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一片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沉浸在濃濃的震驚中,場臺上的獨立頭目亦是如此。
拂曉城這樣的共治區域有所謂的《共治區域反分裂法》嗎?有,而且是明文條例。
可問題是,這兩年來聯邦政府自己已經開始逐步無視反分裂法,暗地裡都有和民間分裂勢力勾結,不說別的,獨立頭目本人就是受到英維德大公府的暗中支持,不斷在民間引導分裂情緒,上週還收過大公府給的1000多萬資金。
聯邦政府暗中主導共治區域分裂的手段很簡單,首先,政治抹黑赤血帝國,將其宣傳爲一個封閉落後的獨裁體,並美化崩壞3年的侵略戰爭,賜名自由與解放之戰。
其次,在物質上給當地居民極大優待,豎立生命之牆隔絕荒野,大幅修建餐廳,酒館,角鬥場等民生設施,提供舒適的生活環境,提高他們的生活閾值。
緊接着,大肆進行洗腦宣傳,告訴他們歸屬聯邦和歸屬帝國的生活差距。
最後,當民間的獨立情緒愈發愈漲,逐漸成熟,則越過反分裂法進行獨立公投,將所屬城市脫離帝國管轄,正式併入聯邦佔地。
這是一個非常簡單的原理,歸爲一句話就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享受過麪包蜂蜜,生命之牆,競技場血與沙刺激的民衆會願意回到生活檔次明顯降一級的帝國嗎?也許有一些鐵骨錚錚的人會,但絕不是大多數。
在拂曉城,獨立分裂的步驟已經完成了前三步,政治抹黑,物質優待,洗腦宣傳全部都完成了,9成以上的民衆都已經認同了那句話“有聯邦之榮,以帝國爲恥”,只差最後的渲染,就可以進行獨立公投。
然而誰也沒想到,在這關鍵的最後一步,阻止分裂的反倒不是帝國勢力,而是曾經支持這一切的英維德大公府?!
獨立頭目徹底傻眼了,整個人還沒回過神,只能強顏歡笑地說:“不是,各位聯邦大爺,我們這是在...”
“奉大公律令,束手就擒,否則我有權將你就地槍殺!”大公衛隊長根本不是開玩笑的表情,他直接拉動槍栓,將漆黑的槍口對準了獨立頭目的腦袋,身下戰馬也很配合地發出了充滿殺氣的嘶鳴。
獨立頭目意識到情況不對勁了,不敢再說話,直接雙手抱頭跪到地上。
衛隊長對同伴使了個眼色,兩名士兵下馬,撥開一臉疑雲的人羣,輕車熟路地綁住了獨立頭目的手,將其拖來丟到了馬背上。
衛隊長掃了一眼陰晴不定的羣衆,打開一份印有英維德家族標誌的羊皮紙,聲色俱厲地說:“現宣佈英維德大公府反分裂法聲明,即日起在拂曉城進行嚴打,所有公共場所不得張貼獨立標語!任何表明獨立態度的言論均爲非法!任何未經申報的20人以上聚會均爲非法!任何對反分裂法的挑釁均爲非法!鄰里間可相互監督舉報,違者由大公衛隊緝拿,反抗者就地槍決!”
一名膽子大的年輕人有些不服氣,在洗腦宣傳的情緒下,他熱血上頭,大聲喊道:“憑什麼這樣!我們有追求自由的權利!我們要見大公,讓他給一個說法!”
所有大公衛隊士兵聽後都臉色一沉,眼神飄忽不定。
大公...
...
英維德大公的狀況很不好,他的病越來越嚴重了,起初只是一場小病,最多就是咳嗽,然而沒過多久就開始發燒,渾身無力。
醫官原本診斷只是一場傷寒,但開了各種抗生素都沒有用,爲此有好幾名醫官都被槍決了,後來還是通過專機空運來的立方體醫療用品緩解了大公的病情,但很奇怪的是,大公病情好轉沒多久後又復發,不斷在復發。
當嘗試了各種方法都治療無效後,醫官們意識到,也許這不是簡單的疾病,而是每個人都會面臨的年齡上的衰老。
大公今年已經快80了,那些對年輕戰士一針見效的藥物在老年人身上效果只有5%不到,他們可以通過昂貴的立方體藥物繼續延長大公的壽命,也許能讓他再活5到10年,但年齡的衰老是不可根治的,是個人就會老,就會死。
這原本沒什麼,以英維德大公這個年齡,早都看淡衰老這件事了,可以很坦然地面對,然而,他病得很不是時候,各種緊急的公事正好在這個節骨點爆發,亞當又還在環海戰區司令部遊說,他左右無人可依,不得不扛着病重的身體加班。
“咳咳咳...”英維德大公用手帕捂着嘴,不停咳喘着,以至於文件上的簽名都歪了。
一旁照顧大公的紫蘇接過手帕,當看到上面猩紅色的痕跡時,紫蘇心裡一慌,意識到大公的健康情況很糟糕,但她爲了不讓大公擔心,還是不動聲色地將手帕放入水盆,洗掉了咳出的血,給大公準備了一條新的手帕,同時柔聲勸告道:“大公,您已經一夜沒閤眼了,還是休息一會吧。”
大公搖了搖頭,繼續批閱文件,嘟囔道:“我不能休息,明天洛憂就要來了,我必須把拂曉城‘整理’一下,有些東西讓他看到不好。”
紫蘇誤以爲英維德大公說的是衛生之類的問題,便勸道:“大公,洛憂不會在意這些的。”
英維德大公閱人無數,一下就知道紫蘇並沒有理解自己話中的意思,他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只是默默地說:“紫蘇,我這兩年對你還算不錯吧?”
平心而論,英維德大公取代查爾斯侯爵成爲拂曉城統治者後,紫蘇就再也沒受過欺負,所以不管這是英維德大公的拉攏人心之計,又或者是別的什麼,至少在這一點紫蘇很感謝大公,她一欠身,真誠地說:“大公這兩年對我很好,紫蘇定當銘記於心。”
越是老的人,越是離去世不遠的人,就越喜歡和人說心裡話,沒有人會想把自己的城府帶到墳墓裡。
英維德大公苦笑着搖了搖頭,嘆聲說道:“如果你夠聰明,應該已經猜到,我對你好是因爲你和洛憂關係親密,我想通過對你的恩賜來拉近與他的關係。”
紫蘇聽後心髒都加速了,沒想到自己的心思被看穿,只能低着頭聽候發落。
“不過有一點,我想告知你,當初我說要收你做義女,除了想和洛憂拉起裙帶關係,也有我的本心。”英維德大公批閱完一份文件,雙手撐住椅子,讓自己坐正一些,看着紫蘇深深一笑,“也許是受了總司令的影響,我一直想要個女兒,希望她能和諾薇娜准將一樣優秀。後來我聽說,崩壞7年拂曉保衛戰,你爲了保護自己的妹妹手刃聯邦貴族,我身爲聯邦大公對此絲毫沒有憤怒,而是欣賞,你是個好姑娘,很勇敢。”
英維德大公說到一半,笑容慢慢消失,無奈地搖了搖頭,囔囔自語道:“哎,不過現在說又有什麼用呢,我都離死不遠了...咳!咳咳咳...”
眼看英維德大公又開始猛咳,而且還咳出了不少血,紫蘇心裡一緊,趕忙上前拍着大公的背,同時焦急地喊道:“來人!快來人!”
大門很快被打開了,進來的卻不是醫官,而是帕奇,他一看英維德大公吐血,頓時神情一滯,哭喊着撲了過去:“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