給刺刺果兒取了個新名字,叫‘鳳梨’。”
“鳳梨?”
樑初細細的唸叨着,忽而笑起來:“朕知她文采斐然、心思細巧,果然取得好名字。那便叫‘鳳梨’了,馮壽,你且與袤東侯發個文書過去。”
就一個玩意兒的名字,不用這般隆重吧……
馮壽默默的躬身應了,自將這件事記在心上。
小瑞子見皇上高興,忙將手中的食盒打開,端了切好的鳳梨出來。
“皇上,這是娘娘剛剛纔做的鳳梨。特意叮囑奴才給皇上拿了來,只叮囑不要吃多了。”小瑞子面上掛着討喜的笑容。
樑初眼睛一亮,趕忙叫他端了上來。
鳳梨果肉金黃,泡在清澈的鹽水裡面,散發着陣陣的果香,只聞着便叫人覺得胃口大開。
“她總是有這般的靈巧心思,誰能想到那樣東西,竟能得了這樣的果肉!”樑初迫不及待的夾了一塊放進嘴裡,只覺得越發的好吃。
這會兒心裡頭的鬱悶全部被驅散了開來,只一塊接一塊的吃得歡快。
一大盆的鳳梨,很快就見了低。
馮壽看着,忙提醒道:“皇上,娘娘囑咐您不要吃多了,想是念着您還要去用晚膳的呢!這會兒填飽了肚子,晚膳卻又吃不下了。”
“對,你對得對。”
馮壽給他找了一個絕好的理由去找穆菱,樑初這會兒高興。
看了看外頭的天色:“時候不早了,朕去看看她。”
去吧去吧,早就想去了卻還彆扭到這個時辰。
馮壽只在身後偷笑,忙躬身跟了上去。
鳳梨的保質期不算長,若是放壞了倒是可惜。穆菱看着這一框子的鳳梨,想着先挑出一些熟的出來吃的,其他的放兩天,再留下一部分用來醃製鳳梨果脯算了。
然而鳳梨殼極是不好處理,剛剛處理一個,穆菱的手上已經傷了多處,惘煙便再不敢叫她碰了。
穆菱無奈,只盯着鳳梨想轍。
此時小廚房正在準備晚膳,各處廚娘打雜的都忙着。穆菱忽然突然奇想,挑了一個成熟的出來。
“娘娘可勿要再動這樣東西了,還是婢子來吧!”惘煙怕她傷着,趕緊將鳳梨搶了過來。
穆菱只哭笑不得:“我不削皮了,只用在這裡切一刀,將它切開便可。”
惘煙倒是鬆了口氣,找了廚娘來幫忙切了。
穆菱便叫他們拿個勺子,細細的將裡邊的果肉挖出來,自己便去準備配料。
等一切準備完畢,鳳梨肉也都全部挖好了。
將準備好的東西與米飯攪拌在一起,細心的放進了挖空的鳳梨鳳梨中,蓋上之前切下來的一塊兒,用牙籤固定了,再掛到烤爐之中。
其實若是有芝士會更好一些,只可惜這樣東西她卻不會做。
叮囑了烘烤的時間,翠煙便過來說樑初來了,穆菱便只能往前廳去。
“你身子未好,怎麼又去廚房忙活了?”樑初見她出來,眼中閃現些心疼。
正巧握住了她的手,又覺得手感異樣,舉到眼前一看,便越發的變了顏色:“怎麼弄到這般形狀?”
“鳳梨皮有些堅硬,惘煙給我找的匕首不太鋒利。”穆菱縮了縮手,有點像是做錯了事的小孩子。
全部都怪刀!
要是有把鋒利的刀,有處理刺眼的工具,她分分鐘就能削個鳳梨出來好嗎!
“仔細切了自己的指頭,以後這般事情只叫廚房的人去做便好了。”
想到那一盆香甜爽口的鳳梨,只這女人拼着手受傷給他削出來的,樑初越發覺得心裡滿滿的。
穆菱道:“有些時候還是想自己動手的。”
樑初只覺得拿她沒法子,轉頭吩咐馮壽:“去庫房將那把七星玄龍匕拿過來。”
馮壽心下詫異,那七星玄龍匕是叫工匠用玄鐵打造淬鍊得到,最是見血封喉的殺人利器,如今卻拿來給淑妃削鳳梨?
皇上待這位娘娘,到底是越發的不同了。
迅速叫人去取了來,穆菱拿到手裡。只覺得這把匕首摸樣小巧精緻,匕首套上雕刻的玄龍正巧與柄上的相合。而抽出匕首,便見一抹寒光閃過,匕首上刻着玄龍的凹槽,正與套上的玄龍一致。
整個匕首的用心構思都是極爲精巧,一看便知是好東西。
穆菱趕忙將東西收了起來,而後擡頭看向他:“真給我了?”
都收起來了還問,着實是個狡猾的妮子。
樑初覺着心情極好,敲了敲她的腦袋無奈道:“君子一言,自然是做得數的。”
穆菱也笑起來:“臣妾這裡要擺晚膳了,皇上要留下來用膳嗎?”
樑初自然滿口應允,承乾宮的宮女們便開始張羅着擺飯。
只當一整個鳳梨放上來時,便叫樑初瞪大了眼睛。
“不知道皇上會來,便只做了一個。鳳梨焗飯,其實也是尋常的玩意兒。”
穆菱將剛剛收到的匕首拿出來,輕巧的將鳳梨從中間豎着切開。便見裡頭烤得黃澄澄的米飯,合着鳳梨的香味一道散發出來。
拿出一半放到盤子裡端給樑初,穆菱才道:“皇上且嚐嚐,這飯有些甜味,也不知能否吃得習慣。”
最後只剩下了一個鳳梨殼的事實證明,並沒有什麼吃不習慣的。
只這裡其樂融融,倒是另一邊有些冷清。
明月宮中韓貴人只一個人坐在桌邊,惱恨道:“竟是連個人都請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