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過去的幾天,進出市區的大小道路都有公安檢查。汽車進出市區,不但檢查駕駛證、行駛證和身份證,甚至要打開行李箱乃至行李檢查。
韓向檸把老爸老媽和小菡菡送上去東海的順風車,回到市區剛打聽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就收到了製造爆炸案的嫌疑人被抓獲的消息。只是案件正在偵辦中,市區一個建築工地發生爆炸案的事仍然需要保密。
誰能想到元旦期間發生這樣的驚天大案?
濱江公安局在短短一週內就抓獲了犯罪嫌疑人,並且沒引發市民恐慌,韓向檸打心眼裡敬佩那些夜以繼日破案的刑警,覺得那些破大案的刑警纔是警察,學弟調到海事局之前雖然也是公安幹警,但跟人家真沒法兒比。
去舅媽租住的房子看了下外婆和襁褓中的小侄子,回到開發區新校區工地繼續上班。
沒想到走進由兩大排二層活動房構成的辦公區,就見“院子”裡停了一輛警車,施工單位的項目經理和保管員,正在跟兩個民警說話。
“莊經理,這是怎麼了?”
“韓校長,我們工地進了賊!保管員的工棚夜裡被賊撬開,丟了好多東西。”
工地有看門的,只是看門的是一個老頭兒。
早覺得這麼大工地讓一個老頭兒負責安保不行,可那個老爺子是莊經理的老丈人,她作爲甲方負責人不好說什麼,沒想到居然真出事了。
韓向檸定定心神,看了一眼帶兩個民警去看失竊現場的保管員背影,低聲問:“丟了多少東西,損失大不大?”
莊經理苦笑道:“丟的東西不少,光電錘就丟了四個,電焊機被搬走了兩臺,電線丟的更多,元旦前剛進的那一批電線全被偷走了。剛纔簡單估算了下,經濟損失超過十萬。”
你讓你老丈人看工地,可白天在工地上都看不見他人,他總是捧着個茶杯去附近看各種熱鬧。晚上一樣不會出來巡邏,總是坐在你的辦公室裡看電視。
韓向檸實在不知道怎麼說他,只能提醒道:“工期不能耽誤,工具沒了趕緊採購,電線同樣如此,不然電工怎麼佈線?”
“我知道,我已經讓採購員去採購了。”
韓向檸從學校基建科楊副科長手裡接過安全帽,戴上問:“三號樓四層的模板支好了嗎,什麼時候能打混凝土?”
莊經理連忙道:“支好了,監理正在檢查驗收,等監理驗收完就可以打。”
“行,我去看看。”
幹一行就要鑽一行。
韓向檸自從分管新校區工程建設,幾乎天天呆在工地上,雖然不是懂施工技術,但對施工流程很瞭解。
她只關心工程進度和工程質量,只負責按工程進度給施工單位簽字打錢,至於工地發生失竊,不關她這個甲方負責人的事。
因爲承建航運學院新校區工程的濱江二建是總承包,工具是他們自個兒的、電線等材料也是他們自個兒採購的,除了原材料的質量合不合格之外,完全不關甲方的事。
學校雖然有錢,但錢要用在刀刃上,不可能爲他們的疏忽買單,也不可能給他們分擔失竊導致的經濟損失。
在楊科和施工單位的一個工長陪同下來到工地,沿着用腳手架搭的梯子爬上剛支好的三號樓三層頂板上,避過一根根比大拇指粗的螺紋鋼,小心翼翼地踩着模板來到兩個監理工程師面前。
“丁工,檢查的怎麼樣?”
“馬上結束,沒發現問題。”
“檢查仔細點,施工進度重要,工程質量更重要,不能因爲趕工忽視工程質量。”
“我知道,我們檢查驗收的很仔細。”
“拜託了。”
每次打混凝土,韓向檸都要來施工現場看看。
頂着凜冽的寒風在樓頂上轉了一圈,跟施工單位的施工員、負責扎鋼筋、負責支模板以及負責佈設水電管路的幾個班組長打了個招呼,下來時發現兩個民警詢問完看門老頭、保管員和昨晚在工地的幾個工人,夾着公文包鑽進警車準備打道回府。
“莊經理,公安這就走了?”
“他們是派出所的,他們說這是刑事案件,歸刑警隊管。”
“刑警隊什麼時候過來?”
“他給了我一個電話,讓我聯繫刑警隊。”
“讓你聯繫?”
“是啊,我都已經打110了,他們不通知刑警隊,反而讓我們聯繫。”
派出所就不管刑事案件?
韓向檸不是對公安不瞭解的莊經理,意識到這起失竊案比較棘手,剛纔來的兩個派出所民警估計是搞不定,於是讓莊經理去找刑警隊。
來轉一圈就走,也不幫着聯繫,工作作風有問題!
韓向檸本來不想管這事的,但現在覺得有必要過問,畢竟施工單位是幫學校建校區,人家遇到難處不能不幫忙。
她走到一邊,掏出手機直接聯繫“師兄”。“向檸,什麼事?”沈凡正在帶隊去東海招商引資的路上,看着車窗外的景色舉着手機問。
韓向檸轉身看看正在打電話聯繫刑警隊的莊經理,說道:“沈主任,我們新校區工地夜裡發生失竊,那些賊膽大包天,撬開了施工單位的庫房,搬走了價值十萬塊錢的電動工具、電焊機和電線。”
“搬走?”
“就是搬,不是一般的順手牽羊,那些電線電纜很重的,電焊機也不輕。”
“向檸,你別急,我這就幫你給公安分局打電話。”
“什麼叫幫我?沈主任,這是在你的地盤上發生的失竊。”
“你說的對,是我們管委會的工作沒做好。我讓董局親自帶隊去現場,讓董局親自組織偵破,讓他們以最快速度破案,在最短的時間內挽回你們的經濟損失。”
“這還差不多,他們要是破不了,我請能破案的人來偵破,到時候別怪我不給他們開發區分局面子!”
“我知道,你放心,我保證董局肯定會重視的。”
在工地等了大約十五分鐘,一連來了四輛警車。
濱江開發區黨工W委員、濱江市公安局開發區分局的董局,果然親自帶領刑警、技術民警到了。
刑警大隊的副隊長一下車就找莊經理了解情況,隨即命令刑警分頭詢問施工單位的相關人員,一起來的技術民警提着刑事勘查箱跟保管員去勘查現場。
董局搞清楚來龍去脈,很嚴肅地批評了下剛去而復返的派出所民警,便轉身走到韓向檸身邊,笑道:“韓院長,你既是航運學院的領導,也是我們濱江公安局的警嫂。我跟你家韓局是好朋友,有什麼事直接給我打電話,哪用得着驚動沈主任。”
“董局,不好意思,我是擔心影響工程進度。病急亂投醫,就直接打電話向沈主任彙報了。”
“沈主任既不懂也沒時間來破案,不管向哪個領導彙報,最終還不是我們來破案。”董局哈哈一笑,一邊跟着韓向檸往辦公區走,一邊又好奇地問:“韓院長,你家韓局真調到海事局了?”
“嗯,調過去沒幾天。”
“他怎麼能調到海事局,他跟我是同行,他是公安幹警!”
“水上的情況跟岸上不一樣,再說海事本來就是水上的交警,他調到海事局很正常。”
“我知道海事是水上的交警,但海事沒槍、沒威懾力,他做了十幾年公安,配了十幾年槍,在走私犯罪偵查支局乾的時候,甚至裝備了機關炮,突然調到海事局,既沒槍也沒了炮,他能習慣嗎?”
學弟調到海事局很多人覺得奇怪,甚至不理解。
比如小魚,又比如陵海公安局的老石、方誌強和王炎。長航系統卻覺得很正常,畢竟調來調去還在系統內,並且之前有港監局的幹部調到長航公安局的先列。
韓向檸邊走邊笑道:“他倒沒什麼不習慣的,至於槍和炮,他就算調到海事局一樣有。他既是我們濱江海事局的副局長,也是江南省軍區預備役海防團的團長,光濱江港預備役營就有十幾門高射炮。”
“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他也是預備役軍官,他的全國人大代表就是部隊選的。”
套完近乎,董局說起正事。
他走進韓向檸的辦公室,帶上門坐下道:“韓院長,你們工地發生的這起失竊案,我們懷疑是內鬼所爲,至少有工地的人蔘與了。”
韓向檸好奇地問:“董局,你怎麼這麼肯定?”
“如果是對工地情況不熟悉的外賊肯定想偷錢,而你們這邊看上去就有錢,這麼多辦公室,我剛纔看了一下,有些辦公室不但有文件櫃還有保險櫃,有保險櫃肯定有錢!”
“我這個保險櫃裡沒錢,工程進度款都是轉賬的,我們跟施工單位是公對公,我們不用現金。”韓向檸下意識看了看牆角里的保險櫃,想想又補充道:“監理那邊同樣如此。”
“但這些情況外人不知道,只有工地裡的人才知道。”董局笑了笑,接着道:“這麼多活動房,那麼多工棚,只有存放電動工具和電線電纜的庫房被撬開了,說明作案人很熟悉工地的情況。”
韓向檸反應過來,不禁點點頭:“仔細想想還真是。”
“給我們三天時間,我們保證在三天內破案。”
“既然這個案子不難破,派出所的兩個民警怎麼往刑警隊那兒推?”
“前幾天市區不是發生大案了麼,所裡的民警要上路設卡盤查,幾天幾夜沒休息好。他們又不是鐵打的,是真扛不住了,連站着都控制不住打瞌睡,這種精神狀態怎麼破案,於是讓建築公司的那個經理聯繫刑警隊。”
“這麼說我誤會他們了?”
“你不瞭解情況,造成誤會很正常。”
“董局,對不起。”
“沒事,又不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