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路聽了蘇平的稟報有些興致缺錢。
閻王寨人太多,不好打,而且這麼推崇自己的小土匪,打了也沒意思啊。
旁邊的蘇平有些失望:“想當年,我跟着二哥剿匪,這一路上殺的是血流成河,只要是手上沾血的土匪,直接就砍腦袋。”
土墩兒也甕聲甕氣的說着:“可惜那時候的土匪不禁砍,運糧路上就跟今天這樣,土匪都不敢冒頭,除了睡覺再找不到什麼事兒幹了。”
“報,大都督,左軍文書。”
一個傳令兵趕了上來,向蘇路呈上一份軍務冊子。
蘇路看了一眼騎雙馬的傳令兵,問着說了:“孫大頭,你小子不賴啊,敢一個人從左軍到這兒,不怕土匪把你給抓了。”
孫大頭嘿嘿笑着:“沒事,我有護身符,現在左軍的袍澤都不怕土匪,反倒是土匪怕我們。”
陳四終於忍耐不住,罵了孫大頭一句:“你孫子放的什麼羅圈兒屁,土匪怕你,怎麼會怕你?”
孫大頭嘿嘿笑了一聲:“咱們左軍的斥候誰沒被土匪抓過,不過只要報上大都督的名號,土匪頂多搶了我們的財物,就把我們禮送出寨了。”
一羣衛軍跟民夫全都震驚的看着蘇路,一副你又裝逼成功的模樣。
蘇路眉頭一皺,感覺有點兒不對,土匪怕自己正常,零星幾個寨子有過被自己收拾的老土匪,畏懼自己倒也正常,但是這麼多土匪畏懼自己,這就有點不對了。
土匪之中難道就沒有幾個有血氣的漢子,土匪畏懼自己如虎,這裡面肯定有問題。
“大都督,我還等您的回覆呢。”
孫大頭問着蘇路說了,“來前張魯都督特意交代了的,一定要等到都督您的答覆,左路軍接下來的行至,就看都督您的意思了。”
蘇路這纔想起手裡還有份軍務冊子,仔細看了一遍,蘇路思量了一下說着。
“讓張魯上覆行營,就說左軍兵甲未曾齊備,兵員過少,馬匹不足,無法出關,讓行營補足馬匹物資。”
孫大頭躬身向蘇路行禮,撥轉馬頭,回左軍覆命去了。
糧隊繼續前行,十日之後,回到北陽,南關大營門口,郭大山笑眯着眼跟老範開玩笑。
“老範,你這次回來帶的傢伙事有點兒多啊,怎,土匪沒敢搶你啊?”
老範黑臉上滿是得意:“怎麼着,你小子還盼着土匪來搶老子!我跟你說,土匪別說搶了,遇上我們一個比一個跑的快,被抓住了,個頂個的跟我們討饒,說自己不是土匪,就差對着祖宗牌位發誓賭咒了。”
糧隊進了大營,照例是一番物資交接和文書交接。
何從志看着文書,對蘇路豎起了大拇指:“都督厲害,不愧是咱們北境第一將,土匪根本不敢再您這兒冒頭,這糧食的折損率低的很,只有半成不到,好好好。”
老範不耐煩的催促了何從志:“行了,老何,趕緊的,簽發了文書,我們好走。”
何從志嘿嘿一笑,開始簽署文書,罵着老範說了:
“你個龜兒子,以前老子簽發文書快了,你嘮叨不停,現在老子簽發文書慢點,讓你們多歇會兒,你小子也是這事那事的。”
老範一臉的鄙夷:“你何從志怪不得只能留守南關大營,這點眼力價都沒有,侯爺這樣的名將,怎麼可能跟我運一輩子糧,早晚要被調去大用,我必須趁着侯爺還在我們輜重營的時候,多運幾趟糧。”
“不說了,我要去催進度了。”
老範拿了交接文書,麻溜的出營催促裝車去了。
何從志驚訝的看着老範的背影,心道這孫子看着大大咧咧,沒想到心裡明鏡兒一樣。
蘇路跟何從志說了幾句,交接了一下文書和軍務冊子,轉身出了營帳。
大營內一片嘈雜,裝車的,推拉馱馬的,吵嚷着要去大營門口見家人的,全都匯聚了過來。
土墩兒端着菜湯拿了饅頭過來:“侯爺,您湊合湊合,咱們這次還是回不去城內了。”
蘇路接過幹饅頭,啃了一口,吩咐着說了:“行營大戰已起,急需糧草衣甲,咱們得趕緊運上去,不能拖了後腿,你告訴兄弟們,等這次的任務完了,人手五十兩辛苦銀子。”
旁邊啃饅頭的蘇平差點兒把饅頭給扔上天,一臉不同意:“二哥,這也太多了,到時候萬一行營賞賜不足,咱們又得想轍去。”
旁邊的喝着菜湯的陳四搶着說了:“侯爺,這銀子不能白拿啊,侯爺您說,咱們弟兄要做點什麼?”
蘇路看着抱了包袱從門口回來的民夫,開口說着了:“催促糧隊加快速度,掃平沿路的土匪寨子,看看他們爲什麼這麼怕我,順便把兄弟們的銀子也湊齊了。”
幾個啃饅頭喝菜湯的衛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韓大牛不解的問了:“侯爺,土匪們不都說了,是害怕你把他們挫骨揚灰,這纔不敢惹咱們的,您以前的兇名太盛,他們害怕您啊。”
蘇路看着抱了包袱領着女兒向自己走來的老王,嘴角揚起一抹冷笑說着:“如果我是土匪,就算我怕你蘇路,但是我卻是不會說出來的。”
“而且我掃平的寨子可不多,現在咱們掃過的寨子害怕我,沒掃過的害怕我,就連臨洮到拱遷關一線的土匪也怕我,這沒道理啊,老子可沒掃過那一路。”
“這裡面,有問題啊。”
蘇路眯着眼說着。
老王領着大妮過來,跟蘇路打着招呼:“侯爺,這是我家閨女,帶過來給您見個禮,閨女,還不見過侯爺。”
大妮向蘇路福了一福,聲音驚訝:“侯爺,還真的是您呀,你以前可只是爵爺呢,現在都侯爺了!”
老王劈頭給了大妮腦瓜子上一巴掌,罵了一句:“豬腦子啊你,什麼話都敢說,侯爺功勳卓著,升遷自然是有規矩的。”
“侯爺啊,我家大妮馬上就要嫁人了,對面老黃家呢,官面上的證婚人是咱們縣衙門的一個主薄,我思量着,能不能請侯爺幫我們指派個人,幫妮子證婚。”
“我老王認識的人實在太少,找不出比侯爺您更大的官兒了,侯爺,您能不能幫俺們找個主薄來給妮子證婚?”
老王臉上的皺紋如溝壑般,看着蘇路,努力在臉上擠出笑容,眼神中,卻透露着濃濃的疲憊與擔憂。
大妮膽怯的看着蘇路,臉頰上滿是期盼。
蘇路點了點頭,隨手說了:“行,回頭我去給你證婚。恩,萬一啊,我說萬一我回不來,你帶上我的玉佩去找湯縣令,讓他給你證婚。”
蘇路說着,拿出一個玉佩,就要給大妮當憑證。
老王一巴掌把大妮的手拍落了:“你個死妮子還真敢要哩,這可是侯爺的東西,侯爺說證婚,自然是能給你證婚的,還要什麼湯縣令,傻了。”
大妮鬱悶的看了自家老爹一眼。
老王眉開眼笑,眼裡的失落不見了蹤影,整個人彷彿都染上了一層光,說話的語氣都輕巧起來。
“謝侯爺,老王感激不盡,以後當了衛軍,一定好好幹活,不辜負您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