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人生至理

藏寶澗,顧名思義,乃藏寶之地。

響午時分,成元旭幾人,在姚小新的帶領下,快步前行,攀山越嶺,可還是足足走了一個時辰,方到目的地,可見截天所在的山脈,確實太大了,廣袤無垠。

前方,平地蔓延,很空曠,一馬平川,長滿綠草。

平地中央,大地凹陷,形成一個深澗,彷彿是可怕的生靈轟砸而成的。

不知有多深,卻足足有十里之大,有流水傾泄入內,擊打山壁,嘩嘩作響,卻聽不到落地聲,表示此山谷,深不見底。

遠遠觀之,其中時而有陰氣騰空而起,時而有熱浪噴涌而出,兩極互換,冷熱交加。

凝神細聽時,隱約間,還有細微的鬼怪之語,似吼聲,又似呢喃,彷彿山谷地下有異物潛伏,令人毛骨悚然。

不知爲何,這裡彙集了很多人,大多是跟成元旭一樣,屬於初來乍到之人。

有的眉頭緊蹙,心神不寧;有的臉色遲疑,腳步躊躇;還有的捏着下巴,來回踱步,似乎遇到了難事。

而剩下爲數不多的人,則是師兄世界,只見他們眯着雙眼,抖肩偷笑,似乎是來此看笑話的。

成元旭等人心中奇怪時,邁開腳步,走近一觀後,即刻恍然大悟,隨之神情也略有彷徨。

藏寶澗,原來是建在山谷之中,深澗之地!

俯視而下,在深澗的中端,有一根巨大厚重的根莖穿透山壁,懸掛在那裡,宛若巨龍之尾。

而且,有一座由紅木打造的屋舍,名曰聚寶屋。其外型如常,卻古意盎然,坐落在根莖上面,穩如泰山。

乍一看,成元旭心中不免有些恍惚,覺得那根莖似曾相識,彷彿在哪裡見過似的。

不過,既然目標已明確,爲何衆人還舉棋不定,猶豫不決呢?

理由很簡單,皆因此深澗,名爲斷首。

相傳在古時,有成千上萬的人族在此遭受厄難,甚至也有仙人在此喋血,而且他們的死相很詭異,皆是首級不知所蹤,屍身則是陳列於此,暴曬於天地。

據說曾有很多先輩深入其中,欲一探究竟,然十有八九,均葬身於底,杳無音訊。

還有少人僥倖逃脫,卻落得一身詬病,甚至驚嚇過度,眼神呆滯,從此宛若植物。

可是,既然此地這麼兇險,爲何截天教卻將聚寶屋放於此呢?

其中隱情,無人知曉,至今成謎。

每位子弟,在剛加入截天時,都有一次進入其中的機會,以後再無可能,即使晉升爲內門,或是長老,亦是不能。

因此,聚寶屋以及術法閣,建立在外門,雖然很古怪了,但情有可原。

不過,曾有很多人揣測,之所以截天選擇在這片山脈紮根,其主要原因,跟斷首澗有關,不過也只是推想罷了,雖然此說法得到許多人的認可,但並沒有得到截天的迴應。

至於爲何把聚寶屋放在這裡,就讓人百思不得其解,不得而知了。

在小新的告知下,成元旭仨人徹底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一切豁然開朗。

“小新,怎麼下去?”

少頃後,老鼠眼珠一轉,精神瞬間大振,大聲開口時,趾高氣昂,神色倨傲。

“只要不深入,不就沒事了?這些人怎麼這麼窩囊,真丟人!”老鼠環顧四周後,心中鄙夷,目露藐視。

“怎麼,你要下去?”

見到前者霸氣外露,小新愣了下,眼神怪異。

“正…是,不然我問你作甚?”老鼠挺胸擡頭,信誓旦旦說道。

“那裡,那裡有根鐵索,抓住它,一直往下便可。”小新指着深澗的一邊,輕笑迴應。

“明…白。”

聞言後,老鼠點點頭,遂以八字步,高視闊步地往那邊走去,手臂大幅度搖擺,步履張狂。

甚至,他每當經過一人的身旁,都會拋去挑釁的目光,鼻孔朝天。

“不裝會死麼!”成元旭很無語,恨鐵不成鋼。

“小新,你是不是還有話沒說完?”

下一秒,成元旭雙眸忽然一閃時,猛地轉頭,急忙問道。

“呃…對了,我怎麼忘了這茬。”

這時,小新突然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腦袋,神色頗爲懊惱。

他一驚一乍,令老鼠神色一怔,腳步頓時慢了下來,側耳傾聽對方的後話。

“記得…每年都有數十人在下降的途中,無論男女,都會意外…意外...呃...意外懷孕,然後…然後……”

當小新形容‘懷孕’之時,還用雙手由上往下撫摸自己的肚子,表情頗爲尷尬,但無人否則他形容非常生動,只不過,說到最後,他竟遲疑了,半吞半吐,似乎是故意的。

“然後?然後什麼!老大,你倒是快說啊!”

此時的老鼠,當聽到會‘懷孕’後,內心咯噔一下,略顯慌張。

然而,在最關鍵時刻,居然沒聲了,令他急不可耐,腳步驟降,與原地踏步無異。

與此同時,此地的人們,除了那些師兄世界,也皆是驚慌失色,心臟撲通撲通跳。這跟他們聽聞的,有所不同!

至此,這裡一片死寂,氣氛很壓抑,落針有聲!

小新見時機已成熟,雙眸一閃,嘴角勾起了一條詭異的弧度!

“然後…肚子越來越大,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到這麼大的時候,最後…最後…嘭的一聲,變成了渣渣。”

我滴媽呀…嚇死爹了。

小新太會營造氣氛了,一驚一乍的,形容更是繪聲繪色,以致很多膽小者,雙腿一軟,一批墩兒坐到了地上。

“爆體就爆體嘛,至於說得這麼玄乎麼?”

而其他人,胸膛起伏不定,呼吸急促,顯然也嚇得不輕。當瞟向小新時,雙眸之中,怨氣頗重。

至於老鼠,反應最爲壯烈,只見他臉色一黑,一頭栽了下去,定睛一看,他的褲襠竟有些溼潤。

對的,他嚇尿了,居然嚇尿了!!!多人親眼目睹!!!

何謂不作便不會死,老鼠已現場教授,好一個‘衆人畏縮吾往矣,方知裝比遭雷劈!’

“小新,你看看你做的好事,我顏面何存!”

這時,成元旭瞥了一眼洋相百出的老鼠,臉色極其難看。

“呃…失策,失策!”小新撓頭,訕訕一笑。

聞言,成元旭瞪了一眼對方,摸着鼻子,沉吟了片刻後,猛地擡頭,邁步走出。

當經過老鼠的身旁時,他蹲了下來。

“我先下去吧,希望能轉移他們的注意力,我只能幫你到這裡了!”

聽到這話,老鼠頭都不敢擡,恨不得立即挖個坑,把他的頭埋了,似乎沒臉見人了。

“哎…小時候你那麼聰睿,怎麼如今越來越糊塗了呢?長點記性吧!”

成元旭悠然長嘆時,拍了下前者的後背,跟着起身,徑直往鐵索方向走去。

聞言,老鼠身體不自然的顫抖起來,不是在笑,便是在哭!

“咦,你們看,有人要下去了!”

這時,小新知錯了,爲彌補自己的過錯,大聲開口,轉移人們的關注對象。

“終於有人要當小白鼠了?”

一些人立即轉移目光,朝鐵索那方望去。

“那不是成元旭麼?”有人瞬間驚呼,目露亢奮。

“我記起來了,他跟那人是同伴。”

這一剎,有些眼尖之人,即刻明悟,指着老鼠失聲大叫時,目露鄙夷。

聽到這話,所有人愣了下,隨後瞥了一眼後,目光齊聚到成元旭身上,啼笑皆非,顯然明白了對方的意圖。

但是,無論如何,成元旭還是達成所願,成功轉移了大家的注意力。只不過,衆人那歧視的眼神,卻讓他啞口無言,哭笑不得。

此刻,他終於明悟了第四種人生至理,‘不僅裝比遭雷劈,而且好心也會遭雷劈!’

第一個至理,是在那些同門身上得來的。

無論是在亂石崗,還是門派之中,不管是‘風師兄’那夥人,或是旻帆,都是輕視自己,甚至無視自己的性命。

因此,他明白了,‘要想位高權重,必需強大實力’。

第二個至理,是在宋浩軒身上學來的,‘要想發家致富,得要老謀深算’。

第三個至理,則是從紅裙女子身上獲取的,‘不想當牛又做馬,莫娶美女爲伴侶’。

第四個至理,便是如今所悟,‘好心需衡量,過度遭雷劈’!

人,爲天地靈物,總是在不知不覺間成長,經一歷,長一智。

而如老鼠這般,屢次作死而不改,自己挖坑自己跳的人,不能說沒有,而是鳳毛麟角。

想到這裡,成元旭雙眸精光一閃時,跳下了深澗,然後躍然轉身,抓住了一旁的鐵索,隨之雙手鬆緊時,往下降落。

見此,衆人紛紛走近,在離深澗還有三步之地,停了下來,怡然觀看。

下落時,成元旭耳聽八方,左右張望,樣子很謹慎。

雖然每年有數千人前往聚寶屋,纔有幾十人遇難,但是誰又能斷定,災難不會降臨到自己身上呢?

半響後,他已經下降了三分之一。

到這裡,陰氣已愈加逼人,熱浪也是滾滾襲來,讓他寒毛直立的同時,又燥熱難當。

好在還平安無事。

然而,當他再下降幾分時,一股涼氣襲來,成元旭打了個寒顫時,竟將他懷中的石頭抖了出來,咚咚咚碰壁,掉下了深澗,迴音很大,周邊之人均可聽到,卻遲遲聽不到落地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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