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知道內情的慕青,卻又是被穆菱交代過的,不管樑初什麼態度,都不能告訴他關於假死藥的秘密。
因爲上一次的‘死亡’,雖然最後是因爲有皇后下的毒藥給她擋了那麼一下,沒叫人查出假死藥的事情。但也不排除這一次,會叫樑初聯想到那上面去。
再者她一個宮妃,哪裡去弄這樣的藥物?
這般一想,若是真告訴樑初有這樣的東西了,指不定還能聯想到樑言頭上去,到時候又多生出許多的麻煩來。
是以這會兒即使看見樑初這般形態,慕青咬咬牙還是裝作不知道的站在那裡。
樑初問了一圈,見她們一個個的都和木頭一般的站在那裡不吭聲,心中便越發的慌亂了。
有些事情穆菱和這些人說了,卻是沒和他說!
這種不被信任,這種被拋棄的感覺充斥着樑初的大腦,讓他忽然有些恍惚,但更多的卻是傷心和憤怒。
她始終是不相信他的,連這樣的事情都還防備着他一手。
這種認知讓樑初覺得心裡越發的疼痛,可是看着牀上睡得安詳的女人,又着實拿她沒有辦法。
半晌之後,樑初才深吸了一口氣,走到慕青身邊來:“她會醒來的是嗎?不是真的出事了是嗎?”
他的聲音有些輕,甚至是帶着一些哀求。
一個帝王,在這一刻爲了尋求一個答案,幾乎是用盡了自己平生的力氣。
慕青忽然有些不忍了,可有些事情又不是她能擅自做主張的,於是踟躕良久,終究是擠出一個‘好’字來。
聽到這個字,樑初忽然如同老了好幾歲一般,兀自失神的點點頭。
“皇帝哥哥。”慕青終究是不忍心的叫住了他,“皇嫂做事自有她自己的章法,只是不想讓你太過操勞,你……你不要多想。”
“你先回去吧,朕在這兒多待一會兒。”
樑初點點頭,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聽進去了還是沒聽進去,只是那般神色着實是疲憊得很。
慕青總覺得她該說點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卻發現根本不知道要如何說,只好悻悻的退了出去。
屋子裡面陷入一片靜謐之中,半晌之後樑初又揮揮手:“你們也出去罷,打盆熱水,取一套她平日最愛穿的衣物來。”
翠煙行禮應了,招呼着其他人出去,自己去和侍琴處理這些事情。
不一會兒,便將一切都準備好了。
“皇上?”翠煙有些不太確定,擰好了帕子走過來,不知道是不是要上前幫自家主子清理。
正在踟躕的時候,樑初卻是後知後覺一般的站了起來,接過她手上的帕子:“你們且都先退下吧,這裡有朕在看着,若是有事情再叫你們。”
“皇上,娘娘還需要換素服……”翠煙面色爲難的提醒。
“出去!”樑初面色陰沉,怒喝一聲。
此時他心中的耐性全部都被消耗完了,只覺得這些人太過於礙事,眼中猩紅一片,端的是有了些瘋狂的神色。
翠煙還想要說什麼,便被侍琴給扯了出去。
“你拉我做什麼!娘娘這般形狀,自然是早些換了束縛到殯宮裡面去的好,這會兒皇上在裡邊……”翠煙一把打掉侍琴的手。
她和琴棋書畫四人本來就不是一個主子,後來伺候了穆菱之後,又因爲對穆菱的態度不同,而自然在很多地方都有不同的行事方式的。
這會兒翠煙只是爲着穆菱的意願着想,便是穆菱此時並不能動禪,恐怕也是不大願意叫樑初給她換衣服的。
然則侍琴卻是爲了大局,纔將翠煙拉了出來。
“你怎麼便看不清裡頭的形勢?”侍琴恨鐵不成鋼的瞪了翠煙一眼,“雖說皇上知曉這次事情的來龍去脈,可到底是有些事情主子沒告訴他的。這會兒恐怕正在心中忐忑害怕得很,便是叫他多看看主子,等往日主子醒來了,皇上自然會越發的疼愛的。”
這往後等他們處置掉皇后,他們主子便會是這後宮最受寵的女人了。
翠煙卻是一聲冷哼:“隨你們怎麼想吧,我反正是得要看着些。”
穆菱是早已便有出宮的想法的,再者莫言已經被安排了出去,只等着一個時機便能逃出去。之前若說還有小公主的羈絆,這會兒卻是不會再有了。
是以知曉穆菱這般想法的翠煙,自然是不會放心裡頭的情況。
侍琴見勸阻無效,又看翠煙這般躡手躡腳的,恐怕會驚擾了裡面的人,便不得不一咬牙,便是一掌拍在了翠煙後頸,將人打暈了帶了下去。
外邊一片寧靜之後,樑初這才轉身來,拿了帕子細細的幫穆菱清理着面上的血跡。
“怎麼竟是將自己弄的這般狼狽?便是要力求逼真,卻也不至於如此吧?”樑初面上露出一些寵溺的笑意來,動作越發的輕柔了。
而此時穆菱確實是什麼都感受不到,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反應。
雖然之前早已經泡了藥浴,可到底後來攤在地上的時候,身上弄了好些髒污。這會兒身上還穿着之前的衣物,放在牀上便是顯得越發的髒亂了。
樑初只看了一眼,心中便生了火氣出來:“真當你死了嗎?竟是這般草草的將你安置在這裡!”
一邊說着,樑初便拿了乾淨的衣物過來,將穆菱身上的衣服全部脫了,在小心翼翼的幫她穿上。
只是往日裡她的馨香柔軟,在這一刻全部變成了僵硬,冰冷的僵硬。
樑初每次觸摸到她這般冰冷的肌膚,心中便是一顫。此時卻是生不起一絲絲的旖旎思想的,心中除了害怕還是害怕。
等到好不容易將衣服穿好了,樑初猛的將人一把抱在了懷裡:“阿菱,我們不玩這個遊戲了。你醒來還不好?你要怎麼處置皇后都好,我去幫你處置,你不要嚇我,不要這樣嚇我好不好!”
可迴應他的,依舊只是冰冷的寂靜。
懷裡的人一點溫度也沒有,根本就不會迴應他什麼。
到了這個時候,樑初才真正感覺到,有些人若是真的沒了,便是他如何都呼喚不回來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