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口一片安靜。
曹合看着指向自家的刀,冷笑一聲:
“出刀容易收刀難啊,今兒我就在這擋着了,院子裡那個女的就是剋夫,羅寧就是被她剋死的,怎麼着吧。”
“唰”
蘇路手起刀落,好大一顆頭顱飛了起來。
“殺人了”
人羣中發一聲喊,堵在巷子口的人羣瞬間散了。
張魯懵逼的看着頭顱在一邊的屍體,臉都白了:
“侯爺,您惹禍了,這位可是曹家的直系子孫,他們家覬覦這五力巷有段日子了,您殺了他們家的人。”
蘇路收刀入鞘,掃了一眼周圍還沒有散去的民衆,冷冰冰的說了:
”羅寧死於保護北陽城的大戰之中,我們是來給他的親人送撫卹的,再有膽敢欺負羅家的人,先想想腦袋是不是比這個姓曹的脖子硬。”
“進去,送撫卹。”
蘇路手臂一擺,一衆衛軍瞬間站滿了整個五力巷,張魯捧着兜鍪走在前面,幾個衛軍抱着糧袋和銀子,緊跟着進了院子。
院子裡,一個年輕婦人正抱着一個兜鍪哭泣,天井旁邊,坐着一個頭耷拉下來的老頭和老婦。
“羅老頭,我們來送你兒子的撫卹來了。”
張魯率先開口說着了。
蘇路在後面直接給了張魯一腳:“怎麼說話呢?”
張魯一臉惱火,拍着屁股上的土回瞪了蘇路:“我說話怎麼了?”
蘇路接過泥巴手裡的銀袋子,走過去,對滿臉畏懼的羅老爹說着:
“羅叔,我們都是羅寧的袍澤,羅寧戰死,我們來給羅寧送撫卹銀子來了。”
羅老頭顫巍巍的接過銀子,入手沉重,老頭臉色立即就變了:“將軍,使不得,使不得,我們用不了這麼多銀子。”
蘇路按住老頭的手:“羅叔,這是羅寧的撫卹銀子,是你們家應得的,後面還有些糧食,不多,是行營的一點兒心意。”
老土看着銀子和後面的糧食,淚水一下就流出了眼眶。
“我的兒啊”
“寧兒啊,你看到了嗎,你的袍澤來送撫卹來了。”
“兒啊,你死了,讓你爹跟你娘咋活啊,讓你媳婦咋活啊。”
蘇路站直了身體,抱着兜鍪,看着流淚的羅老頭夫婦,哭成淚人的羅寧妻子,默默無語。
張魯臉上的惱火神情盡去,看着哭泣的羅老頭,神情有些動容。
羅老頭哭了會兒,急忙擦了擦眼淚,掙扎着起來:“將軍您坐,我去給您倒水。”
蘇路按住了老頭的手,“羅叔別客氣了,我們還要去別家繼續送撫卹,水就不喝了,您以後要是有什麼事兒,儘管去北陽候府找我。”
老頭老太太聞言一愣,驚訝的看着蘇路:“將軍大人,您是北陽候?”
土墩兒在旁邊說了:“羅叔,這位是咱們北陽候爺,府邸就在城裡,以後您要是真有過不去的難處,還是可以找侯爺的。”
老頭聞言臉上閃過一絲喜色,不過這喜色片刻就黯淡下去了:“寧兒都沒了,算了,算嘞。”
老頭跟老太太送蘇路出門,到了門外,看到巷子兩邊站滿的衛軍,兩人頓時張大了嘴巴。
蘇路轉身,吩咐着說了:“衆將士,向死難袍澤的父母,敬禮。”
巷子裡響起整齊的抱拳敬禮聲音。
看着遠去的衛軍,羅老頭和老太太重新哭成了淚人兒。
蘇路騎在馬上,問着旁邊的張魯:“張都督,你跟羅家熟不熟?”
張魯想到剛纔想要借曹家的事兒壓蘇路一頭不成功,只得說了:“熟倒談不上,倒是認識曹家人。”
蘇路點了點頭:“那就行,你替我給曹家人傳個話,殺他們曹家人的,是我蘇路,有什麼仇有什麼怨,都朝着我來,若是他們敢向羅寧家人伸手,別怪我領兵殺上門去。”
張魯臉色一白:“侯爺,爲了一家平頭百姓,不至於吧?”
旁邊的衛軍全都把目光匯聚過來,看着蘇路,臉上滿是希冀顏色。
蘇路拉住了馬匹,拔高了聲音說着:
“當然至於,羅寧是我的袍澤,你也是我的袍澤,他們都是我的袍澤,有朝一日,他們死在戰場上,他們的家人能依靠誰,我蘇路今天照拂羅寧一家,明日就能照拂他們一家。”
張魯看到蘇路下馬向路旁的曹府走去,臉色一白:“都督,這是曹家,不能去。”
蘇路看了張魯一眼:“曹傑不是我們的袍澤嗎?”
張魯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是啊,羅寧是袍澤,死掉的曹家人曹傑也是袍澤啊。
土墩兒走上臺階,問着門口的僕役:“曹傑家是住在這裡的嗎?”
門口的僕役上下打量了土墩兒,不屑的說着:“是又怎麼樣?曹家可沒有你這樣的親戚,曹傑已經死了,你別想着搭親戚了。”
“出去,曹傑死了,你們就不是我曹家人了。”
門裡傳來一聲呵斥,一個蓬頭垢面的婦人跟一個小女孩兒被幾個家丁推搡着出了門。
僕役指着被推搡出來的女子跟小孩兒,得意說着:“看見沒,這就是曹傑老孃跟女兒,從現在起,曹傑跟曹家沒關係了。”
蘇路走上前去,扶起了曹傑的女兒曹華,張魯臉上滿是惱火,扶起了曹傑老孃。
“你是曹傑的女兒?”
蘇路問着滿臉淚痕的小姑娘。
小姑娘連連點頭,泣不成聲,她剛剛十歲,經歷父親死去的打擊,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曹傑老孃掙脫張魯的攙扶,掙扎着過來,從蘇路手裡搶過曹華,臉上滿是畏懼:
“你、你們是什麼人,想要幹什麼?我告訴你你,我們可是曹家的人,你們不能欺負我們孤兒寡母,曹家會給我們出頭的。”
“出什麼頭,你們已經被趕出曹家了。”
奚落土墩兒的僕役站在臺階上,繼續奚落了曹老頭。
“滾蛋”
蘇路看了僕役一眼。
僕役臉色一紅,看了看站了一排的衛軍,色厲內荏的嚷嚷了:“讓我滾蛋,你算什麼東西,我告訴你你,別以爲當個將官就牛逼了,老子帶個話,就能讓你官職不保。”
蘇路笑了,看了旁邊的泥巴一眼:“告訴他,我是什麼人,拔刀。”
張魯上來按住了泥巴的手,“侯爺,不能再殺人了,這可是曹家,三省六部,可都是有人的家兒,惹不起的。”
這一刻,張魯是真的爲蘇路考慮。
泥巴胳膊一震,避開張魯,手裡的鋼刀指着那僕役的喉嚨。
“我家侯爺是朝廷從四品明威將軍,實封北陽候,北陽行營轉運使,左路軍大都督,蘇路蘇侯爺。”
僕役揚了揚下巴:“官不小,那又怎麼樣?
我曹家老太爺可是擔任過中書令,以太子太保致仕的老大人,我家大爺現在還是吏部侍郎,我家三公子還是京城巡防營都督。”
噼裡啪啦,僕役報出了一大堆曹家的官員。
泥巴冷笑一聲:“說完了沒有?”
僕役突然往後一滾,躲過了泥巴的刀,鬼哭狼嚎的叫了:“殺人了,有人要在曹家門口殺人了!”
泥巴一時有些懵逼,這是幾個意思,剛纔他還硬氣的跟我吹牛逼呢,這會子怎麼就慫了,不硬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