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長航分局的劉局所說,韓渝這些天淨忙着招兵買馬了。
剛開始真爲經費和預備役士兵來源發愁,後來想想如果師父健在,師父會怎麼解決這一問題?再想想要是老盧遇到這種事,老盧又會怎麼解決?
這一想,思路頓時打開了。
只要把師父和老盧有可能的解決辦法結合起來,陵海預備役既不用擔心經費,一樣不用擔心沒兵源。
參加完聯合打擊非法捕撈鰻魚苗的部署動員會,堪稱滿載而歸。
回到三河韓渝並沒有休息,馬不停蹄趕到管委會給長餘船舶修造廠和陵海船舶修造廠安排的新場地,跟等候已久的王老闆和吳老闆繼續商談軍民共建的事。
王老闆以前當過兵,對預備役本就很感興趣。
吳老闆一直想感謝鹹魚,現在鹹魚需要幫助,他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韓渝不知道人家已打定主意出錢,接着道:“我們雖然是預備役,但預備役一樣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有編制有番號的。沈市長親自兼任我們營的第一書記,秦市長兼預備役團的第一政委。
王總,如果你服預備役,你就是秦市長和沈市長的部下甚至戰友!吳總,你要是願意跟我們營搞軍民共建,我可以把秦市長和沈市長請過來出席我們的軍民共建簽約儀式。”
“韓書記,我今年都四十五了,還能服預備役嗎?”
“能,完全符合條件。”
只要是當過兵的,誰不想繼續穿軍服?
韓渝笑看着一臉激動的王老闆,補充道:“王總,你以前雖然當的是義務兵,但你是黨員,爲我們陵海經濟建設做出過貢獻,完全符合選拔預任軍官的條件。”
時隔二十多年,竟然有機會穿回軍裝。
並且不再是戰士,而是軍官!
王總越想越激動,笑問道:“韓書記,像我這樣的,能授個什麼軍銜?”
“你是老班長老同志,起碼授上尉。不過要先準備材料,武裝部要政審。”
“行,需要哪些材料?”
“你自己準備的不多,街道人武部到時候會幫你準備。”
曾經的合夥人居然能穿軍裝,成爲預備役軍官!
只要能成爲預備役軍官,這身份地位就跟現在不一樣了。
賺那麼多錢做什麼,不就是圖個地位嗎?
吳老闆突然很後悔當年沒去當兵,忍不住問:“韓書記,我能不能入伍?”
“吳總,你年齡超了。”
“我家吳恆呢?”
吳恆是吳老闆的二兒子,吳老闆爲培養二兒子將來接管船廠,花錢把吳恆送到東海的一所大學的成人教育學院,通過了成人高考上大學,去年剛拿到本科文憑,現在是船廠的工程師。
韓渝早料到他不會錯過這個提升整個家族社會地位的機會,笑道:“吳恆應該可以,他是地方高校畢業生,本科文憑,符合徵召條件。”
“能不能做上預備役軍官?”
“只要能通過政審,肯定能做上。”
“我前年因爲增值稅發票剛出過事,我家吳恆能通過政審嗎?”吳老闆從來沒像現在這般覺得遵紀守法有多麼重要,如果不遵紀守法有前科,真會連累子孫後代。
韓渝看着他愁眉苦臉的樣子,笑道:“你是虛開過增值稅發票,但辦案單位給了你改過自新的機會,只是讓你補交上稅款,罰了你點款,並沒追究你的刑事責任。”
“沒追究刑事責任就沒案底,政審就能通過?”
“理論上是這樣的,但能不能通過我也說不準。”
“鹹魚,幫幫忙。我是虛開過增值稅發票,我家吳恆又沒有。他跟你差不多大,你很早認識他,他是什麼樣的人你最清楚。再說我那會兒虛開增值稅發票主要是不懂,只知道省錢。”
“這是政審,很嚴肅的。這個忙不是我想幫就能幫上的,不過我覺得你家吳恆應該能通過政審。”
二兒子要是能做上預備役軍官,對象都比現在好找。
當然,現在也不難找。
關鍵是要找個漂亮的、賢惠的,門當戶對的,最好是幹部家庭的。
如果能找到這樣的新婦,到時候兒子和新婦結婚,就可以請沈市長來喝喜酒,幫兒子證婚……
總之,有些東西是花錢買不到的。
吳老闆突然覺得這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生怕有變數,急切地說:“鹹魚,你剛纔不是說軍民共建麼,我們船廠現在就需要跟部隊共建,我出五萬,我這就回去取錢!”
“用不着這麼多,到時候去我們營裡慰問一下,搞三五千意思意思就行,五萬也太誇張了。”
“不誇張,再說我又不是沒贊助過,當年我還給港監局贊助過一條快艇呢。”
“這怎麼好意思呢。”
“擁軍愛民,軍民一家親,慰問解放軍是應該的,就這麼說定了。”
“吳總,先別急,你就算贊助也要先簽軍民共建協議,而且軍民共建是相互的,你贊助我們經費,我們也要給你們做事。比如……比如組織官兵去你們船廠,幫你對職工進行愛國主義教育,增強船廠的凝聚力等等。”
“行,那我等你通知。”
相比有些功利的吳老闆,王老闆對於服預備役更多是一個退伍老兵的情懷。
見吳老闆都願意贊助五萬,他不假思索地說:“我也贊助五萬,韓書記,我不但要贊助經費也要出人,我們船廠有幾十個小夥子,有好幾個退伍兵,完全可以編一個班!”
“行,我代表管委會和預備役營感謝二位對我們預備役工作的支持。”
……
拉了一圈贊助,回到營區工地,只見七八個現役軍官在幹活兒。
帶隊的是濱江預備役團的崔參謀長,忙的滿頭大汗的全是團裡的參謀、幹事。
“參謀長,你怎麼親自來了?”
“義務勞動啊,幹部要以身作則,不能什麼活兒都讓戰士幹。”
崔參謀長放下鐵鍬,笑看着韓渝問:“韓書記,建波說你上午拉贊助去了,有沒有收穫。”
預備役工作是真不好乾,經費少、組訓難。
沈副市長之前說濱江預備役團的駐地在劍山腳下,事實上在劍山腳下只有一個倉庫,團機關幾十個人都擠在軍分區機務站的一棟二層小樓裡辦公。
現在爲了搞陵海預備役營的營區建設,連參謀長都親自來幹活。
韓渝很感動,連忙拉開陵海港監處吉普車的車門,打開擱在副駕駛座上的公文包,取出筆記本翻看了下,笑道:“收穫不小,港監局、海關、市農業局、水上分局和東海區漁政局濱江漁政站等單位都想跟我們搞軍民共建。”
崔參謀長回頭看看身後,一臉不好意思地問:“有沒有實質性的收穫?”
“有,港監局承諾贊助五萬經費,市農業局打算贊助五千,海關贊助一萬,水上分局贊助五千。剛纔我又去了兩家船廠,兩家船廠的老總都很支持國防建設,願意跟我們搞軍民共建,承諾一家贊助五萬。”
“這麼說算上港務局、幾個汽渡、船閘管理所和沿江那些企業的贊助,我們就有三十多萬經費!”
“差不多。”
“太好了!”崔參謀長高興的拍拍韓渝胳膊:“韓書記,難怪秦市長建議我們先來陵海開發區編兵呢,也難怪秦市長和沈市長強烈建議讓你擔任陵海預備役營的教導員,原來他們早知道對你來說經費和人員都不是問題。”
韓渝笑道:“主要是領導重視和相關單位支持。”
“別謙虛了,要說重視,哪個領導開會時不重視,可說是一回事,能不能貫徹落實則是另一回事。”
崔參謀長是越想越高興,又感慨地說:“有三十多萬經費,完全可以編一個齊裝滿員的營,不能再侷限於一個加強連。上級既然要求我們組建防汛搶險救災機動突擊營,我們肯定不能讓官兵們兩手空空去搶險救災,手套等勞保用品要多采購點,鐵鍬、扁擔等工具也要採購。”
韓渝愣住了,直愣愣看着他。
崔參謀長下意識問:“韓書記,你參加過好多次搶險救災,比我們熟悉情況,你認爲呢?”
“參謀長,省裡的文件上寫的很清楚,我們營今後是要執行險工險段搶險任務的,也就是說要麼不上搶險救災前線,上就是要堵港堤、閘堤、江堤決口等重大險情。”
“能不能說具體點?”
“真要是發生那樣的險情,靠肩挑手提往決口處扔沙包沒用,就算我們營全體官兵手拉手跳進去也堵不住。”
“那怎麼辦?”
“去年臺風、海潮和暴雨三碰頭,章家港等對岸的區縣長江岸線有好幾處決口。我當時在執行警衛任務,就是護送省領導實地視察災情,在船上看得清清楚楚,光靠人力是封堵不住的,必須出動施工設備。”
韓渝回頭看看江堤方向,胸有成竹地說:“我們要發揮我們的優勢,真要是遇上那樣的險情,並且上級命令我們上,我們就要動員一切能動員的水上施工力量,以最快也是最有效的手段封堵住決口潰壩。”
崔參謀長真不懂這些,追問道:“動員水上施工力量?”
“就是徵調各類工程船,甚至可以徵調汽渡船,把施工設備第一時間投送到險工險段。最好像炮兵要囤幾個基數的炮彈一樣,先準備幾千噸封堵決口潰壩所需的石料。總之,用機械化手段施工,不能靠人力。”
看着崔參謀長驚愕的樣子,韓渝補充道:“我計劃中的陵海預備役營,有點相當於陸軍舟橋部隊和武警水電部隊的結合體,也可以理解爲搶險救災的水上工程隊。”
“韓書記,真要是遇上那樣的險情,你打算徵調多少施工船隻?”
“起碼十五六條,施工需要浮吊船,光在水上施工也不行,岸上一樣要施工,所以要徵調汽渡船運送土方施工的車輛,也就是挖掘機和可以自卸的大卡車。光有施工機械沒材料一樣不行,所以至少要準備三五千噸石料,就是準備幾船石頭。”
韓渝想了想,接着道:“出動那麼多船隻和人員,後勤保障一樣考慮到。船和施工車輛需要加油,人要喝水吃飯,要有綜合補給船,現在的補給船太小,到時候可以考慮徵調江上的加油船,就是把江邊加油站用拖輪拖過去。”
部隊參與搶險救災不是應該讓官兵們穿上救生衣,去幫着扛沙包嗎?
電視新聞裡都是這麼報道的,去年軍分區和預備役團參加搶險救災也是這麼做的。
眼前這位“濱江水師提督”所說的這些,跟崔參謀長之前以爲的搶險救災完全不一樣。如果照他說的這些去執行搶險救災任務,就相當於臨時徵調編組一支搶險救災的“特混編隊”!
崔參謀長被震撼到了,楞了好一會兒才忍不住問:“上級不只是要求我們去險工險段執行封堵任務,也要求我們執行救生任務。”
“水上搜救簡單,可以採購二十條衝鋒舟。根據以往經驗,不能全採購橡皮艇,橡皮艇在水上的穩定性不好,接受過訓練的人員操控駕駛沒問題,羣衆坐上去受不了,很容易翻船,所以也要採購幾條玻璃鋼的。”
韓渝頓了頓,繼續道:“我們不是一個營麼,至少可以編三個連,一連相當於武警的水電部隊,主要負責封堵決口潰壩;
二連裝備二十條衝鋒舟,主要負責水上搜救,協助災區轉移被洪水困住的羣衆;三連負責後勤保障,油料、石料、船舶和施工車輛維修。全營官兵吃什麼、喝什麼也全交給三連。”
如果這麼搞的話,濱江預備役團的搶險救災機動突擊營絕對有特色。
因爲能想象到兄弟地市正在組建的突擊營,依然停留在衝上大堤扛沙包的初級階段。
崔參謀長覺得這麼組建不錯,不禁笑道:“上級真要是讓我們去執行搶險救災任務,地方政府和相關部門應該會給我們提供後勤保障吧。”
“去年章家港受災嚴重,許多道路都被沖毀了,連封堵決口所需的搶險物資轉運都成問題,更別說其它物資補給了。省防指讓我們去搶險救災,出發前我留了個心眼,帶着補給船去的。
也幸虧我留了個心眼,不然到了那兒全要餓肚子。人家自個兒都吃不上飯,喝不上乾淨衛生的水,並且全忙着搶險救災,哪顧得上我們啊。
總之,真要是發生那樣的險情,只要能帶的我們全要帶上,不能給人家添麻煩,更不能讓我們的人餓肚子,一樣不能讓我們帶過去的設備趴窩!”
理是這個理。
崔參謀長沉默了片刻,提醒道:“後勤補給自己解決需要經費,那麼多人要吃飯,那麼多設備要燒油,一天估計要花上萬,這經費從哪兒來?”
看來眼前這位副團級軍官是窮怕了,不管做什麼首先想到的是錢。
韓渝暗歎口氣,輕描淡寫地說:“我們先墊着,回頭找防指報銷,這些年都是這麼過來的,雖然報銷起來比較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