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顏子如簡單的收拾了一些衣物,拖着簡單的一個箱子,離開了冷家。
冷峻站在窗前,看着顏子如的背影,一步一步地消失在他的眼前,由清晰變得模糊,而他的眼神越來越深,越來越空,閉上眼,從眼角不經意滑出兩滴淚,一直沿着臉頰往下滑,流進嘴裡,是鹹鹹的。
冷峻記不起自己有多少年只流血不流淚了,而此刻,他像個無助的孩子一樣,想放聲大哭。他多想留住子如,他甚至想用強的。可是經過了這麼多事,他知道就算他死賴皮不離婚,可是顏子如在他身邊也不會快樂。
想要留下她,有N多種辦法,可是他不想讓她不開心,不快樂。
如果有可能,他真的希望他們能一輩子呆在海邊,永遠不回來。想到此,他緊握的拳頭狠狠地向牆上砸去,直到血流了出來,而他的心依舊沒有得到片刻的緩解。
手砸時牆上的力度更加重了一分,看着血流,他心裡的痛至少不會如錐子般難以忍受。
“子如,我放手了,你真的就會很過得很開心嗎?”冷峻在心裡輕輕地說道,整個人沿着牆慢慢地滑了下去,蹲在牆角,一遍一遍地回憶他與顏子如在海邊相處的點點滴滴。
她的倔強,她的笑,她的惶恐,她的不安,她的安靜,她的擁抱,她的親吻……
沉浸在回憶裡,久久不願意醒來,好像這一切都還沒有結束,可是想一遍心就痛一次。他摸索着,在黑暗裡拿出手機,打開畫面,他看見她安靜甜美的靠在他的肩膀上,睡得如此的安靜和柔和,那嘴角邊淡淡的笑痕讓他愛不釋手,也讓他心痛不已。
他很想知道,那晚,她在做一個怎樣的夢?夢裡面是不是有他,她的笑會不會是因爲有他?
顏子如離開冷家後,沒有再回醫院,也沒有給任何人打電話,她想靜一靜,讓自己的心緩一緩,將自己關在一家連鎖酒店的房間裡,昏天暗地哭着,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哭,但就是控制不住情緒,只有哭才能緩緩她心裡暫時的疼痛。
她的思緒不受控制地亂想,腦子裡全是這七天她和冷峻的相處,一幕一幕。
他的霸道,他的溫柔,他的守護,他的廚房,他救她時的勇敢,他的憂愁,他的體貼,他的親吻……
她拿出手機,畫面是他靠在她肩膀上睡姿,倔強的嘴有一點點緊抿,還有眉角處的一點憂愁,她用手指輕輕地撫摸,想撫開他的不安和憂傷,看着他的臉,她心裡一陣難受,如針扎般疼痛,無法停止。
她多希望自己能跟他沉淪在海邊,永遠不回來。可是,他們必須得面對現實,她還有她要尋找的東西。
冷峻沒有了她,還可以生活得很好,可以再找一個女人;而弟弟如果沒有了她,她不敢想像會是怎樣的情形,他還不到十三歲,他的身邊必須要有她。
想到此,子如輕輕地擦拭着臉上的淚水,堅強地告訴自己,勇敢地面對,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第二天,他們如約來到了劉律師的事務所。
顏紅精神飽滿,春風滿面,無論怎麼裝都掩蓋不了那份喜悅,一想到自己能將顏子如趕出冷家,並且一分遺產不給,她的心情就如蜜一般。
冷峻見到顏子如,眼神裡依舊是滿滿的不捨,可是卻不敢有任何的表示。
看着彼此蒼白憔悴的容顏,誰都沒有說話,誰也沒有打招呼,如陌生人一般各自望向一個點。
劉律師看着三人,心情沉重,其實他的心裡也有着千般難受,他想起了老冷,他這輩子唯一一個交心的朋友,幾十年的感情,而他,卻做着對不起他的事,更可恨的是,他還做着對不起他女兒的事。
想到此,劉律師只是機械地打開文件夾,拿出遺囑,然後職業地講了一下遺囑的大約情況。
冷峻的神情變化莫測有點大,因爲這份遺囑後面所加的內容,他是第一次知道,不是他在乎遺產,而是遺產的內容的點離譜,爲什麼爸爸會這麼對待子如,甚至立出如果離婚,毫無條件將所有遺產轉給子如,而子如如果不繼承的話,冷家所有的家產都捐給兒童慈善機構,這一切,是不是太離譜了。
爸爸將他和媽媽放在什麼位置,爲什麼遺產裡沒有提及到他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會是這樣?
除了他,所有的人都很平靜,包括她的媽媽,這一切,都太怪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