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蘇走後,謝知秋跪在地上用溼‘毛’巾擦着已經乾涸的血跡,擦着擦着,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一臉,最後,乾脆把‘毛’巾丟到一邊,抱着‘腿’哭了個痛快。
流了這麼多血,該多疼啊,謝知秋的手微微的顫抖,她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會跟這白蘇對着幹,帶着一種破釜沉舟,破罐子破摔的意味,那些塵封心底的回憶一點一點的涌出,折磨着謝知秋那早已死去的神經。
白蘇,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所以,不要對我這麼好,就像以前一樣,離我遠遠的,不然,我會貪心的。
謝知秋酣暢淋漓的哭了一場,反倒把身體裡的病毒給流了個乾淨,換做以前,謝知秋肯定是二話不說的復工,拼命三郎的稱號不是虛吹的,現下,她慵懶的伸了個懶腰,從衣櫃深處翻出一套休閒服,衣服一股臭蛋味,謝知秋皺了皺眉,衣櫃裡掛滿了各種顏‘色’各種牌子的套裝,今天她是瞧都懶得瞧一眼,謝知秋苦笑一聲,拿着衣服出去放了放味,再噴了點香水,才穿上出‘門’。
“你怎麼在這!”
謝知秋看着手捧玫瑰的秦諾一,臉上還帶着燦爛至極的笑容,謝知秋無奈扶額,這人爲什麼這麼執着,自己都拒絕了她不知道多少次,她還可以屢敗屢戰的站在她面前,光這一點,謝知秋還是很感動的,感動歸感動,也不是愛,也不能當飯吃。
“我來看你啊!”
秦諾一完全不計較謝知秋給她擺的冰塊臉,越是冷淡她就越感興趣,她就這麼死皮賴臉的把謝知秋賴着,古人有云,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她就不信她捂不化謝知秋這座冰山。
“你昨天才來看了啊!”
謝知秋無奈的皺了皺眉。
“可我今天還沒來嘛!你病都還沒好,出‘門’幹什麼!”
秦諾一把‘花’夾到腋下,伸手就要去扶謝知秋,謝知秋翻了個白眼,巧妙的躲過她伸來的手,秦小姐撲了個空,也不氣惱,她和謝知秋就是這樣,她跑她就追,沒有一定的臉皮肯定是不能抱得美人歸。
“我想出去走走!”
謝知秋大病初癒的臉上沒有幾絲血‘色’,有些虛弱的扯出一抹笑意。
“那我陪你!”
謝知秋看着她,知道是拗不過她,只能嘆一口氣。
“走吧,想去哪,我開車載你去!”
秦諾一狗‘腿’般的幫謝知秋拉開車‘門’,服‘侍’好病人坐上副駕後,才屁顛屁顛的跑去開車。
“去c大吧,好久沒回去看看了!”
謝知秋縮在副駕,額抵着玻璃,看着外面熟悉的風景,幽幽的道。
“你c大的?”
秦諾一驚奇的叫了一聲,謝知秋回過頭看了她一眼。
“難道你也是?”
謝知秋不自知的蹙了一下眉。
“不是!”
秦諾一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那你‘激’動什麼?”
謝知秋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這不是瞎‘激’動麼。
“我就意思意思,我財大畢業的,兄弟學校,一樣!”
秦諾一看到謝知秋臉‘色’不好,趕緊賠笑,謝知秋乾脆閉目養神,不理她,秦諾一吐了吐舌頭,繼續開車。
“我很久沒回來了!”
謝知秋宛如夢囈般的聲音從身邊傳來,秦諾一一瞬間還以爲自己做夢,兩人下車以來,謝知秋好像墜入了自己的世界,完全視她於無物,跟她說話也不搭理,秦諾一最後只好識趣的閉嘴,只是陪着她漫步在學校的林蔭小道。
“我啊,總是很想很想在這裡的那幾年!”
謝知秋伸手接過一片落葉,握在手心,會心一笑。
秦諾一沒有接話,只是怔怔的望着她,她從未見過謝知秋這般發自內心的微笑,心裡酸酸澀澀的,對於那些讓謝知秋這樣笑的人和事,有那麼一點點的嫉妒。
“我小的時候,家境很好,爸媽和周圍的人都很寵我,那時候的我就像一個小公主,任‘性’刁蠻,想要什麼就一定要得到。”
謝知秋看着手上的落葉自嘲一聲繼續說。
“我第一次見到她,是在我們家的一個宴會上,那年我十歲,家裡傭人不知道幹了什麼,惹我生氣,我就一邊摔東西一邊發脾氣,就這麼引起她的注意,她衝出來支走了傭人,還惡狠狠的教訓了我一頓,明明和我同歲,我卻反駁不了她,氣急了我只有哭,她就站在那,冷冰冰的看着我,後來,她姐姐看不下去,就過來安慰我,嵐姐的眼神又溫柔又霸道,在她懷裡我覺得很緊張,流淚都忘了,可她還是在一旁站着,一點都不覺得她有錯,我就這麼認識了她們姐妹倆。”
憶起往事,謝知秋臉上始終帶着淡淡的笑容。
“她,就是那天跟你一起出現的‘女’人?”
秦諾一酸酸的問,謝知秋看着遠方,輕輕的點頭。
“我從那以後喜歡上她姐姐,但是嵐姐天□玩,又怎麼會理我這個小妹妹,我就只有去接近她,這樣就能經常看到嵐姐,她和她姐姐不一樣,她就是個書呆子,‘挺’呆‘挺’愣的,我最初也很討厭她,但爲了看到嵐姐,我只能從她下手,初中我跟她念了一個班,天天就纏着她,最開始她很反感我,老是對我發脾氣,你都不知道她多可惡,要不是爲了嵐姐,我纔不會忍她,慢慢的,她不知道是習慣還是怎麼,對我的態度也好了起來,可我還是喜歡逗她,看她生氣炸‘毛’的樣子彷彿成了我的人生樂趣,我們也變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謝知秋低下頭,那些美好的歲月刻在了她的靈魂裡,不能忘卻也不想忘卻。
“高中畢業那年,一個偶然的機會,我知道嵐姐喜歡‘女’人,我當時,很高興,覺得那麼多年的守候有了夢想成真的機會,忘了矜持,忘了羞澀,幾乎是第一時間衝到她面前,滿心歡喜去告訴她,我很喜歡她。”
說到這,謝知秋眉心一緊。
“然後呢?”
秦諾一看她半響不說話,有些忐忑的問。
“她拒絕了我,我哭着問她爲什麼,她說因爲白蘇喜歡我,當時,我甚至有一點恨她,恨她爲什麼喜歡我,我只有不停的說我不喜歡白蘇,只喜歡她,嵐姐只是笑了笑,說只要白蘇喜歡我的一天,她都不會接受我,那天晚上,我很傷心,白蘇一直陪着我,我看着她,又是氣又是惱,爲什麼千方百計的接近白忻嵐,最後會是這樣的結果,萬念俱灰,我想求白蘇不要喜歡我,可我說不出口,最後就演變成另外一種結果!”
謝知秋嘆了一口氣,眼神有些‘迷’離。
“爲了報復白忻嵐,你和白蘇上‘牀’啦?”
秦諾一幾乎是第一時間想到了這個答案,謝知秋愣了一愣,點了點頭。
“我記得那晚她一直在我耳邊說愛我,我不知道是什麼感受,只是一直一直的哭,後來我就稀裡糊塗的接受了她,我們唸的同一個大學,就在外面租了一個房子,她很疼我,疼到骨子裡,我很感動,真的,那幾年我真的很快樂,如果沒有白忻嵐的介入,我想我們會一直快樂下去。”
人年輕的時候,總是會因爲某些異想和執念而犯下一些無法彌補的錯誤,謝知秋只是恨自己實在醒悟的太晚。
“不會是白忻嵐又發覺自己喜歡你,回頭來找你了吧?”
秦諾一訝異的睜大眼,白家兩姐妹她早有耳聞,萬萬沒想到的是,謝知秋居然和她們都扯上了關係。
“呵!也只有那時的我,纔會傻得以爲她真的有一點的喜歡我!”
謝知秋笑了一聲,那笑卻異常的苦澀,箇中的悔恨只有她自己明白。
“那時的白忻嵐一心想着把白家做大,壓垮蕭家,人一旦瘋狂起來,便什麼都不再顧及,甚至,不惜利用自己妹妹的‘女’朋友,我畢業後,沒有回家裡的企業,而是隨了她的意入了唐家的公司,唐蕭兩家的關係太密切,要想拌跨蕭家,必然要牽制唐家!”
秦諾一納悶了,僅僅是謝知秋怎麼可能‘混’入唐家當間諜,唐家的人又不防範呢。
“我家和唐家是世‘交’,亦如姐很信任我。”
謝知秋看到秦諾一臉上的疑‘惑’,適時的爲她解疑。
“當然,那時的我還在和白蘇‘交’往,她忙於學業,並沒對我有過多的懷疑,白忻嵐也只是偶爾找我,我和她之間也只是表面上的曖昧,並沒有深層次的發展,直到有一次,我‘私’下把唐蕭兩家一筆上億的‘交’易知會她,她成功的從中賺了個滿鉑金,當時的我鬼‘迷’心竅,殊不知這纔是我噩夢的開始。”
謝知秋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情緒慢慢的有一點不穩。
“那天,她很高興,我陪她喝了很多酒,喝着喝着,我們不知道怎麼就到了‘牀’上,她親我,‘吻’我,撫‘摸’我的身體,我卻沒有臆想中的興奮,反而有一種深深的內疚感,那一刻,我腦裡出現的全是白蘇的臉,她悲傷的模樣,讓我無比的心痛,到那時,我才意識到,我愛的人到底的誰,而我卻爲這這個臆想中愛的人做了那麼多的錯事,我懊惱的推開了她,可是已經太晚了,腦海中白蘇那張蒼白受傷的臉龐真實的出現在了我的面前,那一刻,我覺得天都塌了,我看着她倉皇逃走的背影,心一點點的冰冷,我纔剛剛意識到我愛她,卻‘弄’丟了她,可是後悔又有什麼用,即使我沒有和白忻嵐上‘牀’,我也是實實在在的背叛了她。”
謝知秋的雙眼‘蒙’上了一層霧氣,那真真切切的悲傷讓秦諾一覺得心疼不已。
“她就這麼走了?”
秦諾一嘆了一口氣,謝知秋無奈的苦笑,搖了搖頭。
“事情到了那種地步,還有什麼可解釋的,我回到家,她沒有責問我,只是默默的收拾東西,我看着她離去的背影,一直哭,卻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說不了,她走的時候一句話都沒說,只是很深的看了我一眼,她那麼的愛我,我卻做了那樣的事,我無法爲自己解釋,自己都沒辦法原諒自己,又怎麼敢奢求她的原諒。”
說話間,謝知秋的眼淚已經掉了下來。
“你們就這麼結束了?”
秦諾一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謝知秋一臉慘然的搖頭。
“如果僅僅是這樣就好了,我沒想到我的行爲會連累到我家,我家破產了,我爸氣得心臟病發,死了,我媽最後瘋了,可還是不夠,蕭祁雲的報復遠遠不止這麼簡單,她們居然找人”
說到這裡,謝知秋的全身開始止不住的發抖,情緒也到了失控的邊緣。
“好了,好了,我們不說了!”
聯繫着謝知秋之前的表現,秦諾一大概能猜到她接下來要說什麼,心疼的抱住了她,企圖安撫她的情緒,謝知秋穩了穩情緒,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自己沒事。
“她們找了幾個男人,闖入我家,企圖想要□我,我真的很害怕,我哭着求他們不要,他們還是撕開了我的衣服,我的眼裡全是他們□的樣子,可我的腦裡全是白蘇的樣子,那一刻,我多麼想她出現來拯救我,現實,卻殘忍的謀殺了我的最後念想,這般的我,還怎麼出現在她的面前,祈求她的原諒,最後,我無奈的放棄了掙扎,麻木的接受上帝對我的懲罰,他們只是想要我的命,我就隨了他們。”
謝知秋蒼白的臉上掛滿了淚珠,秦諾一心疼到極點,握住了她的手,企圖給她一點力量。
“別緊張,他們得逞的話我或許早就不在世上了,最後是亦如姐出現救了我,可我的病根也這麼落下了!”
那樣的傷害,得逞和沒得逞又有什麼區別,此後,一旦有人親近她,她就會噁心的想吐,謝知秋只是覺得自己很髒,從心靈到*早就不復純潔,這樣的她,還怎麼配得上白蘇。
故事進行到這,已經讓謝知秋萬念俱灰,可她萬萬沒想到,傷心‘欲’絕的她走到窗前哭泣的時候居然會看到樓下停着一輛熟悉到極致的車,諷刺,真是太諷刺了,她恨白蘇,即使她沒有資格,沒有立場,即使那些人並沒有得逞,她還是恨,爲什麼白蘇明明還愛着她,卻不敢來找她要個明白,如果她上來,自己也許就不會遭遇那般的噩夢,謝知秋哭到幾乎斷氣,最後,她眼睜睜的看着白蘇的車開走,兩個人就這樣走到了無法回頭的地步。
“所以,諾一!”
謝知秋爲什麼會跟她講自己的事,秦諾一也心知肚明,無奈的笑着迴應。
“我愛她,到現在還愛着,即使她不會原諒我,我還是愛她,所以你說,我怎麼答應你!”
謝知秋的話無疑就如一根厲棍砸在了秦諾一的心上,卻沒有反駁的餘地,她是應該放手,成全謝知秋那心底唯一的愛。
“那我們總歸還是朋友吧。”
秦諾一釋然一笑,伸出了手。
“當然!”
謝知秋愣了一下,握住了她的手,兩人相對一笑,有些感情結不了果,也不會影響她的美麗。
諾一,你值得更好的人。
謝知秋看着熟悉的風景,心裡依舊悵然,她夢了千百次,白蘇終於回來找她,她卻不知道怎麼和她相處,是不是應該搏一把呢,她真的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