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團?開什麼玩笑,豺狼座會有兵團?”棕色短髮少年託着下巴,一臉哂然地注視着臺階下的手下,嘴角掛着說不出的嘲諷:“不要找一些這樣聽上去可笑的藉口!我現在對你的能力相當的懷疑,這麼久的時間,東西還沒有到手。現在黑魂也要摻和進來,你難道看不出來事情已經鬧大了?少爺我這段時間,可是被不少人嘲笑了啊。”
臺階下,面具男子弓着腰,噤若寒蟬,他的後背溼透。
“再給你一個月,如果這件事,辦不好,你就回家待着吧,少爺可不需要廢物。”
滿頭的棕髮帶着自然捲,讓那張精緻而中性的臉龐,看上去人畜無害,就連語氣也是那般玩味,像是調侃。
面具男子心中一顫,他知道自家的少爺,談笑晏晏的臉龐下,心腸狠辣冷酷至極。
他不敢申辯,亦不敢求情,只能硬着頭皮道:“是!”
“去吧去吧。”少爺揮了揮手,笑嘻嘻道:“可要好好打一場翻身仗哦。”
面具男子走出大殿的時候,一陣涼風吹來,遍體生寒才讓恍然驚覺,自己全身早已經被汗水浸透。
“他沒有說謊。”
屏風後面,走出一位面色蒼白的少年。少年有些弱不經風,衣如白雪,鬆散隨意,長髮烏黑,但是眼睛卻透着淡淡的憂鬱。
秋之君,這個名字哪怕在族盟,也很少有人知道。
“我知道。”棕發少年笑嘻嘻道,隨手從桌上一塊點心,塞進嘴裡,含糊不清道:“就用他來試試黑魂和光明武會的成色唄,二叔費盡心思,把他安排進來。死了,也讓二叔省心省力,年紀這麼大了,還天天殫精竭慮的,會早衰的哦。”
族盟,是由大大小小的家族組成,而司馬家,便是族盟七世家之一。
司馬笑是司馬家三房司馬濤之子,司馬濤早逝,司馬笑和母親相依爲命,三房在司馬家諸房之中,一向勢微。孤兒寡母,自然免不了受人欺負,司馬笑倒人如其名,哪怕受了欺負,也是一臉笑嘻嘻的模樣。
情況在司馬笑十四歲的時候發生變化,平日裡一直低調無比的司馬笑在族內大比之中,毫無徵兆異軍突起,奪得第三。
司馬笑隨後被家族派往瑤光星,沒想到,短短的三年時間,瑤光星突飛猛進,上交的財稅翻了三倍有餘。不僅如此,三年裡,他送出去的礦脈就超過七條,族內的長老們,對他的印象都極佳。
他的異軍突起,受到一房和二房的嫉妒,家族會議上,他被調往蠍虎座。蠍虎座是北天十九洲之一,勢力錯綜複雜,當地的成分極其複雜,族盟在這裡根本沒有什麼影響力。
沒有想到,司馬笑翻手爲雲覆手爲雨,連拉帶打,短短的三年時間,族盟不僅在蠍虎座佔住腳根,而且牢牢佔據了蠍虎座近四分之三的地盤。
司馬笑的驚豔表現,讓他進入族盟高層的視野,但也同樣,引起其他幾房的警惕和恐慌。
眼看他就要攻下整個蠍虎座,被緊急調回本家,美其名曰要委以重任,但其實一房二房,卻是想借機摘桃子。
回到族內的司馬笑似乎相當安份,除了不時拜訪那些沒有實權的長老們,便是呆在家中,極少外出。但是,誰也沒想到,他不動聲色中,便策動了這次事件。
秋之君是他的師兄。
“不過,唐天身邊竟然有如此厲害的戰術人才,真是讓我眼紅啊!光明武會的底蘊,果然比我們更深厚呢。”司馬笑吃得滿臉都是碎屑,含糊不清道。
秋之君搖頭,淡淡道:“不是光明武會的人。唐天所屬這一支的人,性格都相當淡然。應該是唐天自己的人,如果傳言是真的話,南十字兵團留下一點什麼東西,也很正常。”
“有道理。”司馬笑舔着手指上的碎屑,毫無形象道:“如果我們有自己兵團,很多事情就要容易得多。”
“你不是正在做嗎?”秋之君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嘿嘿!”司馬笑沒有半點被揭穿的尷尬,笑嘻嘻道:“哎呀呀,師兄你小身板這麼弱,操心多了萬一掛了,誰幫我打理這堆破事。”
秋之君就像沒聽見:“兩房在蠍虎座吃了敗仗,司馬宏戰死,司馬語光受傷。”
司馬笑一臉悲痛:“英才夭折,這是我們司馬家的大損失啊!呆會備兩份禮物給兩房,兩位叔父不要太傷心纔是。”
“他們現在恨你入骨。”秋之君懶得理會這傢伙那一臉裝模作樣。
司馬笑故意把蠍虎座留四分之一,就是料到兩房會忍不住出來摘桃子。他在的三年裡,沒有把蠍虎座厲害點的人物全殺光,而是把他們統統趕到蠍虎座的一角,卻沒有進一步進攻。故意給他們留下喘息之機,而且,要知道那塊區域有諸多連通武仙座的星門。
武仙座豈能容忍族盟的觸角伸進來?
蠍虎座本土勢力的精銳重整,再加上武仙座暗中支持,這絕對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一房二房一頭撞上去,自然頭破血流。
“關我什麼事?”司馬笑嘿然一攤雙掌,一臉無賴:“調我回來,我回來了。讓他們接手,我同意了。我可是楷模,你不要抹黑我!”
“兩房這下元氣大傷。”秋之君冷靜地分析局勢:“你打算動用那些長老們?”
“還不是時候。”司馬笑頭搖得像撥浪鼓:“我的聲名還不夠。”
秋之君對司馬笑的安排一清二楚,略一思索便明白過來:“你的目的是黑魂和光明武會?”
“師兄真聰明。蠍虎座的那點功勞算什麼?”司馬笑嘴角露出不以爲然的笑容,語氣有些悠然:“我們族盟成立也有不少年,但是一直被視作暴發戶,比起黑魂和光明武會都要矮一頭,這是所有高層的心病。但是,他們又對黑魂和光明武會非常忌憚,說到底,還是信心不足。這個時候,如果有誰能夠對上黑魂或者光明武會,只要不敗,高層不會視而不見。”
“你就不怕輸?”秋之君對師弟的計劃感到震驚,師弟的目光,已經不停留在司馬家了。
“我爲什麼會輸?”棕發少年笑嘻嘻道:“關我們什麼事?棄子是二叔的人,黑魂的目標是唐天,光明武會保護唐天。衆目睽睽,輸了多丟面子,光明武會和黑魂,誰會咽得下這口氣呢?放心啦,我們這樣的小屁屁,人家是不會放在眼裡的喲。”
“你打算坑誰?”秋之君按捺心中的震驚問。
“哎喲,師兄,不要用坑這麼難聽的詞嘛。”司馬笑一臉無賴:“那麼多前輩,提攜一下像我這樣的晚輩,也是一種美德嘛。至於哪位前輩,這麼好心,就要看到時候的情況了。”
秋之君看着一臉笑嘻嘻的師弟,心中默默地計算着。
師弟的這個計劃,很有可能成功!
看上去這事情,是由司馬笑挑起來的,但是很快,較量的主角就會變成黑魂和光明武會。到時的場面,只怕一片混亂,師弟的意圖昭然若揭,混水摸魚!
“唐天有兵團,這是不穩定因素。”秋之君沉聲道。
司馬笑哂然:“兵團哪那麼好折騰的?就憑那些小部落,能折騰了兵團?再說了,就算折騰出兵團,那第一個着急的,也是黑魂嘛。”
他暗中組建兵團,深知這其中的不易,所以他對唐天所謂“兵團”之事,不以爲然。
一個照面,安白橫死,茅軍斷臂重傷,這樣的結果頓時讓觀注這場戰鬥的各方一片譁然。
兵團!
豺狼座竟然有兵團!
安白和茅軍都是天榜上的強者,想要在一個照面一死一傷,絕非輕易。但是唐天擁有兵團的消息,早就從茅軍之口,傳播開來。沒有人質疑茅軍胡說八道,結果比什麼都有說服力。
一名枯瘦如柴的老夫沉聲:“你怎麼看?”
這位老者姓屠,是黑魂的一名長老。在黑魂,長老的地位無比尊崇。當南十字座的消息傳入他耳中時,他便心動了。
他比一般人知道得更多。
“兵團之說,不足爲懼。”在他面前站着一位披甲女武者,她沉聲道:“如果是真正的兵團,茅軍不可能逃出來。想必是剛組建不久,實力值得懷疑。”
在他們這個位置,對於兵團,遠不像普通人那般驚懼。強悍的兵團固然厲害,但是對於高手來說,同樣並非不可戰勝。
力量之間的較量,沒有絕對的強弱。
“若是此事交給你,你可以把握?”屠老沉吟道。
“需六衛齊出。”女武者沉聲道。
屠老臉上露出訝色:“你覺得需要六衛齊出?”
六衛是他手下最出色的六名武者,此女便是六衛之首,他們每個人,身上的血脈都極其不凡,實力強悍。屠老沒有想到,一上來就需要動用最強悍的力量。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女武者道。
屠老思索片刻,擡起頭,沉聲道:“好!你帶他們去,把唐天給我帶回來!”
“喏!”女武者應命,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