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柔然北境的雪逐漸融化乾淨，重新顯出了枯黃的草皮和泥濘的黑土，摻雜在枯黃中間的嫩黃點點，昭示着春的來到。
漢軍大營外，新闢出來的營地裡旗幟招展，徵集的民夫跟被俘虜的斯拉夫人在熱火朝天的挖土，把營地內翻挖出一條條的深溝。
此地處在北境，是通向北境的咽喉要道之一，蘇路決定在這裡築城，一來可以作爲北地入漢國的轉運之所，也能讓長途跋涉的商旅有歇腳的地方。
大地剛剛解凍，這城就熱火朝天的建造起來了。
工部派遣的官員已經完成了土地勘探，築城需要的磚頭已經已經開始燒製，煤礦東邊的那片山坡上，已經開挖出了十幾眼的窯洞，滾滾黑煙從窯洞內冒了出來，打土坯的民夫光着膀子，乾的熱鬧。
曹華披着斗篷，在營地內巡視了一遭，揮手趕走了隨行的官員，走進了大營，到了中軍之外。
解下腰間的佩刀，交給值守中軍的高大寶，曹華隨口問着：
“王爺心情如何，可還爲小六的事情憂愁？”
“不曾了，大人儘量不要提起小六，勾起王爺傷心事。”
曹華點了點頭，解開斗篷，進了中軍。
“曹華來了。”
蘇路的聲音在營帳內響起。
曹華應了一聲，走進營帳，看到了負手站在佈防圖前的蘇路，原本只是有些許灰白髮絲，現在已經是大半白色了。
師父又老了。
曹華心頭有些哽咽，師父爲國操勞，辛勞一生，臨到老了，竟然還遇上了被異族擊殺身邊侍衛的慘劇。
斯拉夫人，統統該死。
這樣想着，曹華走到了蘇路身邊，柔聲問着：
“師父，看什麼呢？”
“看看我們能不能拿下斯拉夫人。”
蘇路笑着說了，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示意曹華坐下，自己也在椅子上坐下，笑着說了：
“怎麼，我要在這兒築城，把你這個兵部尚書都給引來了，兵部不同意我築城？”
曹華接過禁衛端來的茶盞，搖頭說着：
“兵部自然無人敢反駁您的軍令。”
“只是我擔心，您長久呆在這兒，會不會身體遭不住，就算是到了現在，南邊已經是炎熱的夏季了，這兒還是頗冷。”
蘇路喝了一口放在案几上的茶水，沉聲說着：
“據我所知，斯拉夫人與我漢國相較，飛鳥可能會稍有差距，但軍士戰力，怕是還在我漢軍之上。”
“若斯拉夫公國鐵了心攻伐我漢國，這兒，肯定是他們必經之地，在這兒築城，很有必要。”
曹華嘆了口氣：
“這幾月，各地陸續暴發了斯拉夫人在背後的策劃的暴亂，雖然大半都被鎮壓，但也讓我漢軍損失慘重，對斯拉夫人的能力，有了個直接的認識。”
“步戰，我軍若無師父您傳下的軍陣之力依憑，根本無法與斯拉夫人軍陣相抗，更不要說戰而勝之了。”
蘇路隨口問着：
“斯拉夫人又攻擊哪裡了？”
說到斯拉夫人的攻擊，蘇路就有些惱火，雖然舍普琴科降了，但是他並不知道潛入漢國的斯拉夫人究竟有多少，又會去哪裡鬧事。
蘇路只能給各處衛府都下發了軍令，命令各處衛府嚴加防禦，沒想到這些斯拉夫人也能夠沉得住氣，一直縮着不出來。
這麼長的時間內，不斷鬧一次，鬧一次，讓各處衛府損失慘重。
曹華接過一本軍務冊子，走了幾步，放到了蘇路的桌子上，語氣無奈的說着：
“宣府、沙州、五原、洛都，都暴發了這種斯拉夫人的動亂，所幸我們提前有準備，斯拉夫人也少，雖則有武林中的叛逆被攜裹，給我們造成的損失卻不大。”
蘇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來而不往非禮也，這幫斯拉夫人，不給他們點顏色瞧瞧，真當我漢國就是他斯拉夫的尿壺，想用就用，想丟就丟了。”
“傳我的軍令，命兵部徵集大軍，剋日開拔，直奔這兒而來。”
“傳令給張魯，就說我說的，如果掃不清宣府大同雕陰一線的匪賊，不要怪我擼了他的帽子，讓他回家種紅薯。”
幾個主薄飛快的錄下軍令，用印之後，傳信的軍士分成幾隊，營地裡響起了密集的馬蹄聲音，向四面八方而去。
曹華在右手上側的椅子上坐下，苦笑一聲說着：
“張魯將軍善守，主動出擊不是他所長，這些斯拉夫人雖然人數不多，但精於蠱惑人心，軍陣訓練有素，尋常軍士，不是對手。”
蘇憶在一側說着：
“那就賜給他能調動軍陣之力的兵符，我就不信了，他張魯堂堂北地都護，大將軍，還收拾混入我漢國的區區幾個斯拉夫人。”
曹華愕然的看了蘇憶一眼，想到軍中的傳言，王爺能夠給麾下將官加持軍陣之力，大家都不知道靠的是什麼，但是公主殿下能夠給麾下將官加持軍陣之力，靠的就是兵符。
幾個在殿下麾下效力的將校，都說過自己失了兵符之後，能夠給麾下將校加持軍陣之力的能力就失去了。
看樣子師父還是新任自己的女兒，只會把這能力傳給殿下，卻不會傳給自己這個弟子。
曹華心中閃過一絲落寞，不過這落寞很快就消散了，想當年父親身死，自己跟奶奶被驅逐出曹家，若不是師父，自己早就是冢中枯骨了。
“殿下說的有道理，若是賜下軍陣之力，張魯將軍必然不會畏懼斯拉夫人的偷襲，自然能從容剿滅這些個潛伏的斯拉夫人。”
蘇路擺了擺手：
“行了，去辦吧。”
蘇憶跟曹華前後腳出了營帳，走在前面的蘇憶略微放慢了腳步，讓曹華跟了上來。
“師姐，你想不想得到父親賜下的軍陣之力？”
北地天寒，雖然現在是夏天，但風起時，吹到脖領子裡，依舊讓人感到了一絲絲寒冷。
曹華籠着袖子，聞言笑了起來：
“殿下玩笑了，師父能把軍陣之力賜下的能力傳給殿下，自然有師父……”
看着蘇憶捏在手裡的竹片兵符，曹華後面的話就說不出來了。
蘇憶笑着說了：
“這就是軍陣之力的源頭，你試試。”
說着，蘇憶就把竹片兵符放在了曹華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