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趙建安當年做了多少錯事,但總歸是趙家人,來時歡喜去時也該風光,作爲建字輩第一個離開的人,趙家也是相當重視,場面一點也不比長輩去世而遜色,大操大辦了三天以後,才安排落葬!
古墳地前人聲鼎沸,卻只有冷花一人落淚,這個照顧自己十八年的父親離去,無疑傷害最大的是她,生育之恩斷指可報,養育之情終身難還!
山腳下的吳念遠遠的看着那團燃燒的火焰,爭名奪利的一輩子就這樣迴歸黃土之中,多年以後誰又會想起曾經有這樣一個人出現過呢,而趙家古墳地當初挖好的空穴,如今已經被填滿了四個,只是代價太大了!
上午還沉浸在親人離去的悲傷之中,下午趙家人就回到了以往的生活,冷月燉了一煲雞湯,分成三碗送到父親和大哥的房中,剩下的一碗連湯帶肉裝進了保溫飯盒裡,踏着輕雪來到了吳念家!
兩個年輕人有說有笑的喝着雞湯,一旁的吳大媽比他們還要高興,摸索着一些水果端來,又悄悄的走進廚房摘菜做飯,聽到水聲傳來冷月走進廚房“大媽,我給您打下手,用我幹嘛您就說”
“什麼時候你能把“大”字省略了,老婆子就算不吃飯也都不知道餓了”說完惹來冷月一陣臉紅!
晚飯過後冷月攙着吳念在院中走了幾圈,臥牀靜養不見得就是最好的康復方式,累了坐在院內的涼亭裡,木桌上被秦天虹砍破的斧子印還清晰可見!
“對了念哥,秦天虹手裡的牛皮紙袋裡你寫的什麼?”
吳念嚴肅的看了一圈周圍並沒有說話,拿起牆角處的一根木棍兒,在地上寫下地圖兩個字,但願可以矇混過關,如果能用這一張假地圖把秦天虹等人引來,哪怕是三兩個月的時間也可以,趙家人就可以悄無聲息的轉移了!
清楚了父母的過去,冷花突然釋懷了很多,從最初對父親趙建才的恨,慢慢轉變成了憐憫和同情,原本相愛的兩個人對未來有無線的憧憬,最後卻換來半生的懷恨與折磨!
正在給母親梳洗打扮的冷花突然聽見房門被打開了,雪玲興奮的跑了進來“花姐,你爸爸來看你了”在他身後跟着一個筆挺軍裝的男人,正是趙建才!
雪玲識趣的退出房間帶上房門,屋內的空氣突然安靜的讓人窒息,冷花怎麼也沒有想到,三口之家相聚是這樣的一副場景!
皮鞋和地板發出清脆的敲擊聲,隨着節奏冷花的心也跟着砰砰跳,“噗通”一聲,趙建才單膝跪地,剛毅的臉上已經沾滿了淚水!
冷花的母親雙眼迷離的看着跪在年前的男人,牙齒緊緊的咬着嘴脣,將頭輕輕側向右側,滾燙的淚水從長長的睫毛上低落在地上,嘴角微微上揚,她笑了,笑的像個羞澀的少女,像個天真的孩子!
趙建才慢慢伸出右手,手心裡出現一片雪花,一片用白紙剪成的雪花“讓你等了十八年,嫁給我行嗎?”
冷花母親眼睛一亮,不再迷離的站起身來雙手接下紙花,緊緊的抱住了趙建才,這闊別十八年的懷抱,依舊是那熟悉的溫度,兩人笑着流下了淚水!
突然間覺得自己好多餘,冷花笑着擦去臉上的眼淚想要走出房間,趙建才的大手拉起她的小手“閨女,這麼多年委屈你了,以後的時間,咱們三口人一起度過”冷花再次淚崩,鑽進了父親的懷抱,數面之緣卻熟悉萬分!
門外也是一陣抽泣聲,三口人壓抑多年的委屈傾瀉而出,哭泣過後換來一陣放肆的笑聲,當聽到門口的聲音以後,三口人才意識到可能被偷聽了,趙建才拉開房門,眼前黑壓壓的一片人頭!
人羣中不單單有趙家的人,還有趙建才現在得妻子小云和村醫趙大夫,看到眼前的一切,小云並沒有氣惱,反而露出善意的笑容看着冷花母女,她深愛這個男人,也不得不愛上他的孩子和女人,四十幾歲的年齡已經放下了太多傳統的執念!
“趙建,吩咐廚房做飯,歡迎建纔回家”隨着趙建邦的一聲令下,所有人一起歡呼了起來,時隔十八年,趙建纔再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氣息!
大院內瞬間充滿了喜悅的氛圍,男人們殺雞宰羊,女人們摘菜做飯?一年多了從來沒有這麼開心的時候,不到片刻院內就已經熱氣騰騰!
此時最開心的應該是趙建邦,老一輩人幾乎都已離去,面對趙建才這樣的對手,他心裡一點底氣都沒有,如果能利用親情解除敵對的關係,收益最大的人一定是他自己!
家裡忙着炒菜,冷星和冷月來到了吳念家,攙扶着吳家三口人一起去聚餐,緊張了一年的氣氛終於可以緩解一下了,吳大媽也是滿臉笑容的來了,換作平時她很難端起別人家的飯碗!
所有人都到場以後,趙建將前後大門反鎖上,這樣就不會有任何人能打擾到這次聚餐,餐廳內所有的方桌都並在了一起,四十餘人圍桌而坐,各種食材擺放的滿滿的,對於趙建才的迴歸,趙家人拿出了最大的熱情!
以趙建邦爲首好多人都過來碰杯敬酒,一敘多年思念之情,更有甚者已經激動的流下淚水,多年來日思夜想的煎熬總算是到頭了,看着家人團聚的場面,吳念心裡飄過一萬隻泥馬!
持續了兩個小時的酒局已經接近尾聲,此時已是下午六點鐘了,趙建才端着酒杯站了起來“感謝家人們的熱情款待,之前的所有誤會就隨着這杯酒煙消雲散怎麼樣?”說着酒杯順時針的敬了一圈!
所有人也跟着站了起來準備碰杯,卻唯獨冷星坐在椅子上紋絲未動,趙建才笑着對冷星再次晃動了一下酒杯“大侄子要是喝到量了就不要勉強,自己人沒那麼多說道”說完仰頭喝下杯中酒!
“自家人?你殺害三位老爺子的時候當他們是自家人了嗎?”冷星不怒而威,聲音中透着冰冷的寒氣,坐在他旁邊的吳念甚至能聽到冷星牙齒碰撞的聲音!
冷星端起酒杯回手將酒灑在了地上“三位爺爺,安伯,冷花的姥姥,保姆福嬸,廖家兄弟的老三,吳念家三口人差點被燒死,我父親的牢獄之災,這些事能用一杯酒解決嗎?”冷星已經聲嘶力竭,“如果今天你不能給所有人一個交代,那你恐怕不能活着走出這個院子”
趙建邦聽完臉色一陣蒼白“冷星,逝者安息,這些事還提起幹嘛?我想你三位爺爺也不願意看到我們互相殘殺吧,你喝多了,子遙帶冷星迴去休息吧”
李子遙尷尬的笑着來到冷星旁邊,剛要伸手去扶他,冷星左手衣袖一抖,雪白的唐刀拍到了桌子上,兩人眼神的一個對視,又膽怯的放下了雙手,一臉無奈的看着趙建邦,不知所措的退到了一邊!
對於冷星的性格和身手,趙家人清楚的很,趙建邦高舉的酒杯停在空中,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去應對這突發情況,桌上人也緊張的看着趙建才,生怕他說出一句錯話激怒冷星,會殃及池魚,場面一度陷入了尷尬之中!
就在衆人緊張的快要滴下汗水的時候,吳大媽敲擊着木棍兒向餐桌走來“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自古以來留下來的規矩,但是處理此事也不急於這一時,我老婆子很好奇,我家幾口人向來和任何人都不犯衝突,趙建才爲什麼要火燒我家,差一點讓我三口人死於火海之中,又多次害的我兒子身負重傷,如果你能給出個合理解釋,我家人絕不追究”
吳大媽的話已經說的很明白,吳念爲了趙家的事多次受傷,甚至幾次都險些喪命,冷星即使再着急報仇,也要給吳大媽這個面子,而趙建才如果能夠解釋明白這一切,或許還能爲自己爭取一條活路,對此趙建才一家也是感激不盡的看了一眼吳大媽!
聽完冷星坐回了椅子上,重新將杯子裡倒滿了啤酒,衆人這才鬆了一口氣紛紛落座,期待趙建才能夠找到說得過去的理由!
趙建才坐了下來,將自己酒杯扣在桌上,表示和解酒先放一邊,端起身旁別人的酒一口喝了下去“福嬸和廖家兄弟的死只是一個導火線,目的就是讓秦天虹和趙家人成爲死對頭,但是火燒吳念家的事並不是我所爲,對此我毫不知情,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沒有必要說謊”
趙建纔再次喝了一杯酒“冷星,關於你父親進監獄的事,絕對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你認爲他正在承受牢獄之苦,但是你可曾想到,如果不是在監獄裡,他恐怕早就成爲一具屍體了”
話音一落,所有人都驚呆了,趙建泰被關監獄居然有隱情,如果真是像趙建才說的這樣,那麼究竟是誰要殺害趙建泰呢?作爲一個偏遠軍區的二把手,居然還有人能威脅到他的生命?
就在衆人還在疑惑的時候,趙建才又說出了一句話,讓所有人感覺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樣“三位老爺子的死不是偶然,是老爺子們要求我這樣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