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渝幹回來了,小魚斷定“鹹魚幹”一定會來看他。
他一直在“水上執法基地”等,一連等了好幾天,沒等到韓渝,反而等到了闊別一年的大師兄許明遠。
參觀完已恢復原狀的“萬里長江第一哨”,許明遠感慨萬千,不由想起師父,想起當年在白龍港擔任刑警四中隊長時的日子。
小魚則將信將疑地問:“大師兄,你真調回來了?”
“調回來了,曾關讓我好好休息一段時間,等過完年再去單位上班。”
“在深正幹得好好的,調回來做什麼?”
“調回來做偵查員。”
“你是正處級領導,怎麼能做偵查員?”小魚不知道大師兄在深正的事,越想越糊塗。
許明遠拍拍他胳膊,笑道:“上級讓我做正處級偵查員。”
“正處級偵查員還是偵查員。”
“做偵查員挺好,再說上級又不會讓我真當光桿司令。”
“那讓你負責什麼?”小魚好奇地問。
兜兜轉轉了一大圈,還是要跟師弟們並肩戰鬥。
許明遠拉開椅子坐到指揮台前,俯瞰着江面微笑着解釋道:“走私犯罪偵查支局正在改革,馬上要變成江南海關緝私局濱江分局。海關調查局要併入緝私分局,支局原來的情報科併入偵查科,曾關、馬關和周政委打算讓我分管海上緝私。”
“分管水上緝私科?”
“術業有專攻,我又不會開船,怎麼可能分管水上緝私科,只是讓我分管海上緝私業務。”生怕小魚不明白,許明遠耐心地解釋道:“走私行爲雖然發生在海上,但跟岸上肯定有關係,我今後的工作重心要放在岸上,只有需要出海緝私纔會請825艇協助。”
小魚想想又問道:“浩然哥呢,情報科併入偵查科,他是不是也要調到偵查科?”
“海關調查局不是要併入即將成立的緝私局嘛,上級可能考慮到我跟他的關係,覺得兩個人都搞偵查不合適,讓他負責行政案件查處。”
“他願意嗎?”
“這有什麼不願意的,行政案件一樣是案件,並且一樣是走私案件。”
“張蘭姐要不要調回來?”
“我都回來了,她能不回來嗎?”許明遠反問了一句,笑道:“她的調動手續辦差不多了,媛媛的轉學手續也在辦,等媛媛放了寒假,等把深正那邊的事情處理完就回來。”
小魚好奇地問:“張蘭姐調到哪個單位?”
“海關後勤管理中心,就是海關以前的後勤處。”
“搞後勤好,對了,這麼一來你們兩口子都在海關上班!”
“不一樣,海關是海關,海關緝私分局是緝私分局。”
大師兄和張蘭姐爲什麼要調回來不重要,重要的是回來了會很熱鬧,至少過年會很熱鬧。
小魚越想越高興,拿起電話笑道:“我給鹹魚幹打電話,問問他晚上有沒有時間。晚上我請客,我請你們去川府吃川菜!”
“別打了,他正忙着呢。”
“他知道你回來了?”
“知道,我是從海事局過來的。”
小魚放下電話,好奇地問:“鹹魚幹在忙什麼?”
許明遠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水,耐心地解釋道:“海事局以前沒管過海,現在開始管,很多‘配套’要跟上。有些是海事局能解決的,有些海事局解決不了,要跟相關單位溝通協調,甚至要向上級請示彙報。”
“什麼‘配套’啊?”
“打個簡單的比方,他們在海上發現違章船舶,要不要責令違章船舶航行到指定錨地接受查處?這麼一來就涉及到錨地、泊位,就要與東海海事局溝通協調。”
許明遠笑了笑,接着道:“如果違章的是外輪,就需要邊檢安排官兵和執法船艇去錨地監護。外輪的船長、船員如果要上岸,就需要邊檢站辦理入境。東啓雖然有邊防派出所,可邊防和邊檢是兩碼事,邊防只能給漁民辦理出海手續,不可能像邊檢一樣給外籍船員辦入境。”
小魚反應過來,感嘆道:“這麼說的話,他要做的事還真不少!”
“萬事開頭難,如果沒猜錯,上級把他從長航分局調到海事局,就是讓他給濱江海事局乃至江南海事局‘開疆拓土’的。”
許明遠舉手跟剛走進來的小陳打了個招呼,又笑道:“等過完年,等他那邊走上了正軌,我就要去請他幫忙。不但要請他幫忙,也要請周局幫忙。緝私民警太少,能出海巡航的緝私艇更少,想打擊海上走私,只有請海事和漁政協助。”
小魚突然想起件事,咧嘴笑道:“大師兄,郭維濤說江對岸的海警支隊,要安排一個大隊常駐我們陵海!說是大隊,其實只有三十幾個武警和一艘海警船。” “我聽說了,到時候也要拜一下碼頭,將來少不了請人家協助。”
“找水上緝私科的楊科就行了,楊科以前是他們的副支隊長!”
“人家已經轉業了,請人家牽線搭橋可以,但談工作還是要找正主兒。”
“這倒是。”
許明遠雖然像是給灰溜溜趕回來的,但在經濟上並沒有損失。
去特區時單位分了房,後來房改雖然交了點錢,可相比自個兒掏錢買,之前交的錢幾乎可忽略不計。
現在調回來了,那套房子可以賣掉。
第一次去東海買房,賺了二十多萬。這次把特區的房子賣掉,又能賺三十多萬!
他和張蘭商量好了,打算在市區買一套環境好點的大房子,回來這幾天沒什麼事,淨忙着到處看房子。
小魚搞清楚情況,無比羨慕,忍不住打電話問玉珍,前年去東海買的房子有沒有漲價。
“漲什麼漲,我們買的晚、買得貴,不像向檸姐買的早,買的便宜。”
“沒漲?”小魚緊握着電話問。
玉珍不耐煩地說:“我問過韓寧姐,韓寧姐說上級雖然說不再分房,可東海人還是在等着分房,要麼等着拆遷,沒幾個東海人願意買商品房,現在買商品房的跟我們一樣都是外地人。”
“沒漲就算了。”
“不說這些了,你晚上回不回來?”
“大師兄回來了,我晚上要請大師兄去市區吃飯,你有沒有時間,有時間一起來。”
“廠裡一大堆事,我就不去了,幫我跟大師兄問好。”
“行。”
“吃完飯就回來,不許去網吧!”
“我已經好久沒上過網。”
……
打個電話喊她吃飯,都被她批評教育。
小魚被搞得很沒面子,立馬換了個話題:“大師兄,鼕鼕真成飛行員了,開始上天飛了。他前幾天打電話說飛行要看天氣,學校都不給他們放寒假,過年都要參加飛行訓練。”
“這是好事啊!”
“他給我寄了兩張照片,我拿給你看看!”
小魚在江邊沒什麼事,整天跟人家各種顯擺。
以前只是顯擺玉珍開廠、葛叔在港資企業做副總,現在改成顯擺有個晚輩做飛行員!
必須承認,照片上鼕鼕是很帥氣,坐在一架教練機的駕駛艙裡,戴着飛行頭盔,如假包換的天之驕子。
許明遠正看得入神,手機突然響了。
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竟是老葛打來的。
他連忙摁下通話鍵,把手機舉到耳邊:“葛叔,我明遠啊,什麼事?”
“你這會兒在哪?”
“在小魚這兒。”
“在小魚那兒正好,晚上都來我這兒吃飯。”老葛抱着小思琪,轉身看着正忙碌的老伴兒,會心地笑道:“我給浩然打電話了,他這會兒正在海事局,等鹹魚開完會就過來。”
“他們都去啊?”
“當然都要來,你和小魚沒什麼事早點過來。”
“行。”
韓渝有任務,後天又要帶隊出海巡航,這個年都沒法兒在家過。
小魚意識到這是葛叔和師孃專門爲“鹹魚幹”提前準備的年夜飯,跟小陳交代了一番,便驅車跟大師兄一起趕往長州的香港工業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