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來了!”這時有幾個護士推着推車走了過來。
“快,扶她上來,叫醫生!”護士道。
“對了,溫醫生來了嗎?”
“溫醫生來了也沒用啊,他又不是婦產科的醫生。”
許朝暮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她的耳邊是她們嘈雜的聲音,她皺緊眉頭,有點嫌吵。
但她沒有力氣,只能任由她們將她從病牀上扶下來。
她的手脫離牀單時,她緊緊抓住了她的手機。
她想……打電話給沈遲。
她想聽聽他的聲音,很想,很想。
她們推着她離開病房的時候,她的手裡只拿着手機。儘管她的臉色很蒼白,沒有力氣,但她依然想打電話給他……
“四哥……”她痛得皺緊眉頭,在心裡默默喊着他。
疼痛漸漸有些麻木,她已經不知道“痛”是一種什麼感覺了。
她們推着她往手術室走,飛快地走,她看到的是一個又一個閃過她身邊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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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好奇、同情、吃驚的目光向她投來,如一支支利箭。
她一隻手緊緊攥住被子,她疼得弓起了身子,汗珠很快就把被單打溼`了。
路過某個地方的時候,她半睜着眼睛,正好看到掛在牆上的鐘,這個點,是早上七點。
他醒了吧,她好想念他的早安……
她的脣角微微勾起,那隻拿着手機的手艱難擡起。
她想給他打電話……
“小姐,您把手機放下來吧,有什麼話等手術完了再說。”護士好心勸道。
許朝暮搖頭,她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了,她現在,只想聽聽他的聲音。
等會兒,她打通他的電話後不能說話,就讓他誤以爲她打錯了。
她被自己的小想法逗笑了,脣角牽起一抹笑容。
終於,她撥通了他的號碼。
看着手機上跳躍的“老公”兩個字,她身上的痛彷彿也沒有那麼重了。
十幾秒後,通了。
可,接電話的卻是個女人!
“喂。”
許朝暮眉頭皺了起來,她是誰?沈遲呢?
“沈遲他在洗澡,要他接電話嗎?”
這一次,許朝暮聽出來了,她心上的弦全部緊繃!這聲音再熟悉不過了,是的,非常熟悉,熟悉到刺耳!
是白曼!白曼!
她睜大了眼睛,手機差點就從耳邊滑落了下去。
爲什麼白曼會跟沈遲在一起?爲什麼?
心口驟然緊縮,劇烈得疼痛,痛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說不出話來,喉嚨裡火辣辣的疼,就像有石頭一樣梗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握着手機的手越來越緊,她忍住體內那想摔掉手機的衝動,也忍住想哭的衝動……
五年了,她已經整整五年沒有聽到白曼的聲音了,她沒有想到,這輩子還會跟她有交集。
五年前,因爲她說出的某些“秘密”,她痛不欲生,差點精神崩潰。
五年後,在她最脆弱,孩子都快保不住的時候,白曼居然又出現了。
她整個人都有點崩潰,這種崩潰,來勢洶洶!
許朝暮不說話,她的雙脣一直在顫抖,她說不出話來。
但許朝暮不說話,白曼還是聽到了她這邊的嘈雜聲,白曼勾了勾脣角,淡淡道:“這麼早打電話,查崗?”
許朝暮握着手機,小臉上都是痛苦,五官都快要扭曲在一起了。
就在這時,幾個護士將她推進了手術室。
一個護士道:“小姐,您把手機給我們吧。”
許朝暮不肯,就這麼緊緊抓住手機。
那頭的白曼繼續挑眉道:“可惜你老公一大早是在我這裡,華盛頓的風景很美,尤其是清晨,空氣清新,我這兒的莊園裡還有漂亮的玫瑰花。聽到鳥叫的聲音了嗎?”
許朝暮的心口都揪了起來,痛到無以復加。
她不相信白曼的話,她只是不明白,爲什麼,五年後,白曼又出現了,還是跟沈遲在一起……
沈遲的手機在白曼手裡……
“你放心,我跟他只是朋友關係。”白曼淡淡道,“對了,要把電話接給他嗎?”
許朝暮痛得根本說不出話來,兩頭都是寂靜。
她的手在顫抖,不停地顫抖,小腹處一陣陣絞痛,心口那兒,也是被人用刀子一刀一刀戳着一樣的疼。
“哦?你不放心?他只是住在我莊園這裡而已。呵,我跟你解釋什麼,有什麼好解釋的。”白曼笑道。
那頭是白曼黃鶯兒一樣的聲音,這聲音,她有五年沒有聽到了。
再次聽來,恍如隔世。
他們倆還有聯繫嗎?
五年前後來的事情她都不知道了,她只知道,沈遲用合同換了白曼的性命……
再後來,就只知道白曼出國了,這一出去就是五年。
誰也沒有再提及過她,她也從來沒有問過。
原來,白曼在華盛頓。
許朝暮的手一鬆,“啪”的一聲,手機從耳邊滑落,咕嚕兩下,掉到了地上。
那頭的白曼只聽到“咚”的一聲後,掛斷了。
“哎呀,小姐,你的手機。”有護士彎下身替她撿了起來。
只不過手機屏摔碎了,關了機。
“小姐,手機先放我這兒吧?出去後我給你。”一個好心地護士道。
許朝暮不說話,她只是沉默着。
慢慢兒,她閉上了眼睛,全身上下只有碾壓過一般的疼痛。
痛,四肢百骸間都是痛,但這些痛加起來也不及心口的十分之一。
豆大的汗珠從她的額頭上滴落了下來,她閉着眼睛,咬着脣。
一個女醫生來了,她戴上手套和口罩,緊急道:“準備局部麻醉。”
幾個小護士連忙點頭:“好!”
其中一個人安慰許朝暮:“小姐,您情緒放鬆一些,沒事的,孩子不會有事的。”
許朝暮不說話,但所有人都看在眼裡,她整個人都很痛苦,臉色蒼白如紙。
尤其是在打了那一個電話後,她更加難過。
“沒事的,沒事的。”小護士安慰她,準備開始麻醉。
許朝暮搖頭,用力搖頭。
她喉嚨裡像有東西堵着似的,一直說不出話來,但這一次她用盡全力,終於開了口:“打掉……這個孩子。”
她的聲音很虛弱,摻雜着悲情和沉痛。
安靜的手術室裡,所有人都聽到了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