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夷部落,酋宮,皇山宮。
這是酋長就寢的地方。
今夜,皇山宮內只有四個人,所有的蠻兵和侍女都撤走了。
“洛凡時隔一年時間再次迴歸,三公,你們資歷最老,能看出他想做些什麼嗎?”赤酋開口問道。
四人呈一個方形立坐,表示三公與酋長的地位相等。
資歷最老的涼哲公捋了捋鬍鬚,眼睛眯得就像一條縫一樣,臉上的皺紋似乎比赤夷部落的丘壑還多,如果不是因爲他的衣飾太華麗了,大多數人都會以爲他是一爲普通的老人,但是大家都知道他現在是整個大荒最年長的幾個人活化石之一。
“我現在年紀太大了,沒幾年的好活頭了,以後的世界也和我沒多大的關係,所以我就不發表意見了。”涼哲公直接把自己排除在事情之外,很完美的甩手。
“老狐狸!”赤酋在心底暗罵涼哲公,隨後對其他兩公說道:“那麼,九華公和流成公您們二老呢?”
九華公是年紀最小的蠻公,歷經了包括本朝共三朝酋長,腦袋比較靈光。
“酋長,依老夫看,這洛凡小兒今日再次入朝,肯定有大事要謀劃,而且,今日上朝之時,那洛凡小兒演戲給我們看,讓我們以爲他真的不知於夷消息。我想,他肯定早先就知道了。”九華公淡淡開口。
赤酋沉默思考,而閉目小憩的涼哲公則是眉頭微微皺了皺,沒有讓其他三人發現。
而流成公現在不知該站在那方,看涼哲公的態度,似乎是在將自己排除在外,實則是要護住洛凡,但是酋長今日召集他們三人前來,就是爲了遏制洛凡,如果要在涼哲公和赤酋中選擇的話,他還是會選擇涼哲公,畢竟涼哲公的經驗放在那裡。
可是如果選擇了涼哲公,那就是選擇了和赤酋作對,和赤酋作對,那就是和整個赤夷部落作對,這道選擇題,答案只有一個!
想着,赤酋的目光就轉移到他這裡了。
“流成公,您老怎麼看這件事呢?”
流成公看了看涼哲公,發現對方已經閉眼了,似乎是在小憩。
他把自己的袖子捲了卷,然後緩緩說道:“洛凡,倒是棵好苗子,但是,有些事,他也不能越過,越過了,那麼……”
這句話說的很模糊,但是大家都聽得懂。
現在,局勢已經分清了,涼哲公要保洛凡,九華公要殺洛凡,流成公選擇中立。
而赤酋,則要殺洛凡!
一護二殺一中立,流成公的選擇題還沒有做完,洛凡是死是活的選擇也還沒有完……
……
第二天一大早,洛凡自己煮了些粥吃,然後去了一趟東方酒肆,發現了酒肆的門口和裡面都人滿爲患,很是無語。心想昨天就應該隱藏行蹤。
接下來他就被包圍了。
最後還是一羣小孩充當軍師護衛隊,才把他給救出來。
回到小院,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今天還要去上早朝!
可是一想到在路上可能會引發的亂潮,他就考慮要不要找一個人幫他去赤酋面前告一個假!
最後他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畢竟就算酋長脾氣再好,容忍度也是有限的。
他找出十九根細針,在自己臉上的瞳子髎,髮際點,攢竹穴,聽宮穴四個穴位上反覆用不同的東方十九道針法捻轉,扎除。
不一會兒,洛凡就變得紅斑滿臉了,很難把他和原來的洛凡看成一人。
他換了一身禮袍,頭髮順勢紮了一個官觀。
現在,他是洛軍師了,不是洛凡了!
“呼——開始動腦了!”
……
酋宮赤黎殿。
昨日的一酋三公五君七將九山頭站的站,坐的坐,但是都未曾開口說話,他們的臉色都稍稍有些陰沉,畢竟,他們的年紀比之洛凡,大的不是一點兩點。可是現在他們都要等一個人,一個小屁孩!
整個大殿中只有赤酋,涼哲公,流成公臉色不變,顯得很有耐心。
片刻之後,五君之首幻君終於忍不住先發話了。
“酋長,軍師現在都還不來,依屬之見,我們應該去請一請他。”
他這句話說得很好,很符合他的身份。
在個大殿上,九山頭的權利最小,所以他們不能最先開口說話;其次是七將,他們也不能說話,第一,軍師的權利比他們大,二,他們是蠻將,不能參與官場上的爭鬥,不然就會引火上身;而三公和酋長昨夜有密謀,站隊已經分明,他們誰先開口就證明誰更心急,這種事情正好不能急;所以此時由五君來打破局面是最佳的選擇,一,他們是文臣,在朝堂上的發言權比七將和九山頭多,二,他們發言不必顧忌那麼多,因爲他們和軍師都屬於謀臣,彼此之間有爭鬥是很正常的事。
而由誰開口呢?只能是五君之首!
只有首君的權利和軍師最接近,所以只有他纔可以開口;如果是其他四君開口,就會被認爲是以下犯上。
而幻君所說的話也得細細品味,才能知道他真正想說的是什麼。
“應該去請一請軍師!”
這是很普通的一句話,但是爲什麼是應該去請呢?因爲他的權利沒軍師大,所以要表示敬意,應該二字則是在向軍師說情,請一請就是在爲軍師擔心,也是在告訴別人他們五君的立場——五君是站在軍師這邊的。
而如果不仔細品味他的話,就會認爲他這是在諷刺軍師早朝遲到——赤酋就是這麼認爲的。
當然了,能在這大殿裡站穩腳跟,心思都不會差,所以大部分的人都聽懂了他話裡面的真正含義。
涼哲公看了幻君一眼,然後再閉眼,似乎小憩了。
九華公看了幻君一息,然後就低頭,似乎在沉思。
流成公看了幻君一瞬,然後就回頭,似乎在思慮。
赤酋盯着幻君,說道:“請嘛,就算了,我們還是再等一會吧!”
朝堂再次沉默。
片刻後,殿外蠻兵大喊,“軍師入殿——”
……
洛凡用針在自己的臉上紮了幾針,不一會兒,臉就恢復了。
二十五個人都看着他,他有點不好意思。
“我雖然知道我很帥,但是你們也沒必要這樣看着我吧,況且,我對同性的大叔,大爺都不感興趣。”
衆人大笑。
“軍師,今日怎麼來那麼……遲啊!”赤酋問道。
“呃……我太帥了,被堵在半道上了!”洛凡說謊話從來都是臉不紅,心不跳的。
“是這樣啊!”
衆人都在想象剛纔那個滿臉紅斑的人到底哪裡帥了。
“當然了!”
“那,軍師的奏本呢?”赤酋再問。
“被堵的人搜走了!”洛凡口中說道。但是心裡卻在說“我纔不會告訴你我把奏本給沒帶廁紙的小紅毛了呢!我真是一個好人!”
“呃……”赤酋無語。
洛大軍師表現出一副很無辜的樣子,看着實在是有些欠揍。
“那,衆屬,先把奏本呈上來。”
衆人依次將手中的奏本交到桌上。
赤酋翻開奏摺,一本本看,衆人就看着他看衆人的奏本。
洛大軍師閉着眼,學着涼哲公的模樣假裝小憩,大腦卻是在快速轉動,思考着怎麼把小仙姐從酋宮中帶出來。
不一會兒,赤酋就把這二十四份奏摺全部看完了。
然後他雙手着按在桌子上,看着下面的二十五人,說道:“衆屬,你們的意見很好,但是,終究還是兩個選則:出兵或是不出兵。”
“然而,大部分的人都是選擇了出兵。我想聽聽你們的說法。嗯,就由獅將你先開始吧。”
赤酋指了七將之首。
“是!”獅將開口應答。
“依本將所認識,於夷之人向來直白,這可以從和他們作戰的戰鬥中看出,每次都是橫來直走,而這次,他們於夷部落肯定是出問題了,所以,我們要趁你病,要你命,一舉攻下於夷各山頭。”
洛凡淡笑,微微搖頭。
“嗯。獅將說得不錯,豹將你認爲呢?”赤酋又指了另一位七將。
“末將認爲,於夷肯定是想封鎖消息的,可是被別人透露,所以他們就破罐子破摔,直接公佈,然後埋伏好來對攻敵之人進行伏擊。而我們只要小心一點,一定可以花很小的代價就收取到巨大的利益。”
“嗯,虎將你怎麼看?”
赤酋今日似乎是對上七將了。
洛凡搖頭,沉默淡笑,也不知道是對豹將還是赤酋。
“呃……臣之見,於夷應當是散佈真消息,想讓我們認爲這是假消息,不去攻打他們。”
“還有誰要說嗎?”
沒有人回答,都沉默不語。
赤酋看了看二十五人,最後把目光放在閉眼裝睡的洛大軍師身上。
“軍師,你怎麼看?”
洛凡睜眼,迎向赤酋的目光,淡淡說道:“怎麼看?當然是用眼睛看,難不成用豬腦子看?”
“呃……請軍師明示。”
“派個人去看看不就什麼都知道了?”洛凡說道。
“軍師你是知道的,我們九夷曾經……”
“那就別用軍隊的人!”
“那……”
“我已經派人去了,消息我也知道了!”
“軍師……”
“於夷部落的人很強大,把探子殺了,消息也斷了!只能靠腦子了!”
“……”衆人無語。
……
“軍師,那你說靠腦子,你想出什麼了沒有啊!”赤酋急切問道。
“呵,”洛凡笑了笑,說道,“我本來已經寫在奏摺上了,想讓你一個人看的,結果奏摺丟了,只能說出來大家一起聽聽了!”
“軍師請說。”
“嗯——酋長,在我說前,你能不能答應我的一個小小的要求,當然了,你也可以拒絕的,我不會恨你的……”
殿中衆人心中皆大驚,洛凡這是在說什麼?他這可是在威脅一個部落的酋長啊!罪大惡極,真的是罪大惡極啊!
赤酋當然也聽出了洛凡的言外之意:你不答應我的要求,那麼我就不告訴你我想說什麼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對洛凡說道:“當然了,你作爲軍師,有什麼要求,我絕對儘量滿足!”
洛凡露出淡笑,說道:“我的要求十分簡單,就是想見見我姐姐了,畢竟我們姐弟二人有一年時間沒有見面了。”
赤酋雙眼眯起。
殿中衆人更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