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也不多問了,現在任何無謂的對話都是浪費時間,她知道得再多也改變不了什麼,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亞當幫她脫逃前說的,去找援軍,剿滅帕奇!
在阿諾的護送下,三人順利地抵達了城門,現在,這扇緊閉的大門就是所有希望,只要大門打開,三人逃向荒野,帕奇的魔爪就再也抓不住他們,至於荒野橫行的兇獸,只要有阿諾在,紫蘇和小紫絕對不會有危險。
阿諾帶着紫蘇和小紫來到了城門軍營,亮出了自己拂曉隊隊長的標誌,大聲說:“拂曉隊隊長阿諾,拂曉城防軍,打開城門!”
軍營裡,城防隊長急匆匆跑了出來,大呼小叫道:“喔喔喔!冷靜,阿諾隊長,現在是凌晨四點半,夜晚出沒的兇獸們都還在活動,開城門做什麼。”
阿諾依舊舉着自己的標誌,假裝威嚴地撒了一個謊:“大公府緊急任務,你無權得知。”
城防隊長臉色有點爲難:“這個...”
阿諾毫不客氣,厲聲說道:“耽誤大公府任務,這個責任你擔得起嗎?”
“擔不起擔不起,我放,我放行還不行嘛。”城防隊長趕緊擺了擺手,對同伴使了個眼色,隨後說,“但是,阿諾隊長,這需要一點時間。您也知道,這是拂曉城主城門,和崩壞7年的時候不一樣,爲了加強防衛,英維德大公入駐後爲其增加了一套專門的機械軸承系統,現在不是像我們開一下家門那麼簡單。”
阿諾自崩壞紀元後就住在拂曉城,後來更是進入拂曉隊,併成爲拂曉隊隊長,當然知道這套機械軸承系統,以前拂曉主城門可以隨便開,但現在最快也要十分鐘才能開啓,這速度沒辦法更快,大公本人要求放行也一樣,他只能不耐煩地點了點頭。
紫蘇扯了一下阿諾的衣服,低聲說:“我們要不要先對外聯絡一下。”
阿諾反應了過來,趕緊說:“城防軍,帶我們去通訊室!”
在城防隊長的陪同下,三人來到了通訊室,城防隊長問道:“阿諾隊長,請問要致電何方?”
“聯邦重工軍團環海戰區總...”阿諾還沒說完,紫蘇突然扯了一下他的衣服,打斷了他,認真地說道,“不!打給骷髏城,打給帝國大校洛憂!”
如果環海戰區總司令部得知帕奇弒殺親父,意圖謀逆,阿格隆索會派大軍壓境嗎?會!當然會!這在哪個國家都不是小罪!
但是,聯邦內部出兵需要信息層層傳遞,等消息傳到阿格隆索耳中,並指定征戰軍官,集結部隊,至少也是好幾個小時後的事了。
紫蘇相信,這個世界上最在乎自己的人,知道消息後會第一時間趕來,不顧一切單槍匹馬趕來的人,只有洛憂。
這是一種無條件的信任,紫蘇不知道這種信任從何而來,但它就是存在,就像當年洛憂在骨龍的屍體旁奄奄一息,所有人都說他沒救了,但紫蘇依舊義無反顧地把自己所有的存款拿出來拯救洛憂。
這一次也一樣,紫蘇相信,不管隔了多遠,不管多麼危險,洛憂也一定會來救她。
阿諾和紫蘇默契地對視了一眼,隨後看向了城防隊長說:“按這個姑娘說的,打給骷髏城,請求與帝國大校洛憂的通訊。”
拂曉城是大城市,骷髏城也是,雖然一個屬於北境,一個屬於共治區域,但大城市之間都有專用的通訊頻道,以方便隨時共享信息。
城防隊長點了點頭,撥通了電話,半分鐘後,他將話筒遞了過來,說:“接通了,你可以和洛憂大校說話了。”
這一刻,紫蘇緊緊地抿着嘴脣,這是時隔三年的通訊,更是時隔八年的相思與堅守,自崩壞7年到現在的崩壞15年,紫蘇多少次在夢中回憶起洛憂的聲音,但醒來後盡是冰冷的現實。
現在,雖然隔着如此之遠,但卻又是如此之近,只要拿起話筒,就能聽到洛憂的聲音,甚至聽到他的呼吸。
紫蘇擦了一下眼淚,接過話筒,臉上露出了久違的幸福笑容,說:“洛憂,是我,紫蘇。”
電話那頭:“紫蘇...”
“對,是我,我終於聽到你的聲...”很突兀地,紫蘇臉上的幸福笑容凝固了,雖然時間隔了八年,但紫蘇對洛憂的記憶是如此清晰,清晰到他的呼吸聲都印刻在自己的腦海中,而此時,話筒那邊一片沉寂,只有...
很陌生的呼吸聲。
“你不是洛憂...”紫蘇眼神空洞,聲音很明顯地開始發顫,不可置信地搖着頭。
“哈,這都能被你發現?”電話那頭,帕奇的聲音清晰響起,猶如噩夢般出現在紫蘇耳邊,“想去哪?紫蘇,你是大公府的女僕,不回來爲新任大公效力,想去哪?想去找你的夢中情人?”
紫蘇嚇得渾身一顫,下意識就丟掉了話筒,破碎的話筒傳來了沙沙扭曲的聲音:“紫蘇...我來找你了~”
阿諾疑惑地問道:“紫蘇,怎麼回事?”
紫蘇意識到了不好,驚恐地大叫起來:“不好!阿諾!快跑!拂曉城防軍已經被帕奇收買了!”
紫蘇話音剛落,密集的槍聲響起,預伏架設在通訊室外的重機槍爆發出了延綿的火舌,大口徑穿甲子彈集火阿諾,剎那間將他打成了一個血人。
“吼!!!”作爲一個高階進化者,雖然不至於肉身無傷硬抗重機槍,但巨人血統的霸道體質讓阿諾沒有像普通人那般被子彈撕碎,他抱起了紫蘇和小紫,赫然進入巨人化形態,找到火力薄弱處撞塌牆壁衝了出去。
然而,遍體鱗傷的阿諾剛帶着紫蘇和小紫衝通訊室,突然被大量探照燈照亮,一道道撕裂夜幕的光線如同長龍般出現,以極其密集的佈陣從各個方向集中在了巨人化的阿諾身上。
迎着刺眼的探照燈,阿諾依稀能看見外面是破曉前的黑夜,在這黎明前的黑暗中,大量的城防軍裡三層外三層地將阿諾團團圍住,城防士兵們的眼神滿是冷漠,甚至還帶着某種詭笑盯着阿諾,他們全副武裝到了牙齒,手上持着最先進的槍械,黑洞洞的槍口散發着可怕的氣息直指着他。
剛纔那名和顏悅色的城防隊長此時滿臉陰森,冷漠地厲喝道:“這裡是拂曉城防軍!拂曉隊隊長阿諾,現懷疑你私通大公府罪犯,立刻放下手中的人,跪到地上,把手放在我能看見的地方!”
阿諾怒吼一聲,雙臂護住紫蘇和小紫,向着防線衝去。
“開火!”城防隊長一聲令下,早已架設好的重機槍灑下幾十道密集的火線,30mm口徑雙聯機關炮更爆發着可怕的威力,長達半米的火舌就像地獄炎魔吐出的灼熱烈焰。
這種30mm口徑雙聯機關炮專爲對付兇獸而生,特製的穿透彈頭對阿諾殺傷力極大,如果只是一門機關炮也就算了,現在城防軍足足調來了幾十門,延綿成了令人絕望的密集火線,別說是人,哪怕是數千兇獸的衝擊恐怕都會被消滅在這裡。
當阿諾拼上性命衝開封鎖線,抱着紫蘇和小紫衝出去時,他已經站不穩了,渾身上下都是流血的彈孔,最後無力地倒在了地上,昏迷前最後一句話是:“快跑...”
紫蘇眼含淚水地看着昏迷的阿諾,再看到後面追來的士兵,她沒有矯情地留在原地,而是抱起小紫,帶着最後的希望,拼了命地逃向錯綜複雜的街道。
紫蘇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感覺雙腿像灌了鉛那樣沉重,肺部像是有一團火在燒,在這寒冷的破曉之際,劇烈喘息呼出的水汽在臉上結成冰渣,又很快被燥熱的體溫融化。
當太陽在天際嶄露第一縷光芒,撕開這至暗時刻,紫蘇再也跑不動了,她用最後的力氣將小紫塞進了路邊的草垛,顫聲說:“小紫...不管發生什麼...千萬不要出來...”
不多時,隨着街道被封鎖,越來越多醒來的平民打開窗戶看向外面,大公府的進化者堵死了紫蘇的所有退路,在大公長靴與地面的冰冷接觸聲中,紫蘇身後傳來了噩夢中才有的聲音:“早上好,紫蘇,向我,向英維德家族的新任大公,向新一任拂曉城統治者獻上你的欠身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