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們今天就去領證。”葉錚說罷,便徑自離開,再留下去,他怕自己反悔,更怕她反悔。
江月柔撲閃着睫羽,強抑下內心的酸楚,待葉錚走後,她才緩緩地閉上眼瞼,晶瑩的淚水自濃密的睫毛中成串滑落。
清明透徹如她,怎不知道自己跨前這一步,基本等於跳進了刀山火海,會讓她痛苦一生,她曾對天起誓,絕對不像媽媽一樣,嫁給自己不愛的男人,生下父親厭惡的孩子。可她還是做了,做了第二個媽媽。
知道自己深切的感情,在男人眼裡只是厭煩和猜疑,所以她小心翼翼藏着,藏着自己的一顆心,藏得那麼辛苦,可她看見葉錚緊皺的眉心、失措的眼神、糾結壓抑的表情,她知道她還是輸了,輸給了命運,輸給了他。
更何況將她當做親人的祖奶奶那麼希望她和葉錚在一起,她不能回報祖奶奶的疼愛,只能儘可能讓她順心如意,不再受刺激。
契約結婚而已,她相信自己只要守得住一顆心,能扛得下葉錚的冷漠和厭惡,分開那天也可以體面的離開····
早上九點,江月柔穿着一襲柔軟輕薄的白色裙裝準時出現在車庫,葉錚回過頭不經意的一瞥,就像被什麼釘住了一樣,一步都挪不了。
他身邊圍繞着這麼多美麗的女子,每一個都比她漂亮,比她可愛討喜,比她會花錢打扮,可他這一刻不得不承認,江月柔薄施粉黛,黑髮白裙,的確美如月下新雪,潔淨而纖薄。
江月柔見他看着自己,有些躊躇,他是不是覺得衣服太不正式了···可是她沒有名牌的洋裝,公司的姐姐說,拍結婚證要穿白色的衣服,所以才穿了這一件。
未等她開口,葉錚已錯開視線,率先拉開車門。
“走吧。”
辦理結婚證的人雖然多,卻也順利,他們兩個人一路上都沒有說話,沉默的氣氛比離婚還不如。
回來的路上,車內更是靜默得可怕,葉錚賭氣一般將車開的飛快,她不明白自己哪裡做錯了,又惹得眼前的男子不快。
男人身上淡雅的沐浴液和菸草味傳來,江月柔兩隻手都徘徊在安全帶扣處,她想要不要開口叫葉錚將她放在公交站或地鐵口,她實在沒有心力,應付這可怕的氣壓。
剛要開口,葉錚猛地一踩煞車,因慣性的作用,江月柔整個身體往前傾,幸好被安全帶拉住,但在突兀衝擊下,她已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葉錚將車開到了商場門口,拿起手機和鑰匙:“你在車裡等着。”
江月柔鬆開安全帶道:“總裁,你忙的話我坐地鐵回去就可以了。”
葉錚一把將安全帶扣回去,聲音冷淡而慍怒:“我叫你等着!”
不多久,葉錚回來了,帶回來一隻閃閃發亮的方糖鑽戒,和一句不太耐煩的“手伸出來。”江月柔呆愣許久才震驚中恢復,第一反應就是背過手去,“總裁,這····我····”
她不想要他的鑽戒,這個鑽戒又大又閃,太誇張了,而且,他們本就是契約結婚,他不需要這麼下本錢。
她還沒有想好拒絕的說辭,手就被他從背後拉出來,手指扳直,鑽戒硬擠進去指節間,牢牢嵌住。
剛剛在民政局他就發現,每個女孩子都高高舉著右手,手指上的戒指閃閃發亮,倒映進滿溢幸福的眸子裡,像顆最明亮的星辰。
而她,渾身上下連一件首飾都沒有,也對那些閃閃亮亮的鑽石,不過爾爾,絲毫不在意。
葉錚想起祖奶奶總說她是沒有物慾的女孩,從未想過她對物質淡薄至此。
可他葉總有的是物質,是以他直接到商場,拿了一枚最大的鑽石戒指。
別人有的,他葉某人的妻子,不僅要有,還得是最大最好的。
好消息的確讓人精神一振,張行恕得知葉錚已向江月柔求婚,婚期在即,拿着兩個人的結婚證翻來覆去看了一下午,原本懨懨不歡的神情頓時振作起來,甚至連病情都好了幾分。
看着江月柔手上的戒指,只有七八克拉,一再埋怨葉錚小氣,買的小了,一疊聲叫方伯拿出一掛鑽石項鍊來爲江月柔添妝,將江月柔嚇得不敢出屋子。就怕祖奶奶又拿什麼折照出七彩光芒的首飾珠寶扎疼她的眼。
終於拒絕了那些不屬於她的珠寶,祖奶奶又嘟嘴向葉錚抗議沒幫月柔辦場盛大豪華的婚禮,他只淡淡說,他沒打算隨便打發她,女人對婚禮有嚮往,她想怎樣辦都可以。江月柔又一再懇請祖奶奶,允許她辦一個小小的低調的婚禮,只邀請幾位親朋就可以的那種。
待祖奶奶的身體略見好轉,可以出來見客後,結婚儀式便如期在別墅的花園內舉行。整個婚禮過程果然一切從簡,基本上只有葉錚幾個從小玩到大的的好友受邀,而身爲新娘的江月柔沒有邀請一位親友到場。
連院長媽媽都沒有接到她結婚的通知,葉錚高傲寡言,絕對不是會疼老婆的男人,她怕院長媽媽會擔心。
唐笙坐在祖奶奶身邊,微笑看着眼前一對璧人,暗忖祖奶奶的眼光真不錯。
陽光明媚,藍天白雲,披着白色婚紗的江月柔嬌美宛若小鳥依人,身邊的葉錚帥氣英挺,氣質沉穩。
互相宣誓後,是交換戒指,葉錚這些天對她冷冷淡淡的,後來方伯提醒,她才驚覺沒有爲葉錚買結婚戒指,好在祖奶奶解決了孤兒院的困難,她纔能有一些錢,爲葉錚挑選一枚還算體面的男戒。
這枚戒指江月柔挑選了一下午,物慾和金錢欲淡薄如她都不住地哀嘆,爲什麼這麼有錢的總裁非要剝削她呀·····
她幫他戴上婚戒時緊張得差點忘了要呼吸……等那枚戒指緩緩套上葉錚的指,葉錚的臉色纔好一些,他湊近江月柔,欲掀起她的頭紗親吻她以完成最後的儀式,江月柔卻輕輕拽住了潔白頭紗,雪白的紗下,她眼中流露出祈求,整個婚禮她都被一襲白紗遮住,賓客們只能看見她娉婷的身影,卻看不見她的臉容,葉錚知意,揚起婚紗的一瞬自己埋頭進去,聖潔的小天地隔開了他們與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