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禾調整了一下表情伸腳踢踢他。
“喂,還活着嗎?”
沐丞渾身一僵,動也不能動。
“好吧,沒回應我就當你死掉了,再見。”
沐丞趕緊拉下蓋過頭的薄被,仰望居高臨下俯視他的人。陽光從她背後照來,讓他猶在夢境的錯覺。害怕她突然消失,所以屏息仰望着她不敢亂動,直到快要窒息,他狼狽喘息着別開頭,大口大口地呼吸。
“看來還不用給你上香啊?”酥禾蹲下拉他身上的薄被,再揪他衣領把他往自己方向拉,聞聞他的頭髮嫌棄地說,“你到底多久沒洗頭了?”
臭丫頭,消失了那麼久終於知道回來啦!沐丞突然用力拉回薄被,可人家酥禾根本就沒用力拿着杯子,所以他自己給拉倒在地板上,狼狽而又氣惱喊道。
“你存心回來氣我的是吧!”
他瞪着她,心中五味雜陳。明知道是他先離開她的,明知道她是爲了離開他離開的,明知道他有不能挽留她的理由,明知道他會傷害到她,可是……她回來了……真好。
腦袋裡積壓的繚亂的東西,慢慢疏通成一幅一幅耐人尋味的記憶故事,慢慢疏通了,他有股想哭的衝動。
酥禾不屑。
“沒力氣氣你,餓死我了!”
剔去那讓他們尷尬的情愛話題,她跟沐丞還是好哥兒們,不提起不碰觸那塊羞澀情感地帶,他們的相處模式似乎從來沒有改變過。
酥禾比他這個大病初癒的人更虛弱,跟着靠坐在牀邊,死活不肯動了。
“我昨晚就沒吃晚飯,今早趕飛機也是粒米未進,楊沐丞你也算能耐了啊,讓我們大家跟着你受罪。憑什麼啊,我要爲你睡不好吃不好的……”說完她撈起他的薄被把自己捲起來,“我還挺看不起你的楊沐丞,仗着有人心疼你你可勁地折騰自己來折磨別人。楊沐丞……被心疼的人可能永遠都體會不到心疼他的人對他有多擔心……”
……酥禾,被喜歡的人可能永遠都體會不到喜歡她的人對她有多牽掛。
楚白的話再耳邊清晰迴盪,酥
禾閉上眼睛說不出話來,拉起沐丞的被子蓋過頭頂。是啊,其實她跟沐丞很像,如果沒有楚白,那麼她也會做出跟沐丞一樣的事來吧,徹底地放棄掉自己。
她這種勸人的方法有點無賴,可是對於沐丞來說卻是有用的。畢竟,解鈴還須繫鈴人。
見她當真很久都不懂,沐丞扯扯被子。
“喂……”
酥禾不動。
“不是快餓死了嗎,廚房應該還有吃的!”
“吃什麼吃啊……你都不吃,大家集體餓死了算。”酥禾悶悶說着,“難道我還比不過你,好歹也要胃出血一次。”
“你……”沐丞一把拉下她的被子,酥禾狼狽別開頭。沐丞看到了她的眼淚,狠狠自責了起來。他需要被安慰,酥禾何嘗不需要呢?
人啊,總會遇到一個自己過不去的坎,需要有人拉一把。如果拉酥禾的那個人是楚白,那麼誰來拉一把沐丞?
很長時間的沉默。
沐丞拿出一個十字繡成的紅包,那是春節酥禾包給他的紅包,也是酥禾去N市之後,讓他幾乎瘋掉的紅包。
他看着紅包笑得特別苦澀。
“如果當時我聽你的話,把這紅包打開該多好。”
當時什麼事情都還沒發生,他做任何決定都還來得及。
酥禾看他手裡的紅包,心中依然隱隱作痛,她就知道沐丞當時沒有打開紅包。這個紅包裡,包着七百三十元人民幣,七三零,代表喜歡你。
還是免不掉要談起這個話題,那天留下殘缺並令人心痛的回憶,現在總要補充說明完整的,酥禾苦笑。
“你又想打擊我?”
酥禾試着玩笑帶過,沐丞心疼她,把她輕輕摟進懷裡。在她耳邊輕聲說:
“如果可以,我想每年都給你回同樣的數字!想這樣給你回禮,每年……每年。”
酥禾完全不能反應,腦中一遍一遍的響起,七三零……七三零……
喜歡你……喜歡你……
心情猶如煙火向天空飛騰,可是又充滿着不安,像害怕煙火燃燒
後就消失。
“沐丞,別來了,我真受不了第二次打擊。”
沐丞抱着她,他知道什麼叫痛徹心扉,他知道不該再告訴她他喜歡她,可他太自私了,他必須讓她知道他喜歡着她,才或活過來。
“酥禾我該怎麼跟你開口……蘇曉恬懷孕了。”
煙花殆盡,連黑煙都看不到一縷,消失得那麼徹底。酥禾感覺有東西流入她的衣領,落在脈搏上的溫度有些冰涼,這是沐丞的……眼淚。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沐丞站了起來,如她之前踢他一樣踢踢她。
“去吃飯吧,我也快……餓死了。”
說完他走出房間。
他是好像活過來了,可是卻再次把酥禾逼向絕境。
酥禾木木地跟在他身後,忽然她拉住他的手,眼睛有淚水在打轉,嘴脣蠕動了幾下,想問,沐丞你真的是喜歡我嗎?
說不出口,她走上前抱住沐丞。
沐丞愣住。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酥禾說,“楊沐丞,以我先喜歡上你爲開始,以你後喜歡上爲結束,我一定會比你更快的不喜歡你,所以如果目前的一切是你的決定,不要因爲我感到內疚,不要因爲自己感到生氣,也不要因爲所有懷疑自己。除了不能給予愛情,我們依然是彼此最珍貴的人。你要記住,只有你真的幸福,我才能真的快樂。”
沐丞閉上眼睛,把眼淚逼回心裡,將酥禾鑲嵌入生命裡般地用力抱緊她。
“嗯。”
有人曾說,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酥禾,我希望你做前者,我做後者,做你幸福我便追隨的那個。
南城的七月熱得讓人透不過氣來,聒噪的知了叫囂着整個夏天。
酥禾告訴爸媽,她從N市出差回來了,又能在南城留下來了。小別之後,媽媽把她當寶貝一樣對待,酥禾卻發現自己有些不一樣了,她感覺自己滄桑了。
不能去見楊沐丞,更不能去見楚白。
楚白……已經有幾天都沒再聯繫她,這次是真的生氣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