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虞兼葭想到了什麼似的,柔聲說:“花房裡有幾盆春蘭,雖然不甚名貴,可春蘭的花期是三月,我這幾盆正好是四月的花期,大約過幾天就要開花,七姐姐和五姐姐如果不嫌棄,我改明就送你們一盆,也就隨意賞玩着,貪個香。”
蘭花香氣馨雅,是難得的雅物,便是不圖品種,花香大家也是喜歡。
這舉動也是有攀交的意思在裡頭。
曹映雪當然也清楚,但她之前就認識虞兼葭,也說過幾回話,這舉動也不算太突兀,就高興地應下。
連陸明瑤也笑道:“蘭花向來嬌貴,便是普通的品種也不易養活,虞三小姐不僅花養得好,還能讓花信改期,可真厲害,我倒是想見識一下。”
見陸明瑤與曹映雪,和虞兼葭相談甚,跟在她們身邊的幾個小姐,也是一道湊上來。
哪個女孩子家不喜歡花花草草的?
參加花會,哪還有不賞花的?
說了一會,其他幾位小姐也都來了興致,不知不覺就圍攏着虞兼葭身邊,與她一道賞起了花草。
漸漸的,也有其他小姐被吸引過去。
宋婉慧瞧了一眼,小聲說:“你這個三妹妹,可是出風頭了。”
方纔她是注意到的,虞幼窈與她們一道走在前頭,卻刻意放緩了腳步,不時偏頭去看虞兼葭,明顯是想帶着虞兼葭一道。
但虞兼葭似乎沒這種打算,自己越走越慢,後來就拐一道,往陸明瑤那邊去了。
虞幼窈偏頭瞧了一眼,淡淡道:“她打小身子弱了一些,最愛伺弄花草,想來賞起花兒來也是頭頭是道,大家都是來賞花的,難免要跟着一道湊個趣兒。”
見她不加掩飾的冷淡,齊思寧就笑了:“不是一條道上的,自然不走一條路,管她做什麼,我們自己玩我們的。”
虞霜白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一指前頭的八角亭:“我們過去坐會。”
姐兒們要歇腳,便有長興侯府的嬤嬤、媽媽、丫鬟過來,帶着小姐們身旁嬤嬤和丫鬟們到了前面不遠處的蕪廊歇腳喝茶。
姐兒們一道玩,跟前的人也不好手跟手,腳跟腳地礙着。
許嬤嬤招了夏桃,小聲吩咐:“長興侯府做了安排,也是不好湊過去,花會上人多嘴雜,姐兒們聚一道處着,難免會生些是非,嬤嬤和丫鬟不在身邊提點着,真鬧騰上了,怕也沒得輕重,你多盯着些,有什麼事就與我說。”
進了旁人家裡,她們除了提點些待人接物的禮數,其他的事兒,就要靠姐兒們自己,便是有個什麼事兒,也輪不到她們做下人的來強行出頭。
卻也不能離了姐兒身邊,就兩眼一摸黑,在一旁幹看着。
八角亭建得大,容納十幾二十人也是綽綽有餘。
木欄邊上修了長形木椅,裡頭擺了石桌,石凳,還安放了茶座,棋座,甚至還擺了琴案,書案,案上還擺了文房寶盒。
虞幼窈一見了棋盤,眼兒都亮了,連忙拉了齊思寧:“我們一道下棋去。”
“原來你還會下棋,也不知道是誰說自己才藝不行,可是會唬弄人了去。”齊思寧撇了一下嘴,由着虞幼窈拉着她一道坐到棋座上。
想着虞大小姐書法像模像樣,琴藝似乎也尚可,想來棋藝也是不差的,便打起了精神,打算與她在棋盤上一較高低。
虞霜白見了,悄悄捂着嘴笑。
宋婉慧也是吃驚,竟是不知道虞幼窈會下棋,就想問問虞霜白,一轉頭見她笑得怪異,就問:“你笑什麼?”
虞霜白小聲湊到她跟前:“一會就知道了!”
宋婉慧滿心狐疑,強壓下心中的好奇,就與虞霜白一道過去瞧,沒多久,她心中的狐疑算是解開了。
“我剛纔是不小心下錯了,原是沒打算下這兒……”
“棋子還沒鬆手,就不算落定……”
“一下吃我這麼多子,你也不知道讓一讓我……”
“……”
虞霜白笑抽了,連忙背過身去捂着嘴悶笑,可肩膀卻是一抖一抖的,可見是笑瘋了。
連宋婉慧看得是好一陣無語,轉頭去瞧虞霜白:“你大姐姐,怎就是個臭簍子,還帶悔棋,耍賴……”
虞霜白強忍着笑:“讓周表哥慣得唄,她跟周表哥下棋,周表哥總是讓着她,她想悔棋,周表哥就讓她悔,她想贏,周表哥就絞盡腦汁地做局讓她贏。”
宋婉慧越發無語了。
虞霜白繼續說:“她自己是個臭棋簍子不說,還是個棋癡,學了兩天棋藝,便覺得自己棋藝高超,見個人就要拉一塊兒下棋,我大哥哥,二哥哥都被她……”
想到有一天,大哥哥難得沒上學堂,就去大房給祖母請安,讓大姐姐拉着一道下棋,大哥哥也存了想指點的心思,哪曉得!
“那天我大哥哥回來二房,一臉精神恍惚,瞧着是被禍害的不輕,還有我二哥哥也是,現在都不願跟她下棋……”
宋婉慧忍不住捂着嘴笑:“你周表哥也忒縱容她了,你看看思寧都被氣得臉紅了,”又瞧了一眼,正在抓腮撓耳的虞幼窈:“也只有你周表哥受得了她這樣。”
虞霜白抿着嘴:“可不是嗎?府裡沒人跟我大姐姐一道下棋,可把她委屈得,就找周表哥說,你猜怎麼着?”
宋婉慧好奇地追問:“總不能勉強旁人陪着你大姐姐一道下棋吧!“”
虞霜白翻了一個白眼兒:“你可小看了周表哥,他是把窕玉院的丫鬟喊過去,教她們下棋……”
宋婉慧聽得目瞪口呆,半晌才無語道:“這可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香榧木棋盤上,黑白棋子星羅密佈,周令懷指尖夾了一顆白子,色澤晶瑩,襯得他指白而清潤,修長而似玉。
指尖摩挲,也就想到虞幼窈送給他的那套雲子。
便是手上最上等的玉子,也不如雲子質密堅重,天質渾厚,着盤聲磬,連手感也是過於柔膩,不如雲子細潤。
真正是差之遠矣。
如此一來,便連十分的棋興,也去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