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態
忘記了
蘇北發現自己被盯上了。在他周圍,有些不明人物出沒。
他們鬼鬼祟祟、遮遮掩掩的在他身邊徘徊。
蘇北對這些人並沒有很重的危機感——相比較變態帶來的強大壓迫感,這些人實在不怎麼樣,蘇北輕易就識破了他們的僞裝和行蹤。
這些人是什麼來路?
蘇北第一個想到的是周磐石。
隨即他又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爲周磐石的手段不至於這麼浮淺。
這些嗡嗡叫的小蟲子引不起很大的騷動。
在躲過了好幾次偷襲之後,蘇北決定還是要儘早解決這個問題。
他的生活作息都被這些人打亂了,再這樣下去,未免有些顧此失彼,還不如直搗黃龍,看到底是誰在背後搞鬼。
蘇北戴着耳機,正在玩着CS。
他面無表情,動作快速敏捷的操縱着手下的人物。
坐在身邊的沈錦澤,百無聊賴地玩着自己的手指。
他像條被丟棄的小狗一樣,可憐兮兮地看着對他愛理不理的蘇北。
寢室裡的其他兩個室友,已經遠遠坐開。
最開始的時候見到一個大男生露出這副表情,他們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而現在早已經被鍛煉出來,見怪不怪了。
沈錦澤乖乖坐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坐不住了。
他伸出手,圈住蘇北的肩膀,“小北北,我們出去玩吧。老玩遊戲有什麼意思。”
蘇北肩膀一動,把他的手摔下來,“不去,還有不要叫我叫的這麼噁心。”
沈錦澤不把他冷漠的態度放在眼裡,繼續再接再厲,死纏爛打,“去吧去吧,市中心開了家新酒吧,聽說有從日本請來的A龘|V女|優現場表演——”
他故意拖長了聲音,表情又曖昧又淫龘|蕩。
蘇北還是不爲所動,倒是另外兩個室友眼睛一亮。
年輕人嘛……血氣方剛,就算吃不到,過過眼癮總不是犯罪。
蘇北看着自己操縱的人物被人一槍爆了頭。
正打算再戰江湖的時候,突然筆記本電腦的顯示屏一黑。
沈錦澤那根白皙纖細的中指正按在電源鍵上。
“你想死嗎?”蘇北一臉陰惻惻的扭過臉看着沈錦澤。
他真是受夠了,別以爲他不明白,這沈錦澤根本就不是真喜歡他,這樣死纏着他不放只是想給他添堵尋他的晦氣報復他勾搭上吳紹。
蘇北額頭上的青筋一跳,沈錦澤這貨就是欠虐。
他雙手握拳,一根一根地掰響自己的手指,目光陰沉地看着沈錦澤。
還是打一場吧,不然他遲早會憋得內傷。
蘇北正打算出手的時候,那兩個室友阻止了他。
像這樣三天兩頭上演的全武行,兩個室友也已經習慣了——習慣去拉架。
不快點把這兩隻紅了眼的人扯開,一旦打起來,他們又要集體挨訓。
蘇北看了眼室友,再看了眼沈錦澤,最後懨懨地收回了手。
架是打不成了,他還是出門找那些人的麻煩算了。
蘇北收拾了一下就往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被沈錦澤攔住。
沈錦澤伸出一條腿,抵住門框,“去哪?我也去。”
蘇北嘴角一抽,“去見吳紹,你去不去?”
沈錦澤臉一黑,哼哼了一聲,“這幾天有人在找你,你小心點。”
蘇北一腳把他踹開,“用不着你操心。”
把沈錦澤氣得臉色漲得通紅之後,蘇北心情大好的揚長而去。
他打了個的,直奔北城梧桐街。
蘇北坐在車裡,看着窗外的繁華街景,高樓大廈,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周匪石還躺在醫院裡,蘇北斂下眼睫,有種空虛和內疚涌上了心頭。
那個變態一向是說到做到的。
周匪石被切斷的手指被接了回去,神智卻受到了一定的損害。
他失去了所有與蘇北有關的記憶,這一點,不知道是好還是壞,至少他身邊的人,除了他自己,對此都是樂觀其成的。
而蘇北自從知道了這件事之後,就自動自覺的再也沒在周匪石面前出現過。
忘了就忘了吧……忘了也好,反正他不可能迴應他。
很多的時候,蘇北還是會想起周匪石。
那個喜歡和自己拌嘴,總是一臉輕嘲的少年,他那種全然投入的愛意不止一次的溫暖過他,打動過他,對這樣突兀出現在你蒼白人生中的過客,他留下的痕跡印在心口上,無法抹滅。
蘇北覺得自己很矛盾。
對於他人的喜歡和關切,他無疑是享受的。
一旦這種享受需要他作出迴應或其他反應的時候,他就退卻了。
退卻了之後,又悵然的嘆息,似乎是遺憾,又似乎是挽留。
人性之矛盾和複雜,可見一斑。
有時候,蘇北自己也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他想要的又是什麼?
車子在北城梧桐街停了下來。
蘇北下了車,在梧桐街來回走了一遍。
這地方已經快接近城鄉結合部,人員混雜,街上時不時可以看到十幾二十歲的年輕人,頭髮染得五顏六色,衣服穿得奇形怪狀,這些人大概都是些出來“混的”。
蘇北看了一會兒,跟在了一個小流氓身後。
在到了一條窄巷中後,蘇北幾個箭步衝了上去,扣住那個小流氓的肩膀,把他的身體順勢轉過來,屈膝擊中了他的腹部,接着把在連續攻擊下已經癱軟的小流氓反扣住,牢牢地抵在旁邊的牆上。
這行雲流水的動作,在五秒之內完成。
“嗨,嗨,哥們兒,有話好好說,這是幹嘛這是幹嘛!”小流氓齜牙咧嘴地倒抽着氣大聲嚷嚷。
“說,‘斧頭’在哪?”蘇北輕聲問。
“斧頭哥……啊啊,您輕點,輕點,斧頭哥在桌球室那兒。”小流氓說。
“帶我去。”蘇北扭着他的手臂,推了他一把。
“這……這……”小流氓哭喪着臉。
最後,他還是在蘇北的“淫威”下不情不願在前面帶路了。
那個桌球室開在一條小巷子裡。
幾張桌球檯放在了房間中央,旁邊零零散散地站了將近十個年輕男人。
帶路的小流氓帶到了門口,轉身就跑了。
既然地方已經找到了,蘇北也就不計較這些了。
當他走進桌球室的時候,立刻引起了裡面人的注意。
蘇北的氣質就是典型的好好書生型,和這個房間裡那些散發着粗鄙和下流氣息的年輕男人大相徑庭,就正如一羣鴨子裡突然走進來一隻鵝,醒目而又刺眼。
本來吵吵嚷嚷的房間,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蘇北倒是不以爲意,他環視了房間一眼,很快就找到了這些年輕男人的頭兒。
那是一個將近三十歲,留着點鬍渣以示男子氣概卻顯得整個人更髒的男人,只有塊頭大這一點比較特別,蘇北走到了他面前,“你就是‘斧頭’?”他問。
那個男人上下打量了蘇北一眼,“你龘他媽又是誰?”
蘇北也學着他的樣,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就是你在找我?”
那個男人呸的一聲吐了口口水在地上,“我找的人多了,知道你是誰?”
蘇北嫌惡地看了他一眼,“我是蘇北。”他側過頭,在那個男人耳朵邊輕聲說,“你要我給沈老爺子打個電話還是找個地方我們談談?”
“斧頭”麪皮輕輕扯動了一下。
很顯然,沈老爺子的大名就算是底下的小流氓們也如雷貫耳。
他懷疑地瞪着蘇北。
蘇北臉色平靜地回視。
僵持了一會兒之後,“斧頭”又吐了口口水在地上,罵罵咧咧地往桌球室裡面的房間走。
蘇北跟在他身後,裡面的房間是一個休息室,幾張散發着異味的破沙發,還有不成套的桌椅凌亂的放着。
“斧頭”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蘇北看了那些沙發和椅子一眼,還是繼續站着了。
兩個人坐定,蘇北開門見山地問,“是誰在讓你找我?”
“斧頭”並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過來問他,“沈老爺子和你什麼關係?”
蘇北看了他一眼,這個問題回答不好,他今天只怕是走不出這個大門了。
“沈老爺子的兒子沈錦澤是我大學的室友,我和沈老爺子也就見過幾次面,吃過幾次飯,他老人家說了我有什麼事就找他。”蘇北淡淡地說。
這種半真半假的話最是難以分辨真假。
對於打着沈老爺子的旗號這種事,蘇北做起來毫無壓力。
就當做沈錦澤每天騷擾他的精神賠償好了。
“斧頭”聽了蘇北的話,麪皮扭曲了一下。
他拿出一根菸,抽了幾口,滿室的煙味,驅之不散。
蘇北也不急,他就站在一旁,拿出手機,撥通了沈老爺子的電話,“沈叔叔,我是小北。”
“沒事……沒事……沈錦澤最近都沒去上課……嗯,嗯,我會看着他的……您放心……那再見……”
蘇北把電話掛了,擡起頭看着“斧頭”。
“斧頭”終於坐不住了。
他把菸頭扔在了地上,用腳一踩,“是以前認識的一個小兄弟。”
“叫什麼名字?”蘇北一揚眉。
“羅同。”“斧頭”這次倒是說的很乾脆。
蘇北一愣,他沒想到會是羅同,這麼一個消失在他生活中許久的人,又冒了出來,而且還不懷好意。
“他現在人在哪?”蘇北皺緊了眉頭問。
“不知道。”“斧頭”回答,“他就是給了我一筆錢,讓我教訓你一頓。”
蘇北想了想,也從包裡拿出了錢包,數了二十張百元大鈔放在桌上,接着把自己的手機號碼寫在了一張紙上,一併遞給了“斧頭”。
“要是他再聯繫你,就把他的行蹤套出來告訴我,這錢算一半,等找到人了,再給兩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