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裡再怎麼少根筋,白明一連幾天的晚歸還是給他覺出些不正常來。
自從那天被老媽強行留住家裡後,白明就開始以加班或有飯局爲理由不和他同下班。
朱裡也沒在意,身爲一個部門的經理這些都是正常的,只要別老是要自己加班就成。朱裡一個人晚上隨便吃些對付過去。
可是這個人是不是也回來的太晚了。每次他想等門,可等着等着就睡着了。早上照樣是在牀上醒來,不同的是隻有一個人,白明一早又不見了。
兩個人在家裡有好幾天沒正式照面。在辦公室裡,白明也不再有事沒事找他說話,自管冷着臉低頭做事。有時朱裡因爲做了一大半的方案要讓白明提意見,他一眼都不願多看朱裡似得手一揮就要他出去。連其它同事也發現了經理的低氣壓。
這天晚上睡迷糊的朱裡又蹭上牀,可是忽然他聞到一骨刺鼻的臭酒味,生□□乾淨的他想也不想一腳把身邊的發臭物體揣牀底下去。
隱約間聽到有□□聲,沒多久牀邊沉下去了點,臭味又撲鼻而來。正當貪睡的朱裡難受地又要一腳踹出,只聽“卟嗵”、“啊”的兩聲巨響,這回扔到牀腳下的變成是朱裡了。
好疼!朱裡一下子就醒透過來,被打擾的睡意令他憤恨異常。這個臭傢伙,好端端地揣人到牀底下幹嗎(他完全不記得是他先揣人家的)?就這麼小氣,不讓人睡牀?
“喂,我說,小白,你可真夠狠的!”朱裡保持被揣下牀的姿勢咬牙切齒地道。
牀上的人沒動。
“喂,你給我醒醒!臭死了!”朱裡爬起來猛烈地搖晃那個發臭物體。
牀上的人仍是沒動。
“喂,臭死了!你還讓不讓人睡啊?”憤怒,居然無視小爺。
牀上的人忽然大手一揮:“煩死了!這是我的家,我愛怎樣是我的自由!”
“什麼?”朱裡一下子愣住了,印象中小白從來沒用這麼惡劣地語氣和他說過話。
“你要不愛呆,就走!這是我的家!”牀上的人索性坐起來,雙眼是不正常的通紅,一臉惡狠狠地瞪着他。
“啊?”朱裡一時還沒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兀自發傻。
“你瞧你,果然是一臉呆樣!”白明不屑地看着他,多日來的委屈有要暴發的暢快,“像你這麼呆的人,厚臉皮要有個限度!”
朱裡沒吱聲,緊盯着面前彷彿不認識的人。
房間裡靜地只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隔了好一會兒,他才慢慢從地上爬起來,緩緩地走出了臥室。而後聽見大門開啓聲,在零晨一點多的時候,朱裡什麼也沒拿,空手走出了白明家。
聽着大門“咔嗒”聲從外面撞上的聲音,白明一下子就泄了氣,瘋了!自己已經瘋了!爲什麼會對朱裡說那種話?爲什麼?白明用手撫擼着臉,被醉酒後的頭疼折磨着。說這麼多難聽地話,自己心裡反而更難受。
朱裡走出白明家時,身上還是臨睡前的一件短袖全棉汗衫,長褲倒記得匆忙套上了。走在漆黑的夜裡,覺得寒冷直往骨子裡鑽。朱裡忍不住雙手抱住胳膊。
這麼晚了,路上只有零星幾輛出租車駛過。錢包又沒帶出來。怎麼回家呢?路太遠了,步行的話就快要到天亮了。上哪去呢?這麼冷的晚上?
朱裡完全沒了主意。離開白明家時,只覺得心裡很痛,痛得他只能離開。還呆在那兒幹嘛呢?那又不是自己的家,本來欠人家的,這麼多天打掃清潔做老媽子,也該還清了。爲什麼自己也沒想到要離開呢,是圖住的太舒服了,好吃好睡的嗎?非等到主人討厭了,出聲來趕才走人。自己果然是厚臉皮的人!
朱裡惶惶然走了好一段路,覺得太冷,直髮抖。不知不覺腳又往回挪。
可是走到白明家樓下,他又想不出理由再上去。只得找了個擋風的角落蹲着,好歹沒那麼冷了。
白明一個人在沒有了朱裡的家裡,轉來轉去,尋找着朱裡的氣息。他的衣服、錢包都還在。這個傻瓜,就這麼空手出去了,能上哪去呢?
白明開始全然後悔,就算喝醉了,也不該說傷人的話。何況,感情的事應該是兩個人的事,如今自己一頭熱,吃不到就怪對方,怎麼可以這麼小雞肚腸呢?
白明自怨自艾,實在忍不住了,拿了件朱裡的衣服就衝出了大門。剛走出自家樓道口,就發現有個小小的人影縮在一個角落裡,他忙衝了過去。
果然,這個小傻瓜一個人坐在那兒,腦袋耷拉在雙臂裡,凍得瑟瑟發抖。
他走過去,心疼地把他抱起來。
朱裡擡起臉來,看到白明手裡拿着他的衣服,一時委屈涌上心頭,眼淚就流了下來,一下子撲到白明的懷裡,嗚嗚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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