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癡情未吐身先死 孽債難償燭已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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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歐陽婉的父母將她許配給文道莊之後,滿懷悲憤,決意以死來阻撓她的婚事。因此預先準備了歹毒的暗器,纔來赴宴,準備在暗殺了新郎之後,便即自盡。今日的一切,可說全都是按照他的計劃而行。

無巧不巧,他在赴宴的途中,遇到了江海天,他是深知文家叔侄的厲害的,正恐暗殺不成,自身死了也阻撓不了婚事,難得遇見江海天,於是遂編了一套謊言,騙得江海天與他同行,把江海天捲入了這場糾紛之中。不過,他雖然是用了詭計,但卻的確是爲了愛他師妹的緣故,他也的確是寧願歐陽婉嫁給江海天,而不願她嫁給文道莊的。

書接前文,且說在這紅燭高燒,新人拜堂之際,突然發生了這件意外,滿堂賓客禁不住譁然驚呼,秩序登時大亂!

江海天正在發呆,歐陽二孃已經發覺,氣得七竅生煙。一聲喝道:“好呀,原來是你小賊前來搗鬼!”

江海天忙道,“這不關我的事,我是直到現在才知道是你出嫁女兒的。不過,於少鯤說得也有道理,這姓文的確實不是好人,你女兒不嫁他也罷!”

說時遲,那時快,歐陽二孃已振臂撲來,怒聲罵道:“不嫁給他嫁給你麼?胡說八道,看我先把你的嘴撕了!”

新娘子尖叫一聲,推開丫鬟,往後堂便跑。文道莊跌倒地上,這時才爬起來。眼看好好一場婚事,給弄得一塌糊塗,也氣得大罵,可是他才罵得兩聲,一口鮮血又噴了出來,登時暈了過去。原來他在拜堂行札,毫無防備之際,中了於少鯤的歹毒暗器,雖得叔父及時相救,未至身死當場,但也受傷不少。

江海天叫道:“你別誤會,我對你女兒並無別的念頭,我……”話猶未了,歐陽二孃已是十指如鈞,向他猛撲,江海天認得這是“蜈蚣剪”的惡毒手法,倘若內功稍弱,給她抓中,便難免開膛破腹之災。心中也不禁暗暗生氣。

禮堂上到處是人,根本就沒有迴旋之地,江海天一咬牙根,心中想道,“你既然定要把我置於死地,說不得我也只好得罪你了!”當下一個盤龍繞步,也立即反手向歐陽二孃抓去!

近身搏鬥,倘若功力相差不遠,講究的便是身手矯捷,招數奇幻。歐陽二孃俠數十年功力,本來不至於輸給江海天,但是江海天通曉正邪各派的家數,歐陽二孃一出手,他便知道對方將要如何攻擊,甚至後着演變如間,也早已瞭然於胸。這一點,歐陽二孃就差得遠了。

江海天腳踏九宮八卦方位。用的是天羅步法,雙掌使的,則是“陰陽抓”的功夫。天羅步法,地方越窄,越見神妙;“陰陽抓”則是喬北溟秘籍中的一門絕學,雙掌一陰一陽,虛實相生,變化莫測,而且雙手一抓,立即便有剛柔兩服力道,互相激盪,互相牽引,這種神妙的功夫,歐陽二孃更是連見也沒有見過!

歐陽二孃出手在前,眼看這二抓對方決難躲避,哪知一抓之下,竟然連江海天的衣角也沒沾着:正自心中一凜,江海天已反手抓來!

歐陽二孃被江海天的掌力牽引,重心不穩,身向前傾,歐陽二孃情知不妙,急忙滴溜溜一個轉身,但已經遲了!只聽得“嗤”的一聲,江海天雙手抓下,把她新做的一件大紅裙子,撕成兩片!

這件裙子,是她爲了新任丈母孃而做的,不料交手一招,就給江海天撕破,幸虧裡面還有襯衫襯裙,但亦已經狼狽不堪了!

歐陽二孃雖是老面皮,也禁不住面紅耳赤,她是個新丈母孃,在滿堂賓客,衆目睽睽之下,恨不得有個地洞鑽下去方好!哪裡還敢再打,急忙衝進後堂,到了後堂,纔敢罵出聲來。

其實江海天並不是有心撕破她的裙子的,只因歐陽二孃那一轉身,恰好碰上,收手已來不及。江海天好生後悔,正自想道:“糟糕,我怎麼會撕破她的裙子的?當着這麼多兒,別人一定以爲我是個輕薄少年了。”

忽聽得文廷壁的聲音說道:“親家母不必生氣,侍我來擒這小賊!”聲到人到,輕飄飄的向江海天虛拍一掌。

這一掌表面看未:輕輕元力,其實卻是用上了“三象歸元”——神、氣、形三者合一的最上乘內功,潛力從四面八方壓來,有如暗流洶涌!

在江海天與歐陽二孃搏鬥的時候,他們旁邊的賓客畢竟年紀還輕,比起文廷壁來,總是要稍遜一籌。

文廷壁根本不理那些跌翻了的賀客,左掌未收,右掌又接着拍出,這一掌怕出,他已是與江海天面對着面,距離不到咫尺之地了。

江海天在他掌力籠罩之下,天羅步法亦難閃避,退也無退,只有奮起全力與他硬拼一掌!

只聽得了“篷”的一聲,江海天連晃幾晃,登時額角上冒出一顆顆黃豆般粗大的汗珠,而文廷壁卻還是神色自如!

說時遲,那時快,文廷壁跨前一步,已是欺到了江海天身前,哈哈笑道:“金世遺教出來的徒弟,原來也不過如此這般!我看你能接我幾掌?”第三次發掌,雙掌齊出,力道比前強了一倍!

江海天心道:“我敗了不打緊,可不能讓師父給人看輕!”此念一生,登時橫趙心腸,驀地一咬舌尖,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大喝道:“你是我師父手下敗將,我還怕你不成!”也是雙掌並出,與文廷壁迎個正着,這回四掌相交,卻是毫無聲響。文廷壁只覺對方的內力,突然大得出奇,手掌竟然給對方膠着,不能擺脫,不禁不住上身晃了一晃,頭上冒出了熱騰騰的白氣來!

江海天咬破舌尖之時,文廷壁還以爲他是支持不住,以致口吐鮮血,哪料轉瞬之間,江海天的內力反而平添一倍,不但守穩了門戶,巨有餘力還擊過來,饒是文廷壁在武學上有深湛的研究,這時也給他弄得驚疑不定,震駭莫名。

文廷壁哪會知道,江海天用的是喬北溟秘籍中一種最古怪、的功夫,名爲“天魔解體大法”,在自殘身體的任何一部仕之後,內力可以陡增一倍以上。當年,厲勝男在天山南高峰與唐曉瀾比拼內功,就曾經用過這種邪法,反敗爲勝,幾乎要了唐曉瀾的性命。但“天魔解體大法”最爲耗損元氣,所以金世遺在傳授這種功夫的時候,也曾經向江海天再三告誡,要他非在萬不得已之時,決不可以輕用,如今江海天是因爲文廷辱及他的師父,一怒之下,纔不顧後果,決意與敵人兩敗俱傷的。

文廷壁雖然口出大言,似乎把金世遺都不放在眼內,其實,在江海天接了他開頭的連環二掌之後,他已是忌憚到極,他心裡真正想的是:“金世遺的武學造詣真是深不可測,教出來的徒弟,不過十七八歲,也居然接得住我三象歸元的絕頂內功,倘若再過幾年,那還了得?今日如不把他除去,他們兩師徒聯手,金世遺更是如虎添翼了!”正是由於這一念頭,他決心要把江海天斃於掌下!

哪知江海天不借耗損元氣。竟把“天魔解體大法”施展出來,文廷壁的功力雖然比江海天深厚得多,但也未能比他高出一倍,因此四掌相交之後,江海天反而佔了上風,迫得文廷壁冷汗直流,只有招架之功,而無反攻之力。

文廷壁心頭大震,暗自想道:“莫非這小子剛纔是故意示弱,誘我上當的麼?”要知比拼內功,非同小可,力強則勝,力弱必敗,決難僥倖。如今文廷壁的雙掌已被膠着,內力正自源源泄出,倘若擺脫不開,再過一炷香的時刻,勢必兩人皆受重傷。

文廷壁究竟是個深通武學、老練非凡的人物,覺出不妙,立即強懾心神。鎮定下來,細察對方的虛實。過了片刻,只覺對方的內力源源攻來,雖然雄厚非常,但卻並非始終如一,亦即“節奏”並不平勻,忽強忽弱,就如潮水一般,一陣浪頭過後,潮水就要退下去,然後再涌上來。原來這是因爲江海天火候未到,他的內力突然間增強了一倍,急切間就不能隨心運用,指揮如意,只好讓那股驟然增強的內力,胡亂向敵人衝擊。

文廷壁察覺到了這一點,立即將內力凝聚中指指尖,趁着對方“退潮”的時候,驀地一彈,這一着暗合兵法上“避其朝銳,擊其暮歸”的道理,登時把江海天的內力化解。雙掌從容的撤了回來。

也幸虧文廷壁見機得早,否則他固然難免重傷,江海天元氣消耗過甚,只怕最少也得大病一場。

江海天的手少陽經脈被對方的陰勁一衝,身軀一震,不由自己退了三步,血脈未舒一內力的通路受阻,不能宣泄,登時血脈債張,雙眼火紅。

文廷壁驚疑不定,哪敢再魯莽進擊?只好暗加戒備,凝神注意對方的變化,雙方就似鬥雞一般,你盯着我,我盯着你,誰都不敢輕動。

忽地從賀客中間衝出了一個肥頭大耳的和尚,提着一根水磨禪杖,大聲喝道:“姓文的,我是給歐陽二哥的面子,纔來喝這一杯喜酒,你膽敢欺負我的徒兒?”手起杖落,“呼”的一聲,就向文廷壁的背心擊下。

原來這個胖和尚,就是剛寸被文廷壁掌力震翻,跌得頭破血流的那個小和尚的師父,他是雁蕩山龍湫寺的方丈龍隱大師,一身橫練的外家功夫已到了駢指可洞牛腹,橫掌可斃虎豹的地步,他雖是個出家人,脾氣卻甚爲暴躁,這次他帶了徒弟,老遠的到終南山歐陽家來作賀客,不料在滿堂賓客之前,他的徒弟竟然突遭橫禍,被文廷劈的掌力震翻,他自覺顏面無光,一時間濁氣上涌,不顧一切,就要出來與文廷壁拼命。

以他的外家功夫,這一杖打下,就是一塊大石頭,也要被他打成粉碎。可是文廷壁卻恍如不聞不見,根本就不理睬他。

只聽得“蓬”的一聲,這一杖已經打個正着,可是被打翻的不是文廷壁,反而是龍隱大師給震得拋了起來。

歐陽伯和連忙跑來,叫道:“龍隱大師,請看在我的面上,將這場過節揭開了吧!”他雙臂一伸:將龍隱大師接着。幸虧有他這麼一接,把龍隱大師身上的反彈之力移轉到自己身上,龍隱大師才兔於栽更大的筋斗。

“原來文廷壁正在凝神運氣,準備以最上乘的“三象歸元”的內功,與江海天相抗,龍隱大師的外家功力雖是不凡,卻怎及得上文廷壁這奧妙神奇的內功,他擡起禪杖一看,只見那碗般粗大的禪杖,也已兩端翹起,中間彎曲了!

龍隱大師倒抽了一口冷氣,這才知道以自己這點能爲,絕對不是人家的對手!怒火雖還未熄,卻已做聲不得。

歐陽伯和道:“文先生誤傷令徒,實非有意,請大師大度包涵,事情過後,老夫與文先生當再來向大師謝罪。”又喚了兩個門人過來,吩咐他們道:“你們陪大師進後廳歇息;用上好的金創藥替小師父治傷。”龍隱大師大袖一渾,叫道:“罷了,罷了,這都怪我們師徒倆本事不濟;以致出乖露醜!金創藥我還備有,不勞賜惠了。湛空,咱們回山去吧!”怒氣衝衝,攜了徒弟,便走出門。

歐陽伯和正要勸阻,忽聽得文廷壁一聲大叫,幾乎與此同時,一股炙熱時勁風、也突然向他襲來!

原來江海天因爲內力平添一倍之後,通路突然被阻,這情形就像洪水漲了,勢必要突圍而出一般。江海天好不容易以正宗內功中“導氣運行”之法,將內家真氣也導到了指尖,一時收束不住,只好任憑它從中指端的“中陵穴”射出。

說到文廷壁。文廷壁因爲未明對方虛實,一直在蓄氣運勁,不敢首先發難。他捱了龍隱大師一仗,雖未受傷,但在運氣反震之時,元氣也自不無損耗。就在這時,江海天那一股無形罡氣,突然向他射來,其利如刀,其熱如火,文廷壁不由得大吃一驚,連忙閃避,只聽得“哧”之聲響,他的長袍已穿了幾個小洞,他的內力已到了“三象歸元”的境界,江海天又未能隨心所欲,駕馭這股突然射出來的罡氣,用以傷人,故此文廷璧幸未受傷,不過肌膚被這股罡氣燙過,也似受過了火烙一般,不由得失聲呼叫!

歐陽伯和側身一閃,隨着一掌扣出,他與江海天的距離比文廷壁遠得多,這股無人駕馭的罡氣射了到來,威力已減,但歐陽伯和應付得宜,他的門下弟子卻抵擋不住,有個門人,正巧給那股罡氣碰上,登時大叫一聲,就像被利刃突然割了幾刀,好幾處皮破血流,衣裳都染紅了。

歐陽伯和這一驚非同小可,他起初以爲由文廷璧出於來對付這個小子,還不是手到擒來,漸漸發覺不對,如今他弟子受傷,又聽得文廷壁的叫喊,只以爲連文廷壁也受了傷,當然更爲震駭。本來按照他和文廷璧的身份,絕無兩人聯手,去欺負一個小輩的道理,但到了此時,他已是無暇再顧身份,當下大喝一聲,立即施展霹靂掌與雷神指的功夫,搶進了文、江二人的中間,向江海天便展開了攻擊!

江海天以前曾在歐陽仲和手底下吃過虧,識得這兩種功夫的霸道:心想這老頭子是歐陽仲和的哥哥,想必更爲厲害,當下不敢怠慢,反手一點,也施展出了深奧的佛門武學——一指禪功。

只聽得“嘛啪”一聲,兩股氣流在空中衝擊,就似一件物體爆炸開來似的,但卻只是聽之有聲,視之無形。這剎那間,歐陽怕和只覺胸口一緊,似被突然加了一道鐵箍,不由得大吃一驚,連忙退後一步,暗運玄功,消除身上所受的壓力。

這剎那間,江海天也是心頭一凜,暗叫“不妙”,原來他的內力己泄去了一小半,突然起了一陣輕微的暈眩之感,這在常人,也許不會予以重視,但江海天自己明白,這乃是元氣大傷的徵象!

但也幸而他的內力泄去了一小半,這時,由於他用“天魔解體大法”所增強的內力,雖然仍比他原有的內爲爲強,卻已可以勉強駕馭得住,當下立即以“導氣歸元”上乘心法,把真氣收斂,同時,再向歐陽伯和還了一掌,這一掌是防備他乘虛攻擊的。但由於內力已經削弱,兩人對了這一記劈空掌,歐陽伯和雖然仍要略處下風,蹬蹬蹬的向後再退了三步,而江海天也禁不住晃了兩晃!

文廷壁深通武學,眼力何等高明,到了這時,江海天不能隨心所欲運用本身的真氣傷人,以及內力漸漸減弱,這兩種跡象他早已看了出來!

文廷壁精神一振,哈哈笑道:“歐陽親翁,這小子已是外強中乾,不足爲慮了。你看出了麼,他用的乃是旁門左道之術,其實,本身的功力,遠遠不如咱們!”

歐陽伯和半信半疑,但他不想在文廷壁跟前輸了面子,也哈哈笑道:“這小子怎會放在我的眼內。我剛纔不過稍試他的本領罷了。”

江海天怒道:“好,你就試吧!”驀然使出天羅步法,欺到了歐陽伯和身前,劈胸便是一掌。江海天知道在兩人之中,歐陽伯和較弱,他是想在“天魔解體大法”的功效未曾消失之前。先把這較弱的一環突破!

哪知文廷壁早已窺伺在旁,他有意逞能,江海天身形一起,他也立即撲了過來,替歐陽伯和擋了一掌。這一掌,文廷壁雖然仍未能把江海天擊倒,但卻已是半斤八兩,兩不輸虧。

歐陽伯和看出了便宜,大喝一聲,跟着搶過去發了一記霹靂掌。江海天在與文廷壁硬拼了一掌之後,內力又消耗了一些,結果對付這個軟弱的歐陽伯和,反而給他迫退了一步,歐陽伯和得意洋洋,大聲喝道:“你這小子知道厲害了麼?”緊接着發出了雷神指,點江海天的脈門。

忽聽得人聲如沸:“捉賊,捉賊!”“救火,救火!”歐陽伯和又驚又怒,心想:“什麼人這樣大膽,敢到我家來偷盜,放火?”他給這突如其來的事變分了心神,雷神指失了準頭,給江海天避開了。

就在這時,只聽得歐陽二孃一疊聲的大呼小叫道:“快截着他,截着他!”“姬老賊,你好大的膽子!”

從後堂裡旋風似的衝出了兩個人,前面這人身法太快,連面貌也看不清楚,只隱約可以分辨得出是個男子;後面這人則是歐陽二孃,她已經換過了一套衣裳,想是太過匆忙,有幾顆鈕釦還未曾扣上。

歐陽二孃叫道:“仲和,他偷、偷……”話猶來了,只聽得“呼”的一聲,那個漢子已從歐陽仲和的身邊掠過。

歐陽仲和怒道:“豈有此理,姬曉風,你敢趁我受傷,前來欺我?”舉起柺杖便打,他雖尚未復原,這一杖打下,卻也勁風呼呼,剛猛之極。”

姬曉風根本不知道他是受傷未愈,也並非有意來襲擊他,他倏地就從杖底下鑽過,忽然又身子向後倒退,把手一揚;喝道:“賊婆娘,接暗器!”歐陽二孃的武功比姬曉風要稍勝一籌。但身法卻遠遠不及他的靈敏快捷,姬曉鳳突然倒退,就似把一件東西送到她的面前似的。

歐陽二孃勁貫雙掌,使勁一拍,只覺掌上油膩膩的,原來不是什麼暗器,而是半邊油雞。雞汁濺得她滿面都是,有好些肉屑骨碎,徑沾到了她的脣邊。

歐陽二孃想起姬曉風那副骯髒模樣,幾乎要嘔出來,姬曉風哈哈大笑,早已跑開。只見他撕下一條雞腿,送到口中,笑道:“我姑且充當你們歐陽家的祖宗,哈哈,這隻雞的味道還當真不錯呢。”原來他剛纔掠過歐陽仲和的身後,乃是去攫取供桌上的肥雞的,因爲他還未曾吃過中飯,正餓得發慌,

姬曉風笑道:“歐陽伯和,你敢不敢分享你祖宗的東西?分一條雞腿給你!”

歐陽伯和焉能給他打中,雙指一彈,把那條雞腿彈開,可是如此一來,他第三次向江海天攻出的一指又落空了。

文廷壁喝道:“好個姬曉風,當初僥倖給你從祖徠山逃脫了性命,今日卻又來送死麼?”回身一指,“嗤”的一聲,一陣勁風射出,使出了隔空點穴的絕世神功。

姬曉風識得厲害,身形一晃,閃過一邊,饒他身法快捷,小腿也突然感到一陣痠麻,幸而未點正穴道。

姬曉風雖然武功較弱,但他以閃電般的身法,在瞬息之間,遍襲兩大高手,卻給了江海天一個喘息的機會,這時他方始騰得出手來,一聲喝道:“豈有此理,你敢欺負我的姬伯伯,看劍!寶劍倏地出鞘,化成了一道長虹,便向文廷璧攔腰斬去!

裁雲寶劍,威力之強,天下無敵,饒是文廷壁技高膽大,也不禁心中一凜,急忙一個盤龍繞步,用足了十成功力,反掌一擡,革力震盪,劍光流散,儼如黑夜繁星,千點萬點,酒落下來,歐陽伯和功力稍遜,他雖然也同時使出了霹靂掌的功夫,但只能把寶劍的落點震歪,劍光過處,卻把他的頭髮削去了一縷!

江海天展開了大須彌劍法,方圓一丈之內,劍光燎繞,潑水不進,將姬曉風護在光幢之內。姬晚風哈哈笑道:“賢侄,多承相護,我送你好東西吃。”

江海天心想:“姬伯伯歡喜開玩笑的脾氣,至老不改,這個時候,誰還有心情吃東西?”於是說道:“我不餓,你自己吃吧!”姬曉風道:“不成,你豈不同:‘長者賜,少者不敢辭’麼?我叫你吃,你就非吃不可!”話聲未了,他已把一樣東西,送到了江海天的口邊。

江海天只道是是雞腿,卻不料忽聞得一股清香,他強用“天魔解體大法”,接了文廷壁數掌,正自感到胸口脹悶,嗅到了這股清香,登時精神抖擻,脹悶之感頓消。

歐陽二孃叫道:“不好,他偷吃了咱們的千年靈芝了!”歐陽仲和大吼道:“豈有此理,你別的不偷,單單惱我的千年靈芝!”他行動不便,一怒之下,將柺杖擲出,這枝柺杖,是用極堅硬的橡本做的,但卻怎禁得起寶劍的鋒芒,只一削更削斷了。歐陽仲和身體尚未復原,用力過度,失了平衡,反而“咕咚”的一聲跌倒了。

姬曉風大笑道:“歐陽老二,原來你是有病在身,要這支靈芝治病麼?恕我不知,將它偷了。不過,我看你的臉色也還不壞,你好好保重吧,千萬別要再生氣,縱無靈芝,我也敢擔保你在今年內地死不去的!哈,你年紀也不小,怎的這樣糊塗,顛三倒四的問我爲什麼偷你的靈芝?你不想想,你家裡還有什麼東西值得我妙手神偷姬曉風下手?”

這支靈芝是歐陽仲和費盡心力採回來的,準備在病後服用,早些恢復元氣,卻不料被姬曉風偷了,還嘻皮笑臉的調侃他,當真把他氣得個七竅生煙:

歐陽家的門人子弟連忙將他扶起,歐陽二孃勸道:“仲和,你不用心焦,你文親家在此,諒這兩個小賊插翼難逃,你進去!歇歇吧。”歐陽仲和眼光一瞥,見文廷壁正在東躲西閃,遙遙發掌,看來他對江海天這口寶劍相當忌憚,因此只是採用“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打法。

歐陽仲和“哼”了一聲,遷怒到門人子弟身上,氣狼狠地罵道:“你們都是死人,都是瞎了眼睛的,這麼多人,卻給賊人混了進來,偷了東西還不知道!”歐陽二孃皺起眉頭,勸道:“仲和,今天是喜慶日子,別說觸黴頭的說話。”歐陽仲和罵道:“鬧成這個樣子,還有什麼可喜可慶?女婿傷了,女兒跑了,連我保命的靈芝也給人偷了,咱們歐陽家的面子都去盡了,哼,哼,我看你這丈母孃怎樣收場?”

本來是喜氣洋洋的禮堂,的確已是鬧得不成個模佯,就在此時,只聽得“呼”的一聲,堂上那兩支高燒的紅燭已給掌風滅掉,接着“乓”的一聲,那陳列着禮物的“喜桌”也給打翻,江海天的寶劍盤旋飛舞,劍光四射,四壁掛着的喜幛也都給割得破破爛爛。那滿堂賓客,膽小的早已逃回家去,膽大的也不敢留在禮堂之中,當真是有如魯智深大鬧五臺山——鬧得個“卷堂大散”!歐陽二孃怕丈夫受到誤傷,連忙叫門人弟子扶他進去,歐陽仲和兀是一路罵聲不絕!

江海天將靈芝分爲兩段,他吃了半支,將另一半交還給姬曉風,說道:“這半支你留下吧,我無需這許多。”姬曉風笑道:“滋味還不錯吧?”江海天道:“的確不錯,多謝姬伯伯。”姬曉風笑道,“我這隻肥雞的味道也很不錯,咱們都該多謝主人。”那隻肥雞已給他吃得乾乾淨淨,他雙掌一抹,霍地用了十招“童子拜觀音”的招式,就向歐陽伯和打去,歐陽伯和料不到他突然走出劍光圈子,向自己攻來,百忙中用了一個“大彎腰,斜插柳”的解數,一面閃避,一面還擊,姬曉風一擊不中,倏地又退口來。笑道:“多謝主人家的好東西,你不必還禮了。”把歐陽伯和氣得半死。

歐陽二孃又是心痛,又是氣怒,忽覺腳下有物件絆住,原來是新郎身上所披的那兩條綵綢,新郎受了傷,綵綢也棄於地上了。

歐陽二孃擡起了這兩條綵綢,雙手一抖,左手的綵綢卷向姬曉風,右手的綵綢卷向江每天,姬曉風哈哈笑道:“喂,你看錯人啦,我不是新郎,你別給我披紅掛綵!”

姬曉風手舞足蹈,隨着那條紅綢,忽而凌空斜掠,忽而貼地盤旋,旁人看來,就似他是有意與歐陽二孃配合,同作紅綢舞一般。歐陽二孃接連用了十幾種不同的手法,都未能將他捲住。

江海天恃着有寶劍在手,紅綢捲來,他揮劍便削,卻不料那紅綢輕飄飄的,毫不受力,驀然間給她捲住,歐陽二孃厲聲喝道:“撤手!”便要把江海天的寶劍捲去。

幸而江海天的“天魔解體大法”,功效尚未完全消失,內力上要勝過歐陽二孃,歐陽二孃一運勁,紅綢受力,登時給寶劍削去了一片。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江海天寶劍被卷的那一剎那,文廷壁已是一掌劈來,江海天迫得再與他硬拼一輩。“蓬”的一聲,江海天退後三步,文廷壁正待追上去再補一掌,江海天的寶劍已經擺脫了紅綢的纏繞,一招“橫雲斷峰”,擋住了文廷壁的去路。

歐陽二孃暗暗叫了一聲“可惜”,但她試出了江海天的功力之後,也立即更換了對策,不急於捲走寶劍,卻使出了以柔克剛的功夫。

原來歐陽二孃的功力雖然遠遠不及文廷壁,甚至比不上歐陽伯和,但她卻最擅長於“卸力化勁”的功夫,江海天的寶劍一給紅綢沾上,就每每給給她帶過一邊,如此一來,寶劍的威力就打了折扣,大大有利於文廷壁與歐陽伯和的進攻。

不消多久,江海天給迫到了一隅,情形發發可危,文廷壁冷笑道,“好小子,還不眼輸嗎?除非地底有縫,你變了螞蟻鑽出去,否則是決難逃了。念在你與我們教主有段淵源,我給你指一條生路吧。你把寶劍拋下,作爲賠償我歐陽親家的靈芝,然後負荊請罪,或者我可以給你說情。”

姬曉風正自若思無計,聽了這話,忽地靈機一觸,叫道:“賢侄,有了!咱們入地無門,但卻還上天有術!”

江海天也真機靈,立即聽懂了姬曉風的意見,驀地大喝一聲,唰唰兩劍,把文廷壁迫退了一步,文廷壁只道他是“困獸猶鬥”,怕他拼命,當真還有幾分顧忌。哪知江每天卻是以進爲退的戰術,就在文廷壁退步的這一剎那,他驀地縱身躍起,一劍刺穿了屋頂,隨着一掌將裂洞震開,屋瓦的碎裂聲墜地聲響成一片。

歐陽伯和叫道:“不好,這小賊要逃!”話聲未了,江海天已鑽了出去!歐陽二孃忙把紅綢拋來,意欲把姬曉風拖下。

姬曉風身法快極,但那洞口只能通過一人,他跟在江海天的後面,身法多快,也總得讓江海天先鑽出去才行。

歐陽二孃的紅綢揮舞,夭矯如龍,只聽得“呼”的一聲,姬曉風上半身鑽出外面,一隻腳卻還未來得及拔出,腳踝剛好被紅綢捲住了。

歐陽二孃大喜,正要使勁拖他,忽覺那條綢帶突然變得如同冰棒,一股奇寒之氣直刺她的掌心。歐陽二孃不由得大吃一驚,叫聲:“不妙!”急急忙忙撒手。

姬曉風哈哈大笑道:“你把新郎的綵綢,送給我做纏腳布,我可不領你這個情。”轉瞬之間,那笑聲已似在圍牆之外。

原來姬曉風的修羅陰煞功已練到了第七重境界,可以隔物傳功,只因使用這種極厲害的邪派功夫,最爲耗報內力,故此姬曉風不肯輕易使甩。

歐陽二孃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冷戰,文廷壁忽然將她的手掌十握一輕輕的搓了幾搓、歐陽伯和叫道:“文親家,你幹什麼?”歐陽二孃面紅耳赤,方良一徵;忽覺一股熱氣從文廷壁的掌心發出,這才知道是文廷壁用本身的功力替她驅除寒氣,歐陽二孃本身的功力不弱,姬曉風又只是“隔物傳功”,因此她所受的朋寒之氣還不算重,得了文廷壁之助,很快就恢復了原狀。

歐陽伯和是個武學的大行家,只因文廷壁在江湖上聲名狼藉;故此適才有點誤會,到了這時,當然也已明白了文廷壁並非調戲他的弟婦,連忙與歐陽二孃向他道謝。

文廷壁道:“不能再耽擱了!趕快追吧!”歐陽怕和道:“姬曉風的輕功妙絕天下,只怕追不上了。”文廷壁笑道:“親家不必擔心、我擔保你追得上!”歐陽伯和見他說得極有把握,半信半疑,只好與文廷壁一同追去。

且說姬曉風出了歐陽家,立即拔腳飛奔,江海天用盡全力,緊緊追隨,最初總是落後數丈,漸漸就可以與他並肩而行。江海天還以爲他是故意放慢腳步,後來聽得他的呼吸之聲似甚沉重,才發覺有點不對。

這時他們已逃進秦嶺的叢林中,江海天道:“姬怕伯,諒他們追不上了,咱們歇歇吧。”話猶未了,忽聽得文廷壁的聲音叫道:“姬曉風,你還跑得到哪裡去?留着點氣力吧,免得自討苦吃了!哼,你還要跑,站住,站住!”

江海天給嚇了一跳,遊目四顧,卻不見文廷壁的影子,姬曉風笑道:“他是用傳音入密的功夫,意圖將咱們騙出來的。別上他的當。”其實江海天也學過這門功夫,只因臨敵的經驗不足,一時慌張,就沒有察覺出來。

姬曉風道:“聽這聲音,他最少離開咱們還有三裡,賢侄,你意欲如何;是跟他們拚呢;還是再逃?”江海天道:“伯伯,你,你是不是受了傷了?”姬曉風道:“傷倒沒有,只是被他那廝用隔空點穴的功夫整了一下,還未能騰出時間來運氣行血……”

江海天吃了一驚道:“那你怎麼剛纔還用修羅陰煞功?內力豈非更損耗了?”姬曉風道:“要是再逃的話,我大約還可支持半個時辰,但終須給他們追上,我看不如拼了吧”江海天道:“怎麼拼法?”姬曉風道:“我再用修羅陰煞功,縱然傷不了文廷壁,最少也可以擊斃歐陽二孃,就是那歐陽伯和,諒他也要受傷。這麼樣,你有寶劍,就不難打贏文廷壁了。”

“江海天熱淚盈眶,道:“伯伯,多謝你的好意。但我不贊同。”他知道以姬曉風現在的情況,倘若再用修羅陰煞功,縱然傷得敵人,自己也決難活命。姬曉風不過是想犧牲自己來保全他而已。

姬曉風苦笑道:“難道咱們就束手待斃嗎?”江海天沉吟道:“最好咱們能找個地方暫時躲避一下,只需半個時辰,咱們就可以各自運功,恢復精神了。”原來江海天雖然得那半根靈芝,元氣不至於怎樣受傷,但也還急需運功調治。

姬曉風道:“臨急臨忙,哪裡找得這樣的好地?要是隨便找一塊岩石或樹木掩蔽,那就要完全講運氣了,倘若給他們發現,危險更大。”

江海天也自彷徨無計,忽地他想起了雲召給他的那張地圖,在地圖上的許多地方,雲召都加有附註,寫上他好朋友的名字,叫江海天在急難之時,可以找他們相助的。

江海天拿出地圖一看,“咦”了一聲,道:“果然有一個於大鵬,那於少鯤沒有騙我!這於大鵬大約當真是他的父親!”姬曉風道:“於大鵬是少林派的俗家高手,你不知道嗎?你爲什麼提起他來,這是怎麼回事?”江海天道:“這事我慢慢和你再說,咱們現在趕快找這於大鵬去,他就住在附近。”

姬曉風道:“哦,於大鵬就住在這山中嗎?坐落何方?”江海天看了看地圖,說道:“在神女峰鳴琴洞邊。”姬曉風道:“你怎知他肯收容咱們?”江海天道:“我有云召的金獅令。”姬曉風沉吟片刻,苦笑道:“好,事到臨頭,我也只好不顧這老面皮了。姑且去一試吧。”

江海天聽他口氣,似乎不大想見這於大鵬,但已無暇問他緣故。只見姬曉風身形一起,從叢林中穿過,手撥繁枝密葉,身形過處,樹葉鋪了一地。江海滅亡用天遁傳音之術叫道:“姬伯怕,你錯了,不是這個方向!”

姬曉風倏地折回,低聲笑道:“這秦嶺我曾進出數次,瞭如指掌,不必看圖,我就可以帶你到鳴琴澗。我這是故佈疑陣,文廷壁見了這滿地落葉,一定以爲咱燈是匆匆忙忙,從這邊逃走。”江海天這才恍然大悟,心想:“姬伯伯真不愧是個老江湖,機智精細,確非常人可及。我可得跟他好好的學。”

姬曉風道:“你提一口氣,用踏雪無痕的輕功,儘量避免在地上留下足跡。”江海天緊緊相隨,不到一炷香的時刻,便到了鳴琴澗邊。

一條瀑布從懸崖上瀉下,匯到澗中,其聲叮咚果然甚似琴聲,姬曉風遊目四顧,卻不見人家。江海天道:“對了,這懸崖上果然有五棵松樹。”他們二人施展絕頂輕功,避過瀑布的正面。攀上懸崖,但那瀑布飛珠濺玉,仍然不免溼了衣裳。

姬曉風笑道:“找着了,吃點苦頭,也還值得。”只見那五棵松樹,交抱如蓋,佔地甚廣,鬆蔭之中,露出一角短牆,果然有個小戶人家。江海天道:“幸虧雲莊主在地圖上的附註說得明白,倘若不然,還當真難以發現呢。”姬曉風道:“咱們正要旁人難以發現。”當下,就向那家人家走去。

江海天心裡正自思量,“要不要將他兒子的死訊告訴他呢?”姬曉風已走到門前,忽地皺了皺眉,低聲說道:“裡面有人。”江海天道:“什麼人?”姬曉風道:“是個女子。於大鵬的老伴早已死了,我只知道他有兩個兒子,沒有女兒,這個女子不知是什麼人?”姬曉風是天下第一神偷,耳力目力,都超過常人十倍,江海天在這方面遠不如他,聽不到裡面的話語。心想:“管她是什麼人,敲門再說。”

江海天敲了幾下門,姬曉風又隱約聽褐裡面有個蒼老而又驚惶急速的聲音說道:“快,快躲起來!”姬曉風大爲奇怪,就在這時,鄧兩扇門“呀”的一聲開了。

屋子裡出來一個老人,臉帝驚惶之色,盯着江海天厲聲喝道:“你是誰?到這裡來幹什麼?”

姬曉風從老松樹後驀地現出身形,笑道:“老於,還認得我麼?”

於大鵬又是一驚,大怒喝道:“好呀,姬曉風,原來是你!你害得我好苦,又想來偷東西了嗎?”聲出掌隨,一出手便是少林寺的鐵砂掌功夫,橫掌如刀,咂向姬曉風削下。

姬曉風焉能給他削着,滴溜溜一個轉身,早避了開去,笑道:“老於,我這回不是來作賊的,你試想,我若要來偷你的東西,還會敲門嗎?”

於大鵬一想果有道理,但他仍是不敢放鬆戒備,氣呼呼的盯着姬曉風,姬曉風又笑道:“老於,你大約這幾年沒有回過少林寺,我借貴寺的那兩本武功秘籍,早已歸還給大悲禪師啦。金世遺大俠爲了這事,還特地上貴寺爲我說情,承蒙貴寺的老方丈痛禪上人親口答允,說是原物既然得回,過去的事情就不必追究了。老於,你的消息也太不靈通了,怎麼還把我當作仇人。”

原來當年姬曉風在少林寺偷書的時候,於大鵬也正在少林寺執役,少林規矩,俗家弟子藝成之後,還要輪流給本寺執役三年。當時他正是看守經堂的十二名弟子之一,爲了失書之事,他還受過監寺的責罰,所以他一見姬曉風,便罵姬曉風害得他好苦。

於大鵬嚇了姬曉風的話,半信半疑,姬曉風笑道:“你不相信我,有一個人你總該相信吧?水雲鄉的雲莊主雲召是不是你的老朋友?”

於大鵬呆了一呆,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江海天上前施了一禮,說道:“這是雲老英雄的金獅令,請於老伯驗看,雲老英雄請我持此信物來拜見者伯的。”

於大鵬大驚道:“你是什麼人,雲召他怎肯把金獅令交給你?”江海天道:“晚輩的姓名來歷,聽說令郎曾向老伯提過,我就是——”於大鵬更是吃驚,連忙說道,“哦,原來你就是江南之子,金世遺之徒,名叫江海天的那位少年英雄麼?”江海天道:“不敢。”

於大鵬沉吟道:“可惜小兒不在……嗯,你說你就是江海天,有何證據?”

原來於大鵬還是不敢相信,他心裡在想:“金獅令確是不假,但焉知這不是姬曉風偷來的呢?”

古時候又沒有“身份證”之類的東西,江海天給他一問,不覺呆若木雞,心裡在想,“這可難了,我怎麼能證明我就是我自己?”

姬曉風忽地把江海天那把寶劍拔了出來,於大鵬大驚,連忙後退,只聽得姬曉風笑道:“老於,當年嵩山千障坪之會,你也曾經在場,總該認得金大俠這把寶劍吧?”信手一揮,如同切豆腐一般把一塊大石從中剖開,然後說道:“你想,倘若他不是金大俠的衣鉢傳人,焉能得有這把裁雲寶劍?”

於大鵬心想:“雲召的金獅令,或者姬曉風還敢去偷;金世遺的寶劍,他決沒有膽量竊取,而且,就算他吃了獅子的心,豹子的膽,金世遺是何等人物,也決不能容他得手!”

江海天這時也想起了一件“信物”,把雲召所繪的那張地圖取了出來,雙手捧上,說道:“老伯請看這張地圖,地圖上雲老英雄還親筆寫有老伯的名字。”

於大鵬認得雲召的筆跡,金獅令加上地圖再加上那柄寶劍,已足夠證明了江海天的身份。

於大鵬再無半點疑心,歉然說道:“江小俠,請恕老大適才無禮,只因,只因……”姬曉風笑道:“只因有我妙手神偷在旁,所以你見了金獅令也還不敢相信,是麼?”

於大鵬給他說中,尷尬一笑,說道:“姬曉風,你今天是沾了江小俠的光,我現在也只能相信你了。請兩位進去吧。”

姬曉風笑道:“好,現在咱們交上了朋友,你不心再提防我偷你的東西了。”

進了客廳,姬曉風便道:“你不必和我客套,我只想借你一間靜室一用。”於大鵬這時剛剛看出姬曉風的面色有點不對,是惡戰過後內力虧損的跡象,不禁又是疑雲大起,姬曉風道:“等會兒江小俠會對你說個明啓的,我可迫不及待了。”

於大鵬道:“好,那麼就請姬先生到我書房暫歇,喂,書房在這一邊!”原來姬曉風在跟他走向書房的時候,卻忽然向另一同廂房探頭探腦的張望,給於大鵬發覺了。江海天不明其中緣故,心裡暗暗埋怨:“姬伯伯好不正經,怎麼到了人家家裡,還是這麼賊頭賊腦的?要是這房內有人家的內眷,那才難爲情呢,”他哪知道姬曉風已察覺這廂房裡有人埋伏,從那個人的呼吸氣息聽來,還是一個內功頗有點根底的人,而且這個人也似乎怕給外人發現,所以極力把呼吸的氣息減輕,倘若不是姬曉風的聽覺異於常人,也決難察覺,正是:

急難相投須謹慎,誰知舊侶又相逢。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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