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拜
張瑋的墓地離他家也不遠,不到兩公里山路,骨烈看着鄉長指着的地方,他感覺自己的腳開始邁不開了,腦袋裡全是張瑋的身影,一起生活了快三年,中間可以回憶的實在是太多,這個平時脾氣雖然有點火爆但性格開朗和純樸的戰友可以說是骨烈心裡一輩子的痛,撲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讓骨烈一生都不能忘懷,尤其是張瑋大口的吐血的那個情景讓骨烈在無數次的夢裡驚醒,但一發現張瑋的牀上是空空的時候,他幾次都想大哭出來,幾次的戰鬥,讓骨烈堅強了起來,眼淚對於特種兵來說是種很珍貴的東西,子彈纔是自己最堅實的利器,爲了張瑋,骨烈也在心裡下死了決心,不打光他們,骨烈是不會罷手的。
其實包括洪斌在內,分隊的人都心情很壓抑,前面埋的是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戰友,平時看他們跑的快,但一快接近墓碑的時候大家都慢了下來。
“鄉長,謝謝你了,我看你還是先回去吧,我們可能時間要的久一點。”洪斌握着鄉長的手說道。
“那好吧,我就先走了,中午到鄉里吃個便飯。”鄉長也看出了大家的心情,自己也不方便在這裡,面前的兵真的讓他有點感動,在他心裡感覺到面前的幾個兵都是那麼的堅強和樸實。
“黑子黑妞,出來,到張瑋墓碑前磕頭。”骨烈一看鄉長走下了山,就把黑子黑妞叫了出來,張瑋生前對這兩條小蛇很是喜愛,也鬧過不少的小笑話。
“還是先等等吧,把祭品什麼都佈置好了再過去。”洪斌看見大家都不願意走上去,也知道他們的心情很沉重,他自己也不好受,但自己是隊長,扛着一箱子的祭品就放在了墓碑前。
墓碑是地方政府幫忙立的,但中華人民共和國特等功烈士的幾個字是那麼的扎眼,墓地也修的很好,都是按比較高的標準來修葺的,一個縣能出這麼個英雄人物,大家也捨得出這個錢,烈士的事蹟也值得他們花這種看起來很虛的錢,這是他們縣的驕傲。
“先放鞭炮,然後大家都過來吧。”洪斌看着身後一個個眼睛通紅的戰士們,自己也哽咽了起來。
黃華點燃了鞭炮,一堆不下四十封的大炮火就噼裡啪啦的響着,震的整個山谷都動了起來,聲音傳的很遠很遠。
“大家聽我的口令,立正,向右看齊,向前看!,報數!”洪斌對着自己分隊的八個人大聲的喊了起來。
“一,二,……….”每個人的聲音都是那麼的大,可以說是震天吼,在山谷裡迴旋了很久才停了下來。
“張瑋,我帶分隊的戰友來看你來了!”洪斌再也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小聲的哭了起來。
骨烈和黃華衝了上去,死死的抓住了墓碑,雙腿也跪了下來,這兩個平時可以說是殺人不眨眼的特種兵哭的整個山谷都動了起來,後面的戰友們都抱在了一起,哭吧!爲了自己生活了幾年的戰友而大聲的哭吧!讓眼淚徹底的滋潤着墓前的土地,讓在地下的張瑋也知道戰友們來看他了!這羣平時對敵人毫不手軟的特種兵哭的傷心欲絕,讓整個天地都爲之動容!已經走出去不下一公里的鄉長都默默的流下了眼淚,這些也是他在官場上聽不到的哭聲,中間的真情就算是再冷血的人都要爲之感動。
骨烈感覺自己的心完全的碎掉了,這和爺爺死的時候的心情是一模一樣,一個是生死戰友,一個是把自己養大的爺爺!兩個對自己有莫大恩惠的人就這樣離自己而去了!
“張班長,你安息吧,我發誓一定殺光這些危害祖國的垃圾爲你報仇!”骨烈歇斯底里的喊了起來。“黑子,黑妞快給張班長磕頭。
兩條通靈性的小蛇也感覺到了自己主人的悲傷,把整個蛇身都豎了起來,學着骨烈的樣子,蛇腦袋不停的對着墓碑前點着,骨烈也跪在了黑子和黑妞的身邊,面前的這個老兵也值得他下跪,從分隊開始策劃,到成立,他們可以說是形影不離。
“張班長!你放心,我一定照顧好你的家人,讓你在地下安心,我們分隊的人都會給二老送終的。”黃華已經哭的渾身都抖了起來,這個平時以穩重著稱的狙擊手,在對敵人扣下扳機的時候,沒有一點發抖的情況,但在戰友情面前,他就象個孩子一樣那麼的脆弱!
“大家都來鞠幾個躬吧!”洪斌擦掉了自己的眼淚對着分隊的人說道。
大家都按隊列排好,對着墓碑鞠了三個躬,點上了幾柱香,一個個的走上前去,插在了墓碑前,每個人的腳步都是那麼慢,彷彿前面的墓碑上出現了張瑋的影子,連剛進小分隊的容班長都感覺到了那種悲傷,雖然他沒和張瑋打過交道,但畢竟還是一箇中隊出去的戰友,在大家的感染下,容班長也哭的淚流滿面。
骨烈拿出了自己帶在身上的笛子,以前訓練忙,根本就沒有人聽過他吹過,大家圍坐在張瑋的墓前,骨烈一曲送戰友把大家再次的惹哭了起來,簡單的笛聲透露出來的是那種深深的戰友情,悠揚的笛聲一直在大家的耳邊縈繞着,黑子和黑妞安靜的趴在了骨烈的肩膀上,平時活潑的它們一反常態,兩條在人家眼裡看起來是冷血動物的蛇都爲這羣平時看起來象鋼鐵一樣的特種兵而爲之動容。
“大家都回去吧,我們只要記得是誰讓張瑋犧牲的就夠了,我會向參謀長請戰的,就算他們再次的成立什麼所謂的組織,我也要打到他們的老巢去,用子彈和鮮血來祭張瑋的亡魂。”洪斌站起來對着墓碑大聲的喊道。“我們加油,任何敢侵犯我們祖國半步的人都要讓他們死無全屍。”
分隊的人都站了起來,跟着洪斌的聲音喊了起來,“我們加油,任何敢侵犯我們祖國半步的人都要讓他們死無全屍!”
整個祭拜的過程沒有半個小時就結束了,大家心裡都在惦記着洪斌開始說的那句話,真想再次的出國去殺掉這羣天殺的恐怖分子,死了四百多?少了一點,張瑋的命在大家心目中就算殺四千個都不解恨,不把他們徹底的打垮了,分隊人員是不會放手的,如果恐怖分子重新的死灰復燃也能讓他們痛快的殺上一場。
中午飯大家都沒在張瑋家裡吃,簡單的和張瑋的父母告了別,洪斌就和分隊的人都和鄉長來到了縣裡,大家和縣長匆匆的見了一面就離開了這個傷心地,車裡都是一陣的沉默,沒有一個人說話,都還沉浸在剛纔的祭拜當中。
“還有幾天,大家準備到哪裡玩?”洪斌看見車裡的氣氛實在是太沉悶了一點,這樣下去也不好,畢竟張瑋還是犧牲了,也不能再活過來。
“回基地吧,也沒什麼好玩的。”很少說話的宋馳開了口。
“還是回去好,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有任務,隊長,你就和參謀長多談談,多讓我們出幾次任務也好。”黃華無奈的說道,太悶了,養成了幾年的習慣,現在他徹底的從一個少爺變成了一個兵,一天不動幾下,整個身體都覺得癢。
“回去沒有以前那麼強度的訓練了,該玩的我會讓你們玩,軍區這次給我們配備了很多娛樂設施,就連書都有幾百本,黃華和骨烈都沒讀多少書,你們要加強學習才行。”洪斌想到了這個大問題,只有先讓他們溶入點社會正常人的生活,才能改變他們現在心理上的缺陷,如果照這樣下去,就算他們退伍了也變成了廢人,已經完全的和社會脫節了。
“我還是先去老司令員那裡看看,以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有機會才能去,兩天時間就夠了。”骨烈對這個已經退休了的王爺爺感情還是很深的,已經完全知道自己是靠他才能來當兵之後,對王爺爺的感激之情越來越深,反正現在也是放假期間,這也是除了探家期間,三年以來唯一的一次大的休息時間。
“這也好,容江羣,你就陪骨烈去,正好車子要送到軍區,要注意安全。”洪斌沒有反對骨烈,這麼重感情的兵他能說什麼呢?王司令已經退了下來,手裡也沒了權利,骨烈也純粹的是感激王司令以前對他的照顧而去的。
一路很平靜的就到了GZ,因爲掛的軍牌是軍區直屬單位的,路上連糾察都是敬禮直接通過,地方上的假軍牌是有,但還沒有大膽到套用軍區機關的牌照,這也是糾察們沒有攔車的原因。把分隊的其他人送到基地以後,骨烈開車就往GZ趕。
張瑋的犧牲讓骨烈心裡有種恐懼感,不是他害怕犧牲,在入伍前他就下定了爲祖國奉獻一切的決心,爺爺的教導和父母爲祖國獻身的事實,讓他的思想已經完全的融入了祖國的大家庭中,自己已經沒有了小家,能和親人團聚的時間有多久,誰都不敢肯定,都是在槍林彈雨裡闖的人,家鄉太遠了,一時間也趕不回來,而附近最親的人也就是王爺爺。
車子開進GZ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這個時候他也不好去打攪王爺爺,骨烈還是在軍區招待所開了個雙人間,不過這次是自己掏錢,他也是沒在乎這些小錢,錢對於骨烈來說有種紙一樣的概念,有沒有都無所謂,現在的工資標準已經夠他花一陣的了。
“現在就休息?我是睡不着。”剛和骨烈在下面餐廳吃完飯的容班長邊剔着牙邊說道。
“GZ我又不熟,開着車也沒地方去玩。”骨烈連市區的路都不懂,更別說找什麼地方去玩一下了。
“你不是有個同學在軍區醫院嗎?找她去,她應該比較熟悉。”容班長突然想起了那個女列兵。
“找她又沒有什麼事,麻煩人家也不好。”骨烈覺得要劉英帶自己出去玩有點不好意思,畢竟人家是個女孩子。
“走吧,房子裡太悶了,也先看看人家有時間沒有,沒時間我們兩個瞎逛也行。”看着老實的骨烈,容班長心裡真的有點想發笑,都快二十歲的人了,還這麼膽小。
骨烈拗不過容班長,被他拉着就出去了,說真的,這麼早睡覺他也不習慣。
“買點花?”容班長指着醫院門口的花店說道。
“這有什麼好買的,只是同學而已。”骨烈被嚇了一跳,買花送給劉英?他的臉不紅透了纔怪了,一說買花,骨烈突然又想起自己還欠劉英兩百塊錢,容班長不提起的話他還真的忘記了。
“你怎麼在行動中就那麼大膽,一提到女孩子就這麼膽小了,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容班長故意刺激一下骨烈,這傢伙老實的有點過分了。
“這可不是膽小的問題,現在還不到談戀愛的時候,只能作爲同學關係來交往,她現在還是戰士,被發現了肯定要受處分的。”骨烈也沒對容班長隱瞞喜歡劉英的事實,他的膽子再小,也不會在自己生死戰友的面前撒謊,尤其現在容班長頂替的是張瑋的位置,更讓他感到有種親切感。
“這也是,照同學關係交往也不會影響她的前途。”容班長也發現戰士期間在部隊是不準談戀愛的,沒想到骨烈提前就預防好了。
車子停在了醫院的前面,骨烈一進醫院就看見了劉英的護士長李春顏,特種兵的記性還是比較好的,可以說是過目不忘。
“李護士長你好!”骨烈連忙就上去和她打招呼。
“你很面熟,哦!我想起來了,你是特種大隊的,這麼快就變中尉了?”李護士長也想不起來骨烈的名字了,每天來醫院的軍官實在是太多了。
“我叫骨烈,劉英的同學。”骨烈微笑着說道。
“你看我這記性,連英雄的名字都忘記了。”李護士長拍了下腦袋說道。“我還有點事,你是來找劉英的吧!她在宿舍休息,可是你是男兵,不能進去裡面,我叫個人去叫她出來。”
“那謝謝護士長了。”骨烈連忙的道謝,還好,劉英沒上班,不然明天就要回基地了。
李護士長馬上就走開了,只剩下骨烈和容班長在外面等,雖然部隊有規定,男兵和女兵的交往不能太頻繁了,但護士長沒有爲難骨烈,特種大隊的兵她也知道很辛苦,也很難有時間出來,又是立過大功的英雄,少尉不到兩個月就變了中尉,這樣的事她也很少看的到,也對骨烈的印象好了很多,只要沒有什麼過分的舉動,這個後門還是要爲特種兵開的。她也在軍區見過不少的軍官,但和特種兵的形象比起來,護士長有種厭惡的感覺。
很快的劉英就和馬麗婭走了過來,一看見骨烈,她感覺自己有種很幸福的感覺,就在上次骨烈離開的時候,她好幾次都被惡夢嚇了醒來,特種兵出去做什麼?只要當過兵的都知道,尤其是上次接待了烈士的父母,劉英心裡覺得很不踏實。
“又升官了?老同學,你的官是不是升的太快了一點?”劉英連忙掩飾了自己一絲的慌亂,笑着對骨烈說道。
“這算什麼,我敢肯定下次你看見他的時候保證是上尉。”容班長總是不改他那傲慢的形象,不屑的說道。
“又立功了?”馬麗婭吃驚的說道,上次的特等功把她嚇了一大跳,集一等功和特等功的人在和平年代可以說是絕跡了。
“這裡人多,找個安靜點的地方和你們說。”容班長拉着骨烈就往車邊走去。
骨烈一直連一句話都沒說出來,心裡在象這傢伙去演電視的話,一定把好的鏡頭都搶完了,剩下的纔會留給自己。
“列兵同志,這次找你們來是想你們做個嚮導,對於GZ不熟悉,我們也沒地方玩,介紹下。”容班長對着後面坐着的兩個女兵笑着說道。
“上尉同志,你想去什麼地方?你穿的是便裝,我們穿的可是軍裝!”馬麗婭對上次容班長奚落自己的事件還沒有消氣,故意挑着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