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帝國使節團【2】

帝國官僚的組成,是非常複雜的。有些家族的中生代成員,往往會爲了家族的安寧,而不讓自己的家族子弟去介入高層。於是,在帝國的中層官員中,幾乎是囊括了所有大家族中有發言權但是不想折騰的人。這些人的能量如果聚集起來,絕對是非常恐怖的力量。但是,看到這一點的人,並不多。對於像站在頂端的人來說,與其去結交那些沒多大雄心壯志的中生代,倒不如直接從高層入手。把握住頂端優勢,自然是大權在握,呼風喚雨,不在話下。

“這就是我需要人的名單,明天備案貴族評議院,並且在內閣會議上,敲定這件事情。”厄休拉親王的所作所爲一貫是以雷厲風行著稱於亞平寧,在撒拉丁的島上,那些彪悍的海盜們,都是知道,這個親王殿下,是多麼討厭拖拖拉拉的人。想當年格蘭德海盜經略,圍剿數萬格蘭德海盜,這個親王甚至根本不允許那些海盜投降之前還要磨蹭四個小時。

超過四個小時投降的海盜,無一倖免,全部被殺死扔到了海里喂鯊魚。這個傢伙的殺伐果斷,其實……並不輸給他的兄弟埃爾伯特親王。從某種程度上說,他的政治活躍力,要遠遠地超過了那些正統的軍人。畢竟,軍人的生活中殺伐鐵血太過濃重,到了最後,那種直接的作戰頭腦,會影響他們在政治上的敏感度,這是沒有辦法彌補的。

累累名單上,全是帝都內頗有一些頭面的人物。只是這些人,或多或少都只是一些中層官員,滿打滿算,也不過是兩百多號人。但是,如果仔細地去研究的話,會發現,這些人,在他們各自的家族中,正是或多或少是個管事的人。最不濟,也是能夠說上話,或者老子兒子有能力的人。這樣的人,如果籠絡在手,一股巨大的能量,就陡然而生。而讓人期待的,就是厄休拉親王到底用什麼方法,將這些人拉攏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又或者說,他有什麼能量,可以讓這些人,聽命於他。

“這個世界的機會本就不多,如果硬要說一些機會,那麼,也只有人爲自己創造機會才行。”厄休拉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果斷,他的隱忍不發可以數十年,也足夠證明他的耐心和動機是非常的駭人。居高臨下的上帝視角,讓人目不暇接的手段,儘管在幾十年前的帝位爭奪中出現了讓人不可磨滅的錯誤,而導致了最後的失敗,但是這並不妨礙他是整個帝國中,皇位衝擊有影響力的人。

不同於埃爾伯特這種純粹軍人,儘管他也是親王,但是他的威嚴和能力,是基於軍隊的完全服從命令之上,但是,法蘭克一世也不是傻瓜,在過去的十幾年中,手中掌握的軍隊沒兩年都要換一撥人,他根本無法建立勢力。所以,儘管他的能力出衆,並且的確是很有一批人願意追隨於他,可是,埃爾伯特親王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是最沒有機會的一個人。

哪怕是弟弟吉尼瓦親王,也要比他有希望的多。畢竟,吉尼瓦這個人,至少和兩個七王冠有聯繫,而且是非常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帝國上下,危難重重。只要有那麼一個小小的失誤,就可能一敗塗地。二十年前我輸了一次,現在,我不想再輸。”厄休拉擡頭看着天空,房間內的燈火通明,魔法燈的迷幻色彩,讓他很是深吸了一口氣,這個房間中的一切,是那樣的熟悉。他還是皇子的時候,他的母親和父親,是那樣的喜歡來這裡督促他的學業成績。那個時候,他知道,他的未來,是這個國家的皇帝,代表着這個國家的未來和希望。

但是,最後他失敗了。他的國家,成爲了他的哥哥囊中之物。那個被稱作廢物的法蘭克,低調行事了十幾年,最後的一擊勃發,卻讓人發現了雷霆萬鈞般的能量。陡然爆發出來的炫目力量,使得法蘭克成爲了帝國皇帝。萬萬人之上的威嚴,獨具上天的仁慈和博愛。

“法蘭克皇兄啊,二十年來,我可是學習了你的一切呢。”厄休拉微微一笑,似乎在對着天上的法蘭克說着什麼。他心中很清楚,法蘭克其實是一無是處的。但是,法蘭克有一個他和埃爾伯特都沒有的特點,那就是忍耐。不論有誰如何去嘲諷他,侮辱他,譏笑他,他都能忍耐。厄休拉曾經記得,當初的弟弟吉尼瓦甚至還將蝗蟲放在了法蘭克的麪包裡。而那個才十歲大的法蘭克,竟然就這樣吃了。並且,還露出了一個憨憨的傻笑。那個時候,所有人都覺得,這個皇子,是最沒用的廢物。

但是十幾年後,這個隱忍不發的皇子,卻成爲帝國的皇帝,爆發出來的炫目力量,讓人不得不側目,佩服萬分。

“哼。我還真是個仁慈的人呢。”厄休拉突然冷笑一聲,暗道自己竟然多愁善感起來,這對於自己的能力來說,是一種恥辱。同情和慈悲,只有當自己掌握了無上權力的時候,纔可以用這種手段,去籠絡那些無能之輩。否則,就是一種悲哀。

帝國使節團的組成一般是由一個大使,三位副使,以及至少一百七十名隨從官員組成的。這些官員涉及到各個部分,目的自然是應對談判中應當出現的各種問題,使得整個談判不會因爲某些問題不熟悉和停滯下去。當然,對於大國來說,弄出上百官員簡直是小意思。但是對於一般的小國家來說,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了。而能夠成爲一國大使,出使別國,並且還能有隨同軍隊的,只有大帝國纔有那個實力和魄力。如果像一般性的小國家,幾千人的隨行隊伍,連補給恐怕都沒辦法滿足。

這也是爲什麼往往名聲傳播出去的外交名人,只可能是大國使節,而不是小國使節的原因。

最重要的是,大國帶着軍隊出去宣揚國家威嚴的同時,能夠震懾那些不安分的國內份子,同時還能讓那些意圖不軌的小國收斂心思。至於那些膽敢反抗的國家,直接滅了。順從的國家,則是打賞送上兩個甜棗兒。這也是衆多大帝國的通常行爲。

不過這一次,出使諾曼大公國,從根本上來說,卻不是什麼好差事兒。畢竟,諾曼大公國的實力,絕對是不容小覷的。

立國雖然才短短兩年,卻在四年前滅國兩個,如今又在三個月之內亡了拉脫維亞王國。雖然這個小國家人口不過剛剛數百萬,但是好歹也是正正經經的一方王國。軍隊百萬雖然沒有,但是三五十萬的常規軍,還有有的。精銳戰力,起碼也要五六萬人,但是就是這樣一支力量,正式的抵抗只有兩個星期,而真正轟轟烈烈抵抗的人,也只有那麼幾個人。三個月之內,甚至連舉起反抗旗幟的人,都沒有了。

這不得不讓人重視諾曼大公國的實力。而且根據情報分析來看,諾曼人的戰鬥力,遠遠不是人們想象的那樣單一。他們也不是衣衫襤褸的一羣野蠻人嗷嗷直叫地衝向敵人,他們有正規的重裝步兵,善於防守。並且在進攻上富有侵略性和殘暴。某種程度上來說,諾曼人的戰鬥方式,更像一千年前的羅姆人。

魔法師在後面施法,弓箭手不停地攢射,重甲步兵和重騎兵衝擊中央,撕開口子之後,逐步蠶食並且大規模殺傷敵人的有生力量。很顯然,這樣的戰鬥方式,不是爲了勝利,而是爲了壓倒性的勝利。而且就是爲了摧毀敵人而存在的!

“諾曼人的強大,能夠吸引國內的大部分目光啊。儘管內部爭鬥已經成爲了焦點,但是不論皇家的人如何操作,那些大臣是絕對不允許出現外敵來威脅他們的權力地位。這一點,從一開始,就是不會變的。”厄休拉親王喃喃自語,似乎是在得意着什麼,輕聲說道,“亞歷克斯還是太嫩了啊,軍隊保留在手上,固然是一種實力。但是,卻也是衆多敵對勢力最忌憚的力量。到了某種程度,一定會大家一起攻伐他。力量再怎麼強橫,也是抵擋不住的。保存實力固然是聰明的想法,但是卻不知道,只有對外敵的強大勝利,纔會迎來國內官僚們的好感。甚至,那些經營層面的人,纔會認爲這樣的人,會維護他們的權力和統治。”

厄休拉一眼就看穿了這個事實,他的聰明才智,的確是皇族中最驕傲也是最突出的。隱忍這麼多年,他的智慧和見識,同樣再度更上一層樓。而此時的厄休拉親王,甚至還多了一樣很多年前不具備的能力。

那就是冒險。

面對一支隨時可能失控的獸羣,能夠坦然面對,這不得不說,厄休拉是在嘗試富貴險中求,但是這種冒險和它的回報率比起來,簡直就是可以忽略不計。

“泰格.豪斯啊,你說,你到底會帶給我什麼樣的驚喜呢?”厄休拉親王雙眼如炬,看着前方的波瀾林海,手中把玩着一顆銅製金屬球,這顆金屬球,正是殺死法蘭克一世皇帝的遺留物品。卻沒有想到,是什麼原因到了他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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