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是,沐向陽的媽媽找來了,這氣氛一下子就冰至零點。
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她和沐向陽的媽媽從來沒見過面,突然找上門,肯定這事和沐向陽有關。
話說,她也有段時間沒見到沐向陽了,不知爲何?心突然感到不安。
樓下,星巴克。
夏一凡刻不容緩地趕下去,映入眼簾地是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士,不知道的還以爲她三十出頭,誰知道她高齡四十又三了。一頭盤發端莊幹練,一副眼鏡襯得她睿智凌厲,淡妝濃抹相宜,荷葉花邊的襯衫,黑色包臀裙,一雙高跟鞋踩在腳下,一股“王者風範”的凝聚力不言而喻。
不得不提,當初靳平山就是被她這種幹練的氣質所迷,也看得出來她做事從不拖泥帶水。
或許這就是爲什麼她這麼多年來能夠一手把沐向陽帶大,還能給他提供優越的環境。
只可惜,“生得兒身不知兒心”,她哪裡知道沐向陽最缺乏的就是親情,這種親情是她從來沒給過的。
看着她,夏一凡的心油然而生一股敬畏之情。
“阿姨好。”夏一凡平穩了氣息,點頭禮貌地叫道。
沐淑珩站起來,看了看她,聲音清冽地說道,“夏一凡,我們談談。”
夏一凡不自在地點點頭,如坐鍼氈,“是。”
坐下,她又端詳夏一凡片刻,才緩緩說道,“我想和你說說小陽的事。”
夏一凡乾巴巴說道,“我好久沒見到小陽了,他……回去了嗎?”
沐淑珩目光一凜,嘆口氣,“可見,你對我們小陽並不關心。”
夏一凡着急地擺擺手,“不是的阿姨,我……”
沐淑珩犀利地看着她,胸腔有些微起伏,“夏一凡,小陽他,左耳失聰了。”
小陽……左耳失聰了?
“我聽說他是爲了救你!”那起爆炸事故影響太大,當時就轟動了全市,自然就傳到她的耳朵裡,但其中的實情地還是她通過一些手段得到的。
我聽說他是爲了救你!
是爲了救她失聰了!
她方纔想起,沐向
陽臨行的那晚說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話,難道……那時候,他就……
“如果我知道他會是這樣的結局,我死都不會讓他回來。”沐淑珩波瀾不驚的眸子瞬間熱淚盈眶,可她硬生生地將眼淚逼了回去。
她是一個孩子的母親,怎麼忍心讓自己的孩子受罪?!
夏一凡死灰一般的臉色,呆坐在位置上,全身不自覺地發抖。
“他好不容易纔有了現在的地位,可是……”沐淑珩哽咽着說不出話。
夏一凡更是無言以對。
她開始內疚、自責,怪自己從來沒好好待過他,爲什麼?!夏一凡,爲什麼你這麼自私?
沐淑珩擤了擤鼻子,繼續說道,“當初他偷偷回國,以爲我不知道,我……”她也是有私心在,畢竟沐向陽是靳平山的兒子,她想看看靳平山到底會不會接納這個兒子,誰知道……
一失足成千古恨!過去不會再重來,“如果我知道我兒子會爲了救你,從火海中險些喪生,現在會淪落到這個地步,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他回來,不會讓他回來。”
夏一凡的眼淚啪嗒啪嗒地流着,聽沐淑珩說,“小陽他很喜歡音樂,失聰對他來說打擊太大,我怕……“夏一凡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小陽他,他現在……”
“我把他安排在美國治療,他不肯。”沐淑珩有些心灰意冷,不到迫不得已,她也不會將此事告訴她,這個女人最好離自己兒子越遠越好。
聽到他不肯接受治療,夏一凡跟着緊張起來,“阿姨,我能不能去看看他?”
沐淑珩雖然有些不樂意,但到底還爲自己的孩子着想,斂了斂眸,“我今天來正有此意。”
夏一凡欣喜,幸好,幸好允許她去見他。
豈料,沐淑珩進一步提出要求,說,“我希望你能夠說服他治療,如果他不肯,我希望你能留在那裡陪他。”
什麼?!留下來陪他?那,如果小陽一輩子不接受治療,那,是不是她一輩子都要留在小陽身邊,一輩子揹負這份愧疚生活下去?
夏一凡垂着腦袋,苦思冥想。
說到底,沐向陽也是
因爲她纔會這樣,她去說服他是應該的,但聽沐淑珩的意思,是打算一輩子用責任感來束縛她了?
到底該怎麼辦?
她頭腦一片混亂,她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
沐淑珩看出她搖擺不定,冷聲說,“夏一凡,你不打算負責嗎?小陽到底是爲了誰才這樣的?”
夏一凡抱住腦袋,擋住她所有攻擊,她腦海中不斷地涌出一句話,“我要負責,我要負責,我要負責?”
沐淑珩最後使出一道殺手鐗,拿出沐向陽的診斷書,“相信你也看得懂英文,這是小陽的病歷,醫生說如果再拖延下去,恐怕再也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夏一凡冒着冷汗,抖手拿起診斷書,心像被奔流不息的巨浪拍打,一點一點撞擊着她生疼,這份病歷像千斤擔,壓得她透不過氣。
她不敢去面對那個後果,不是她不願意陪沐向陽面對,是沒有勇氣面對,萬一,他這輩子都失聰了呢?
她的人生從來沒這麼失控過,她不可能像對方燁華那樣對沐向陽負責。
“我明天上午就回美國,你好好考慮考慮。”沐淑珩收起病歷,起身,離開。
……
她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爲什麼好好的日子過着過着就出大事了呢?
這是老天爺對她的懲罰吧,她太自私了對嗎?所以他要剝奪所有對她愛的人,他們的幸福是讓她給親手摧毀的。
夏一凡很是自責,可罵完老天爺又能怎麼辦,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啊!
方燁華今天來接她下班,她一路上都不敢開口和他說這件事,怕他生疑,怕他不理解自己。
“傻丫頭。”方燁華早就接到宮翼銘的“警告”,說她今天不開心,警告他不許惹她生氣。
他冤枉啊,這段時間他對她都是千依百順的。
他摸着她的腦袋,笑問,“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我帶你去吃。”
她懨懨地將他的手拍下來,靠在椅背上發呆。
“怎麼了?是不是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工作上的還是私人的都可以和我說,我幫你解決。”他好脾氣地哄她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