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貓紅蓮低頭不語,許久擡頭看向遠方,“神無,不是的,他是以打敗比自己強大的對手來尋求一種安全感。”
神無一愣!隨之心開始不自覺地痛。
“雷鳴另一半的血統,來自人類。”
神無腦袋無法思考,一句話也說不出。
“雷鳴的父親是龍族的皇室,母親是人類,雷鳴還沒有出生父親就戰死,母親一個人帶着他在人間生活,但因爲知道他是龍之子,村裡的人都把他當作怪物對待,母親爲了保護他,一個人帶着他在遠離村子的無人煙之地生活,因爲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感覺一生來就遭受周圍人的唾棄和厭惡,遭受同齡小孩的欺負和打罵,冷眼和孤獨讓他不願說話,後來龍族爲了要回雷鳴找到村子,村裡人爲了自保,殺了他的母親之後將他獻給龍族。”
深刻的恐懼緊緊將神無覆蓋,一種彷彿自己親臨的無助讓她無法控制好自己的呼吸。
“一個從未見過龍爲何物的孩子,在遭受了母親被殺的恐懼和孤獨後還要面臨人類施以的拋棄,他的哭喊怎敵得過人類的殘忍,小孩子可憐的哀求只能是被人類的冷漠覆蓋。”
神無只能緊緊抓住衣領,因爲不自覺地太過用力而使衣服褶皺。
“十年後,雷鳴回村子將人殺了個乾淨。”
風吹過,帶來短暫的靜。
“一個也不留,他就像是喪失了言語的惡魔,一個也沒有放過。”紅蓮眼裡蓋上悲憫的痛,“原以爲,他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但是你知道,龍族的人是怎樣對待他的嗎?”
神無心一顫!只有那僅存的意識默默唸着“不要。”
“在那裡等待他的,卻和人類一樣,因爲有一半是人類的血統,在那裡,他同樣被厭惡和唾棄,同樣被冠以‘怪物’的頭銜,認同他的,只有首領一個人。無論在哪裡,他都是孤身一人,他厭惡人類,卻也不會因爲龍族而感到驕傲,在首領的認同和訓練下,他默默努力,開始發現只有殺了比自己強大的人,纔會有一種莫名的鎮靜和安全感,這是在他殺了村裡所有人之後產生的一種感覺,他覺得,身邊的人都是威脅,只有自己纔是最安全的。”
他和自己是如此的像!隨着靈力的沒有完全恢復,自己也依然是半個人類之軀;和他一樣,自己也痛恨人類;和他一樣,自己也被稱爲怪物;和他一樣,自己也曾被冷眼和打罵包圍,那種孤獨和恐懼自己可以深深的理解,他根本就和我一樣。
風帶着紅蓮的聲音繼續緩緩傳來:“他用強大的靈力將自己的身世封印,連我都窺探不到,這些,都是五百年前他找你當對手時你所探到的,當你把這一切告知我們時,你已經決定不和他爲敵,但他卻因爲你能窺探到他的身世更加確定你這個對手,你時刻避免與他的戰鬥,後來我們的國家滅亡,就這樣直到五百年之後,這一些,或許也是他所未預料到的吧。現在。”
“現在。”神無接過她的話,“我會接受他的挑戰的。”在心底深處,已經做了一個決定。
紅蓮看着她,神無,這十九年的痛苦,讓你無比深刻地體會到這份悲涼和孤獨了吧?就像看見了自己,相連的靈魂。
“紅蓮,我想一個人呆會兒。”她縮緊身體,雙手抱緊膝蓋,將頭埋進身體。
紅蓮看着她,不忍開口的默許,神無就這樣消失在她眼前。
在那最高山峰的大樹下,神無彷彿一碰即碎般柔弱的身體着大樹坐在那裡,還是消失時的姿勢,顯得傷心而疲累,安靜中風吹過,斑駁的樹影搖曳。
靈力開始快速而有序地一點點恢復,胸口的熱卻帶出眼睛的溼潤,任靈力將雷鳴的一切不斷在腦海展現!一幕幕撕心裂肺的畫面隨着血液流到身體每一個角落。
風中傳來敵人的氣息,神無卻不願擡頭,因爲知道這個人是誰。用靈力擦乾眼淚,才慢慢放下手擡頭,看見雷鳴高大的身軀遮擋了陽光站在那裡,一把劍,直逼咽喉,透過劍身的寒氣,神無看見他近乎完美的臉上浮上輕蔑的笑,任由他冰冷的語句貫穿身體,“怎麼了?你現在這個樣子可不像是個法護。”
“我本生來就不是法護。”淡定的話語只是惹來雷鳴的氣憤。
他一皺眉,用力將劍在她頸下劃出一條血痕,忍住怒氣停下:“爲什麼不還手?”
神無的眼淚滑落臉龐,雷鳴心一顫,將劍一橫架在她頸上蹲下!“混蛋!”爲什麼?爲什麼要哭!是在可憐我嗎?是在不屑與我戰鬥還是悲傷於眼前這個敵人的弱小?“站起來!站起來還手!”
他充滿殺氣的眼神和氣息滿滿將神無覆蓋,眼前的她卻毫無恐懼,只是心碎般的聲音空空傳來:“殺了我,是不是就能從那片黑暗裡走出來?”
雷鳴一震!那個魔鬼般的夢魘瞬間閃現!彷彿內心最深處的東西被別人窺到,他驚異的眼神忘記了自己的殺氣和手中的利刃,“爲什麼,爲什麼你知道?”他封印了所有痛苦的回憶,但卻封印不了每晚的夢魘,爲什麼連自己的夢魘她也能知道?她果真強大到如此地步了嗎?
就像自己刺穿了眼前這個人滿目瘡痍的心臟,他是如此的脆弱,就像自己不經意間犯了個大錯眼看着他內心的滴血,只能止不住淚水滑落,想要伸手安慰卻無所適從,努力地讓自己發出聲:“雷鳴,雖然周圍都是黑暗,但照着你的是一束光明,擡頭向上看,你會看到上面,一定有什麼的,一定有!不會是一個人。”
“閉嘴!”雷鳴一聲吼,她住了口,“你懂什麼?你只會窺探別人的心靈。”
“我沒有。”
“住口!”劍在她頸上劃出第二道血口,“難道過了五百年,你還想要逃避我的戰鬥?”
神無收起淚水,靈力擦乾臉上的淚痕和撫平頸上的傷口,雷鳴收劍站起身,神無隨他站起,雷鳴冷冷勾起嘴角,知道她似乎不再逃避戰鬥,神無道:“我答應和你戰鬥,不過時間由我來定。”
雷鳴皺眉將劍架在她肩頭,那意思就是時間不能過久!
神無依舊淡淡道:“等我們把一切事情都辦好。”
“什麼意思?”
“我答應過紅蓮,要幫助她喚醒公主,我也和我的夥伴有約定,要阻止再一次的生靈塗炭,我想,你也不願意我在戰鬥時不能全力以赴吧?”
雷鳴收回劍:“好,就依你所言!”轉身欲離開,“你記住了,這是你我的約定!可別在這之前丟了性命!”冷冷一笑消失不見。
突然覺得很涼,神無閉眼回到了紅蓮身邊。
紅蓮看着她:“神無,靈力恢復了?”
神無很想但卻無法高興,睜開眼:“嗯,都恢復了,完全。”坐下來。
紅蓮安慰地一舒氣,神無看了看公主家,道:“空靈他們,還沒回來嗎?”
紅蓮跳到她懷裡:“恐怕要晚一點才能回來了。”
“怎麼?”
“公主和她那幾個朋友被分到接待新生,剛叫到學校裡去做準備工作去了。”
“噢。”
“看到了吧?”
“嗯?”神無猛然被這麼一問不知道她在說什麼,“看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