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大雨持續了幾天,陽光刺破陰雲,在城市上空綻放的時候,殘留的雨漬順着屋檐凝聚,緩緩滴落下去。
別墅內。
帶着殘羹的空碗、空盤堆積在桌上,夏亦等人坐在沙發、或站在附近看着飯桌上,埋頭大吃的嬌小身影,胖子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與對方比較了一下,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小狗女的異能,怕是‘吃’纔對吧,不然這小身板怎麼裝的下去。”
周錦交疊着腿,坐在旁邊餐椅上,看着滿嘴是油的女子,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然後出了一口氣。
回到別墅已過去了幾天,夏亦專門僱了一個大廚給犬女做菜,畢竟之前答應過對方,自然是要辦到的,只不過幾天下來,郭滿媛就像吃不膩一樣,每天胃口都出奇的好,衆人還未上桌,她就已經開始吃了,待大家吃完下桌,她還坐在位置上。
那邊沙發上的夏亦倒是不關心會不會吃壞肚子這種事,起身走到犬女旁邊椅子坐下,“哪天打傷你的人,你看清楚他的樣子了嗎?”
“呃?”從碗裡擡起大花臉,犬女愣了愣,嘴裡塞滿了食物,看着夏亦眨了幾下眼睛,“什麼…..呃…..好像沒看清……啊…..不過很厲害啊,我都看不到他…..出手…..”
食物堵着喉嚨,使勁的嚥下去,又說:“.….然後……我就死了,呃…..應該是死了吧…..我感覺自己都變硬了。”
“是你太沒用了。”周錦翻過裙下白皙的大腿,哼了一聲。
馬邦整個人都朝側面歪了一下,可惜什麼也沒看到。
“能彈飛子彈,還能精準的射在犬女眉心,非常厲害。”夏亦並不盲目,這樣的技藝,他也能做到,不過是依靠在共鳴兵器的情況下,而對方僅僅只是武者的話,當初那個御洗池前與對方相比,恐怕真如東方旭所說。
十個御洗池前也不過是對方几個照面的功夫。
不過可惜的是,夏亦並沒有那個叫白寧,或南方武者組織一點情報,就連磁王和電蟒也是第一次聽說。
又問了郭滿媛一些南方的問題,後者大多並不清楚,之前也只是回程的路上,臨時接到東方旭的調遣,過去探查,一心急着完成任務,就和同伴稀裡糊塗的撞了上去。
而這中間一切的因由,夏亦心知肚明,起因其實還是在他身上,犬女和她的同伴不過是送死的棋子罷了。
“夏亦….能不能等我吃飽了再問…..”
犬女看了看才隆起一點的胸脯,嘴上帶着飯粒的看去夏亦,小心的翹起一根指頭,聲音很小的說道:“…..再上一盤菜好不好?”
“沒事,你慢慢吃。”夏亦並沒有繼續問下去的意思,讓馬邦通知廚房裡請來的廚師再抄一點菜時,外面有一輛小貨車駛了進來,停在鐵欄門外,按響了一聲喇叭。
黃紅綠三人連忙過去,讓那小貨車倒進門,胖子迎過去,那司機還是熟人,正是上次深夜送貨的那位,倆人攀談一陣,便是貨箱門打開,裡面擺放了三個箱子,還有一柄用草藤纏住四周的大鐵錘。
“上次是一大捆兵器,還以爲你們拿來幹壞事的,這次三件都是動漫武器,你們這些有錢人真是有錢沒地方花了。”
那司機看了眼別墅,嘆口氣,將裡面三個木箱拖了出來,夏亦過來時,他已經打開了蓋子,撥開面上的一層乾草,裡面是用氣泡膜包裹的一柄兵器,撕開外層,能聽到叮叮噹噹的鐵鏈碰撞,完全撕開的時候,鐵鏈連着鐵護臂一起掉了出來。
鏈接的另一頭,是帶鋸齒的短刃,然而刀身寬大,刻有大量的紋絡,可以充當血槽,不過光是刀口上的凸起的齒口,就能輕易將人或動物身上的血肉撕裂,血槽的作用只能充當裝飾了。
“混沌雙刀?”馬邦作爲遊戲迷,第一眼就認出了這兵器。
那邊,夏亦伸手過去,將這對雙刀握在了手裡,沉重的質感,比之前在島國使用的那把要好上太多,拇指輕輕在鋒口撥弄一下,他能清晰的聽到來自刀身的低吟。
他嘴角上泛起了微笑。
“看來路鐵匠,這次真的用心了。”
“可不是,路鐵匠這半個多月,天天抱着動漫琢磨,我好幾次去那裡拉貨,看到他還親自畫圖,勾勒細節,來的時候,他讓我轉告夏老闆,第二批有點犯難,就先送三件過來,另加一柄大鐵錘。”
說到這裡,那司機轉頭望去周圍:“對了,誰是夏老闆?麻煩簽字。”
“我就是。”
夏亦看他有些驚疑的表情,接過運輸單,在上面簽下名字後,走去第二、第三個木箱,裡面各躺着一柄兵器,其中第二個箱子裡,是一柄重劍,劍口無鋒、尖口帶弧度,身面厚重無光,伸手掂量了一下,足有七八十斤。
清單上,有它的名字:玄鐵重劍。
當然,路鐵匠也不會真的有玄鐵來鑄劍,只是標明瞭這把兵器的來源,最後一個箱子,倒不是稀奇的東西,也是夏亦之前在島國用過的雙刃覆甲鉤。
在質量上,自然也是最好的。
就在夏亦接收這批兵器的同時,遠去北方的某座大都市,午後的陽光慵懶在照進窗櫺,光塵飛舞之中,會議室裡瀰漫煙霧。
長長的會議兩邊,坐滿來自其他城市的通勤局組長,也有異能者在裡面。
嚴肅的氛圍裡,沒有人說話,林漸淵雙手平放,端坐在椅子上,目光與其他人一樣,齊齊看去首位,一名花白頭髮的老人,着中山裝,面容嚴肅。
“.…..陳橋市的臨時監獄被人襲擊,從傳回的報告裡,是有人從內部破壞,劫走了一衆犯人!”
老人的拳頭敲在了桌上。
“.…..我很想知道諸位現在的感受,這是通勤局二十年來,最大的恥辱,要不是林漸淵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彙報了此事,我們甚至還有遲上一天才知道發生了這樣的事!”
會議室安靜,能聽到老人重重吸氣的聲音:“加上前段時間,行動組副局長楊森泰犧牲,上面的大人物動氣了,讓我們一個月內,將這兩件事一起辦妥,查出楊森泰確切的死因,第二,破壞陳橋監獄的是誰?”
拳頭重重的敲響,聲音也拔高響徹會議室。
“.….別拿監管外的異能者說事,他們還沒有那個能耐——”
會議長桌兩側,一道道身影在這斥責的話語裡,大氣也不敢出,首位上,老人面色緩了緩:“時間還有一點緩衝的餘地,之前,內部裡有傳出要廢掉那條規章的閒言,現在,全部都給壓下去。”
“是!”衆人齊應了一聲。
老人滿意的點點頭,站了起來:“楊局長犧牲,但行動組不能沒有人領導,這樣的關頭,更不能少…..”他目光掃過衆人、掃過林漸淵、東方旭、陳沙……
林漸淵面無表情的挺直了身子,對面的東方旭看他一眼,只是笑笑,擰開礦泉水,喝了一口。
前方的老人目光掃過一圈,重新坐了下來。
“我意,各城市分部,設立局長,暫時由原組長做代理局長,全權指揮,而通勤局副局長暫時撤銷,總部往後只能有一個局長,此事,我已經向上面打去了報告。”
這句話淡淡的,長桌兩側的各城市組長興奮的表態,林漸淵也笑着應了一聲,隨後轉回臉,卻幾乎在同時咬緊了牙關。
盯着桌上的礦泉水瓶子,眸底閃過了一絲厲色。
“呵呵…..這羣普通人,終究不會讓我們有出頭之日。”
桌子下面,一雙手掌捏成了拳頭,微微的顫抖着。
“那就別怪我了。”
他心裡閃過這句話。
散會後,徑直的離開了,東方旭跟着走出來,初夏的陽光裡,那道離開的背影匯成一道剪影,映在了眸底。
對方許多的盤算終於還是被輕飄飄的一句話,給掀翻了。
“惱羞之後,你會做什麼呢?”
東方旭抽了一口煙,神色肅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