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滿臉羞愧:“卻是下官治地不力,令此地山匪橫行,衝撞了郡主,令郡主損傷貴體,下官萬分慚愧。”
虞幼窈淡聲道:“李大人也不必自責,原也只當是普通匪盜,便一時輕忽大意,哪兒知道,這幫山匪還有些來歷,竟是從西山十萬裡大山逃竄過來,佔山爲王,還收攏了四五百的人手,十分兇悍。”
李大人頓時連魂兒,也差點嚇沒了。
十萬裡大山出來的山匪,都是惡貫滿盈的亡命之徒,那牽扯可就大了去。
大周朝自立朝之初,山匪就盤踞在這一帶,如今數百年過去,山匪是剿了一次又一次,可匪患依然除之不絕。
心裡止不住地慶幸,也虧得他多存了一份心眼,見那幫山匪道德淪喪,在鞍山一帶頻繁作案,犯下了不少命案,覺得有些棘手,這才與韶懿郡主提了這事。
不然,坐等山匪繼續坐大,遲早會發展成連城一帶的大患。
官府想要剿匪就更難了。
匪患鬧得太大,州府那邊責問下來,他可擔當不起。
李大人的反應,完全在虞幼窈的預料之內:“你是不知道,這幫山匪,竟然膽大包天,到堂堂朝廷親封,位從三品的安遠將軍頭上撒野,往小了說,是他們不長眼睛,自個兒找死,往大了說,就是無視朝廷,藐視武穆定北王,倘若放過了他們,安遠將軍身經百戰的臉面要往哪裡擱,武穆王的威嚴何存,朝廷法度又該何置於何地?”
李大人深以爲然,誠然是郡主自己僞裝了身份,一切從簡出行,做了局引山匪上鉤,但若是山匪自己不動手,安遠將軍也是師出無名。
果然!
虞幼窈話鋒一轉:“安遠將軍立刻帶兵攻寨,哪知道這批山匪,竟然還在寨中養了一百多個人質,剿匪陷入了僵局,一直到深夜,在岫巖一帶巡邊視察的武穆王,得了消息趕了過來,重新制定了剿匪計劃,派人秘密潛入山寨裡應外合,這才解救了人質,順利剿滅了山匪。”
一聽說山匪裡養了這麼多人質,李大人更是心驚膽顫,再次慶幸,自己沒有摻合:“沒想到山寨裡的情況這麼複雜,連武穆王都驚動了。”
他也不懷疑韶懿郡主的話,幽軍個個精銳,山匪再厲害,也比不過幽軍,這個說辭完全沒有漏洞。
虞幼窈點頭:“山中的情況有些複雜,有山匪爲了逃命,在寨中放火製造混亂,目前黃軍師,還在覈查山匪的人數,還有身份,人質那邊也需要覈實,因不確定,是否有山匪混跡其中,所以這批人質,暫時由幽軍看管。”
得知這一批山匪,不是普通山匪,而是打山西逃竄過來的,李大人是巴不得交給幽軍來處理,此舉也正合他意。
兩人說了一會話,也算是將山中的情況說了一遍。
李大人拜別了韶懿郡主,立馬去了安置人質的地方,卻被看守的幽軍阻止:“殿下交代,在這批人質沒有核實身份之前,任何人不得未經殿下允許接近他們。”
李大人更是心中一寒,總覺得這批人質裡,肯定是藏了身份不明的山匪,暫時無法查實,所以武穆王才如此慎重,派了重兵把守,還不允人靠近。
心中更是忌憚三分。
當下,李大人只好請了一個戰士帶路,帶着百來個衙役趕上了山。
整個山寨被大火燒燬,一片狼藉,碗形山寨,阻隔了大火蔓延,否則火勢蔓延到了山中,整座山都要燒燬。
山谷裡擺放了一些不少屍體,有被幽軍斬殺,也有燒焦的屍體,另外還有三十多個活口,綁了手腳跪在地上。
黃文獻還在盤問活着的山匪,寨中其他山匪的身份及罪行,殷懷璽坐旁看着。
李大人連忙前去拜見武穆王。
殷懷璽淡聲道:“剿匪原也是官府的事,幽軍本也不該插手,只是不久之前,太后娘娘下了懿旨,務必要護韶懿郡主周全,山匪衝撞了郡主鸞駕,幽軍這纔出了手,後續的一應事宜,原也該由官府出面,只是這幫山匪來歷不一般,與山西十萬裡大山裡的山匪有牽連,干係重大,爲了郡主安危,此事理應再作查探,如有越殂代皰之處,還請李大人見諒。”
這一番話,也是給足了他面子,李大人哪兒還敢拿喬,連忙下拜:“原也是下官治地不力,這才令山匪橫行,衝撞了韶懿郡主,殿下不怪罪,已是格外開恩,如今殿下出手助官府滅了匪患,這是下官之幸,也是百姓之福,下官感激不盡。”
殷懷璽點頭:“山匪及人質的具體情況,李大人直接尋了黃軍師,官府若有什麼需求,黃軍師一定會全力配合。”
有了這一句話,李大人是真正把心放到肚子裡頭去了。
山匪已經剿滅了,後頭的事,也都由武穆王一力承擔,接下來他需要做的,就是審問活着的山匪,盤問人質,覈實人質身份,安撫人質等。
李大人一直等黃軍師審問完了山匪,這才尋了黃軍師。
黃軍師十分大方,不僅給了他一份有關十萬裡大山,逃竄的山匪名冊,及這些年來犯下來的罪狀,又另外抄錄了一份,方纔審問山匪的案卷,及之前盤問人質的名冊。
這三份卷冊,就是鐵證,李大人對此事,更是深信不疑,憑着這三份卷冊,剿匪一事差不多就能結案了。
只不過,還需走一個過場,提些山匪過來審問,人質也需要盤問一些。
黃軍師又道:“寨中起了大火,有不少山匪被燒死,沒有辦法查實山匪的身份,也不能確定,山匪是否盡數剿滅,更不能斷定,是否有山匪逃出,殿下已經派人去搜山了,所以一應事宜,也需要更謹慎一些,恐有越殂代皰之嫌,請李大人理解。”
李大人連忙道:“黃軍師言重了,下官惶恐。”
官府帶來的衙役,協同幽軍一起搜索山寨,搬運屍體,做一些打下手的活兒,李大人聽屬下的衙役稟報了山中的情形,也沒發現什麼異常,心中最後一絲疑慮,也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