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們,吃飽了嗎?”
“吃飽了!”
“喝足了嗎?”
“喝足了!
“能不能接着幹?”
“能!”
“想不想跟我一起上?”
“想!”
“想得美!”連長笑罵了一句,轉身指指燈火通明的工地:“同志們,上級命令我們連組建一支突擊隊,協助陵海預備役營的兄弟搶險,只給了我們四十個名額,只要四十個人,多一個都不行。”
一個班長立馬爬起身:“連長,讓我們班上!”
“少校同志,武警陵江中隊抗洪搶險突擊隊前來報到,應到二十五人,實到二十五人,請指示!中隊長劉華。”
隨着韓渝一聲令下,來自海關的董科長、長航分局的陳有仁、濱江開發區的“老闆軍官”蔡漢忠和鼕鼕立馬上前跟幾支突擊隊的領隊溝通,先確定兩個沙袋灌裝組的人員,然後帶着臨時拼湊的兩個沙袋灌裝突擊組進場。
“小韓營長,郝總,姚工,辛苦你們了。”
回頭一看,只見裝載機送來兩塊長長的鋼板,在安全員指揮下輕輕放到地上。
現在的險情比預計中更嚴峻,韓渝一連深吸了幾口氣,凝重地說:“根據長江防指和荊州市防指的最新通報,已在上游出現的第二次洪峰預計在十二個小時後抵達我們這兒。
他定定心神舉手回禮,環視着衆人道:“同志們,我營的工程技術人員剛對閘口又進行了一次全面檢查,發現不只是閘板開裂,兩側閘壁也出現多處裂縫,裂縫最深處約十八釐米,裂口最寬處能伸進一根手指,連西側幹堤都存在開裂跡象,也就是說閘口乃至幹堤隨時可能潰決!”
連長擡起胳膊看看夜光手錶,接着道:“一排長、二排長、三排長,抓緊時間整隊,動作要快!”
整個作業區和帳篷裡都拉上了電,燈火通明,宛若白晝。
他扛着鐵鍬走進場地一看,跟領導戰友們一樣大吃一驚。
“張連長,蔣參謀,灌裝打包沙袋不難,我簡單介紹下。”
正在打的樁不是用樁木,而是用電線杆。
這孩子看着好小,他今年多大?
到處都是機器的轟鳴聲,用對講機喊都聽不見。
“有,小朋友,你想找老鄉?”
安全員等吊裝人員繫好繩子,一邊吹着口哨一邊打手勢。
許曉明顧不上在外面看熱鬧,急忙扛着鐵鍬跑進帳篷。
不用像下午那樣一鍬一鍬的先挖,而是直接從土堆上取土。
挖掘機師傅確認電線杆吊到了指定位置,輕輕往下降斗子,隨即用斗子直接把電線杆往河堤下摁。
衆人正暗暗好奇,就聽見外面傳來裝載機引擎的轟鳴聲。
至於爲什麼打包,那就不知道了。
路橋公司的老師傅緩緩擡起斗子,把用繩子系在斗子下的半截電線杆吊起,然後轉向。
“張連長,你們連是不是有一個濱江的?”
“什麼事?”
“有什麼好爭的,有什麼好搶的?到底我是連長還是你們是連長?全體都有,聽我命令,一排、二排各抽調十五個人,三排抽調九個人,帶上鐵鍬加入突擊隊,跟我一起協助陵海預備役營搶險。洪峰快來了,其他人員跟指導員一起去協助地方政府巡堤護堤。”
許曉明由於是陵海預備役營的“老鄉”,被他們連長抽調進了突擊隊。
距兩個大土堆不遠處,支了兩頂大軍用帳篷,通往土堆那邊的簾子被拆掉了,通往“堆放區”的這邊也沒簾子。
南邊一個大土堆,北邊也有一個,一臺裝載機還在不斷地把挖掘機挖出來的土往這兒運。
董科長話音剛落,鼕鼕就把他拉到一邊:“董科,鋼板來了,讓一讓。”
“進來。”
鼕鼕既是陵海人也是濱江人,並且很快就能變成東海人,他禁不住笑道:“我只是好奇。”
“到!”
……
……
“事實上搶護這樣的險情對我們而言不是很難,因爲我們擁有最資深的水利專家和經驗最豐富的工程專家,也擁有最先進和最高效的工程機械設備。但我們需要時間,可留給我們的時間並不多。”
陵江駐軍和陵江縣的民兵預備役官兵鬥志昂揚,看着那一張張堅毅的面孔,韓渝心潮澎湃,不敢相信自己竟有同時指揮陸軍、武警和民兵預備役的這一天。
根本不需要敲或砸,就這麼很輕鬆的直接摁下去了。
這裡不像工地,像更一個車間。
“不辛苦,徐市長,鄭書記,我們有件事要彙報下。”
“蔣參謀,組織你們的部下搭把手,那邊鋪一塊,這邊也要鋪一塊,鋪上鋼板到時候就可以拖着沙袋走,不用扛或擡那麼吃力。”
難怪送他們來的豪華大客車說好天亮之後走的,結果剛纔卸下他們的行李提前走了,原來是擔心潰壩……
一樣不用想辦法找東西扎口。
董科長指指外面的土堆:“那邊是灌裝區,我們的自動化灌裝設備暫時沒運過來,確切地說還沒製造好,現階段只能靠人工把沙土往編織袋裡灌。灌八十斤左右,你們就把沙袋拖到這兒來,用自動縫口機封口。
我營高級專家組的水利專家從昨天下午三點抵達閘口就開始觀測長江水位,從昨天下午三點到十分鐘前,長江陵江段水位已暴漲0.9米。大家在堤上休息時應該都看到了,江水幾乎已與江堤平齊。
“少校同志,陵江縣民兵突擊隊前來報道,應到五十人,實到五十人,請指示!陵江縣武裝部軍事參謀蔣春輝。”
“是!”
你們接下來的任務就是分成兩組協助我營灌裝沙袋,考慮到場地、土方和縫口、打包等設備有限,同時考慮到同志們之前已連續戰鬥了六個小時,我建議各位分組之後也要分班,輪流灌裝、輪流休息。
現在是十二點五十七分,前期準備工作都已經做差不多,我們將在三分種後對閘口正式展開搶護,沙袋灌裝就拜託各位了。董茂升、陳有仁、蔡漢忠、張愛冬。”
張連長指指鼕鼕:“你老鄉找你。”
封好口之後拖到那邊去,用鐵皮帶打包。具體怎麼縫口、怎麼打包,鼕鼕,也就是小張等會兒教你們,很簡單的。打包好之後很重,靠人力搬不動,叉車師傅會過來把打包好的沙袋叉走……”
徐副市長、鄭書記和一個姓王的副縣長既高興又難受,他們正想着如果有這樣的設備還用得着求人嗎,韓渝在老葛催促下拿着一個厚厚的檔案袋,帶着郝秋生和姚工迎了上來。
半截電線杆下段繫有調整方向的繩子,另一個吊裝人員拉着繩子,協助挖掘機調整電線杆的入水方向。
“連長,我們班黨員多,讓我們上!”
考慮到電線杆的數量有限,要省着點用,在上堤前就用斗子把十幾米的電線杆敲斷,機修組的人員再用切割機切斷裡面的細鋼筋,把電線杆一分爲二。
與此同時,1號挖掘機緩緩開上大堤,在安全員的指揮下開始往河堤外側打樁。
“是!”
水位如果再上漲,事實上隨着洪峰到來肯定會漲,到時候只能靠用沙袋壘的子堤擋水。也就是說無論搶護病險閘口還是抗擊洪峰,我們都需要大量沙袋!同志們,我們是有備而來的,我們帶來了一萬兩千條編織袋。
張連長沒想到預備役營居然用童工,回頭喊道:“許曉明。”
“你們也分成兩組,帶領協助灌裝沙袋的解放軍、武警和民兵預備役同志進入場地。”
帳篷裡用鋼管扣件搭了兩個架子,一個架子上掛着一個看着像大訂書機的小機器,另一個架子上掛了一個大號的機器,不但連着電線還連着氣管,角落裡竟有一臺看着像汽修廠給輪胎充氣的空氣壓縮機,正嘟嘟的響着。
與此同時,武警部隊和陵江縣的民兵預備役部隊也在組建突擊隊。
張連長和蔣參謀看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所謂的灌裝沙袋突擊竟跟去廠裡上班似的。
“到。”
“是!”
“哦,好的。”
閘口一旦垮了,幹堤一旦決口,在場的人都會被洪水沖走!
衆人噤若寒蟬,緊張的連大氣都不敢喘。
“請稍息。”
武警部隊動作最快,只見二十幾個武警官兵打着紅旗、扛着鐵鍬,朝不遠處一個剛支起來的大軍用帳篷跑去。
險情跟病情一樣是在不斷髮展乃至擴散的。
利用縣裡召集來的船在河上作業的人員,立即靠上去解開弔繩,安全員確認繩子解開了,繼續吹哨,指揮挖掘機去吊第二根。
打樁就這麼簡單,前後不到五分鐘!
這是第一根,能想象到接下來會更快。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要不去指揮部吧。”
“行。”
沈副市長不明所以,正準備跟着一起去,老葛立馬喊道:“沈市長,132團派來的戴參謀你還沒見過呢。我按你的指示剛組建了糾察隊,請132團的戴參謀兼我們營的糾察隊長。
鹹魚和秋生現在顧不上這些,楊建波又要協助邱學良、張二小負責後勤,要不你先見見他。如果不是很忙,我想請你帶他去各分隊轉一圈,把他介紹給同志們,就當送他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