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可能。”
“靠,你能不能給個準話?每回都是有可能有可能,簡直就是廢話!”
謝少偉不理他,目光再次掃過凌亂不堪的現場,最後落在那道暗褐色的痕跡上。
時間久了,血跡早已乾涸,卻還是足夠顯眼,幾乎從窗邊一直延伸到外面車庫裡。
他頓時眸色微沉。
錢軍問:“我們現在怎麼辦?難道就這樣乾坐着等消息?”
“情況特殊,你沉住氣。如果讓外頭的人知道哥遇襲,或許還受了傷,那後果你承擔得了麼?”
“好歹把車開走了,也許哥他傷得不重?也有可能那血不是他的?”錢軍說。
見謝少偉不吭聲,錢軍也很快放棄了自我安慰,煩躁地扒拉着頭髮,一腿踹在翻倒的茶几上,“姓商的也真夠精的!一早就躲到馬來西亞度假去了,擺明了是要和這事撇關係。”
“或許真不是他乾的。”謝少偉慢悠悠地說。
錢軍眼睛都要瞪出來,“不是他還能有誰?”
“雖然他一直和我們對着幹,但在背地裡蠢蠢欲動的可不止他一家。”謝少偉做了個下注押莊的手勢,“我們的新場子斷了多少人的財路,你又不是不知道。某些人真給逼到頭上了,孤注一擲地搏一把,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謝少偉頓了頓,又說:“該放的話我都已經放出去了,那幫小子知道該怎麼做。我們開車出去溜一圈,順便接上阿青,一有哥的消息也好直接趕過去。”
“那還等什麼?趕緊走啊。”錢軍沉着臉邁開大步走出了湖心別墅。
夜色冷風中,人車僵持了十餘秒,方晨終於支撐不住了。
一邊是近在咫尺的麪館,牛肉的香氣隱約可聞,另一邊則是神鬼莫測的某人,天知道他爲什麼會在這種時候出現在這個地方。
方晨唯一能夠肯定的是,他的目標應該是她,否則也不至於停得如此湊巧,堪堪在她身後十餘米處剎了車,還大搖大擺地斜橫在行車道上,一副不肯走的模樣。
權衡了一下後,她往麪館的方向走了兩步。
車前兩盞大燈立刻直射過來,將她的影子在身前拉得細長。
方晨不禁怒從中來,終於再一次停了下來,轉身,面無表情地往回走。
搞什麼鬼?!
她的腳步很快,須臾便到了車前,擡手要去敲駕駛座的玻璃窗,這才發現窗戶根本就沒升上去。
因爲剛纔迎着強烈的燈光,方晨此時只覺眼前陡然一暗,車內幾乎一片漆黑。她什麼都看不見,只得一隻手虛搭在車門上,下意識地微微彎下腰去。
結果下一刻,車裡便伸出一隻手來,將她的手腕牢牢扣住。
韓睿掌心冰涼,冷汗彷彿正一層一層地滲出來,緊貼着方晨的皮膚,有種奇異的溼滑感。儘管他在努力地剋制,但她還是清楚地感覺到了那樣悄無聲息的輕顫。
方晨呆了一下。
靠在椅背上的人正兀自沉沉地喘息,彷彿只是這樣一個小小的動作就已經耗盡了他全身的力氣,然而一雙眼睛卻如同碎冰,寒光凌厲地斜射過來。
“上車。”他聲音低沉沙啞,中氣不足,可又分明是居高臨下的命令口吻,似乎容不得半點猶豫。
只遲疑了片刻,方晨便試着把手掙脫了出來。
果然,雖然遇到了意料之中的阻力,但絕不會再像上次那樣被他緊緊地禁錮住,不再如同一隻掉進獵人陷阱中的弱小獵物,半分都動彈不得。
她皺了皺眉,然後一言不發地將車門打開。
有那麼一瞬間,方晨懷疑自己此舉是否明智。
因爲在她看來,這個男人不但冷血而且喜怒無常,換作一般人恐怕早就避得遠遠的了。只有她,偏偏不知死活,一而再再而三地和他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