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羅漢林的嘲諷,楚凡低着頭,連大氣都不敢出,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自己調教了好幾個月的士兵,又有洛憂那麼多裝備的加持,堪稱死囚營有史以來配置最強的部隊,最後居然會以全軍潰敗收場。
除了利用先進武器稍微多殺了一點兇獸,戰後結果和曾經廢物般的死囚營沒有任何區別,最終都是以逃跑收場,被人恥笑,甚至還額外損失了一大批軍械和立方體物品。
這些洛憂專門弄來的好寶貝要麼是被兇獸破壞,要麼是在鷹旗軍重奪陣地時被他們笑呵呵收入囊中。
到頭來,洛憂幾個月的努力付之一炬,兌換來的好東西反倒給鷹旗軍做了嫁衣。
羅漢林掃了一眼狼藉的戰場,看着洛憂的背影,冷笑道:“有什麼話想說嗎?如果你怕丟臉,損害自己在冷鳶將軍眼中的印象,我可以讓人修改下戰鬥報告,給你留點顏面。”
洛憂一言不發,轉身走進了城牆的運載梯,向城內行去。
楚凡趕緊跟上,離去前,他沉默了一會,最後咬着牙對羅漢林說:“如實報告便可!”
...
死囚營600多人裡,最終潰退逃回來的只有200多人,其他人要麼是被兇獸咬碎,要麼就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槍下。
這200多的逃兵已經回到了城中,城裡的兇獸已經被鷹旗軍肅清完畢,沒有危險,他們一個個仍處在劫後餘生的惶恐中,久久沒能回過神,失魂落魄地在接受鷹旗軍醫官的治療。
不遠處,洛憂帶着楚凡,向這一批聚集的逃兵走了過來。
很快,洛憂手一擡,以傷員聚集地爲中心,周圍的地面飛速隆起,在震天的嘶吼中,12只體型龐大的坦克蟲出現在了不同的方向。
兇獸的突然出現不僅把死囚營逃兵拖回了噩夢,讓他們一個個驚恐大叫,連鷹旗軍醫官都是臉色慘白,城內的兇獸不是早就被消滅乾淨了嗎?
這一批鷹旗軍中有不少參加過三江源比武大會的人,也都看過洛憂在和高勝的比賽上使用蟲羣召喚能力,再加之這12只坦克蟲沒有狂亂地發動攻擊,很快就明白這不是野生兇獸。
鷹旗指揮員對醫護長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帶着大小醫官撤了出來,這個過程中也有死囚營逃兵想一起逃出來,但坦克蟲的巨角一伸,直接攔截住了他的退路。
“噠噠噠...”在冰冷的腳步聲中,洛憂踩着坦克蟲堅硬的背部,站到了它的頭頂,冷漠的瑰紅眼眸不帶一絲溫度,從這些驚慌的逃兵臉上掃過,問道:“有什麼遺言?”
一面死字旗倒下,幡下全員不論戰功地位一律處決!
這條鐵律,洛憂幾個月前就已經和他們說過。
“我們很害怕...”一名渾身是傷的死囚營逃兵痛哭流涕地抱着頭,嘶啞地說,“我第一次離兇獸那麼近...我真的好害怕...當時我什麼都思考不了,看着同伴一個個被吃掉,我只是本能性地想逃...我想活下去,這有什麼錯嗎?”
洛憂連看都沒有看這名逃兵一眼,視線依舊冰冷如鐵,問道:“遺言?”
“我們...不想死...”一名衣衫襤褸的逃兵走了上來,這是個上了年紀的死囚,臉上已經有了歲月風霜的痕跡,他顫抖着手,從衣服最深處取出了一個小懷錶,將其打開,把一幅溫馨的合照對準了洛憂,哀求道,“我的孩子還在等我回家...求求你...我不想讓他們沒有爸爸...”
“吃。”洛憂似乎什麼都沒有聽到,他踩了一下坦克蟲的頭,隨即從它身上跳了下來。
在死囚營逃兵的慘叫與哭泣聲中,12頭坦克蟲應聲而動,堵死所有可以逃生的空間,將這200多名逃兵圍剿在中間,一個接一個咬碎,無論他們怎麼哀求,哭泣,也不管他們有怎樣的家庭與故事,最終都變成了兇獸口中的食糧。
十分鐘不到的時間,除了坦克蟲咀嚼血肉的聲音,附近已經沒有人聲了。
現場的鷹旗軍都是見過市面的,不會被血肉模糊的場景震懾,滿地屍骸也無法引起他們的什麼嘔吐反應,只是,當洛憂路過,他們都下意識後退了一步,眼神複雜又忌憚地盯着他。
楚凡站在遠處,遙望着滿地屍骸,這些屍體基本已經辨認不出模樣了,裡面或許就有他曾經的戰友,但此時連誰是誰都分不出來。
走到一具破碎的屍體旁時,楚凡看到了什麼東西,他俯身將其撿起,打開一看,赫然是剛纔那名求饒士兵的懷錶,合照上是一家四口,這個士兵是兩個孩子的父親。
楚凡重重地嘆了一聲氣,看着洛憂的背影,低聲道:“上校,這些士兵的撫卹金...”
“沒收,充公。”洛憂給了一個非常冷酷的回答,他似乎想起了什麼,回頭指着這一地屍體,說,“去找收屍隊,讓他們把這些碎屍拼接起來,掛在骷髏城裡。”
楚凡在洛憂身邊有一定地位,但在很多事上是沒有發言權的,不管是沒收撫卹金,還是懸屍示衆,他只能照做。
這次雪城之行,死囚營在出發前有600多人的隊伍,但最後回到骷髏城的只有洛憂,楚凡,拉布爾三人。
當楚凡回到死囚營時,幾名士兵跑了過來,凝重地問道:“咋回事,其它人呢?”
楚凡嘆息道:“打到一半,五面死字旗全倒了。”
一名士兵愣了半晌,不可置信地說:“不是...真殺啊?”
楚凡苦笑着說:“你以爲那條鐵律是在和你們開玩笑?”
士兵頗爲無奈地說:“哎,人死了,也算落葉歸根,有撫卹金髮下去,他們的家人也能好過點。”
“落葉歸根個屁!洛憂找了收屍隊,要把屍體掛在城裡示衆,不許入土。”楚凡神色頗爲幽怨,嘴脣哆嗦着,“撫卹金也沒了,全部沒收。”
士兵發出一聲驚呼,詫異地說:“那不是白死了?”
“何止白死,還會寫入個人檔案,按逃兵處理,連帶親屬全部掛上政治污點,後代子女不能去公立學校讀書,不能從政,不能當兵,一輩子全廢了!”
士兵的聲音明顯開始顫抖:“這...禍不及家人!這麼做是不是太過分了!”
楚凡慘笑道:“要不你去給洛憂提個意見?”
此前已經有兄弟會士兵提意見被槍殺的事件,借這個士兵一百個膽也不敢去,他沉聲問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上戰場以後別逃,千萬別逃!寧願死在兇獸嘴裡,也別當逃兵,沒活路的!”
“知道了...我去給大夥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