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不是葉長老嗎?怎麼樣?你們家的葉老六傷勢怎麼樣?”一位長老帶着幾譏諷。
另一位長老接腔:“老葉你的運氣真是不好,竟然遇到這麼黑的一匹黑馬,你最近是不是沒有拜拜?”
“拜拜?他拜誰?堂堂葉長老,需要拜誰?不要小看我們葉長老嘛!”
……
葉久充耳不聞,一臉雲淡風輕,但是藏在袖子裡的拳頭卻攥得指節發白。穿過長廊,他來到一間禪室的門前,禪室門前掛着竹簾,他一言不發跪坐在門口。
半個時辰過去。
禪室內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進來吧。”
葉久這才鬆一口氣,他站了起來,身形一晃,剛纔跪坐太久,兩腳都已經痠麻不堪。他卻顧不得去揉膝蓋,他挑開竹簾,走了進去。
禪室內,一位老者閉目端坐,空氣中縈繞着淡淡的檀香味。
老者也不睜開眼睛,淡淡道:“你來找我,想必是發生了什麼事,說吧。”
葉久便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老者臉上神情沒有半點變化:“那你有什麼要問的?”
葉久一咬牙,便低頭道:“這些人侄孫並沒有看在眼裡,唯一顧忌者,只有天后。”
老者一言不發,就像沒有聽見,跪坐在範圍上的葉久,低頭等待。
半晌,老者才緩緩開口:“天后你不用擔心,只要你不傷鶴的性命,其他無所謂。”
“受傷也無妨?”葉久試探地問。
“受傷也無妨。”老者嘆息道:“這牽涉到當年的一段往事。後亦天當年還未登上宮主之位時,便極力阻撓過鶴的父親和她妹妹的婚事。鶴的父親英年早逝,也和當年後亦天袖手旁觀有一定的關係。鶴一家與後亦天的關係很僵,強勢如天后,亦無可奈何。你若敲打鶴一番,後亦天不僅不會遷怒於你,還會相當高興。”
葉久臉上不由露出喜色,突然橫插一手的天后,就像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根本不敢放手一搏,因爲他不知道天后的底線是什麼。
“不過,你想清楚。後亦天沒有子嗣,唯一的晚輩,就是鶴,他最有可能接替射手之位。你敲打鶴,她自然樂意至極。但是,如果鶴真的登上射手宮主之位,你亦立下大敵。”老者語氣平淡道。
葉久滿臉驚容,他被叔公的話驚得呆住,鶴竟然是天后唯一的晚輩。他臉上露出猶豫掙扎之色,但是片刻之後便作出決斷:“葉家不是當年的葉家了,若是此次受挫,必傷元氣,人心渙散,何談未來!”
葉久語聲鏗鏘,卻滿含悲愴:“如今葉家,除我之外,竟無他人。年輕一輩之中,唯有朝歌可堪造就,可是這個逆子性如獨狼,不沾俗務。葉家只是憑藉當年餘蔭而已,侄孫能做的,只是苦苦支撐。此役敗北,葉家虛弱,盡入天下之眼,地位豈能保住?”
想到這些年的辛酸苦楚,葉久的淚水無聲橫流。
一聲輕幽嘆息在他頭頂響起。
“我知道你們都在怪我。”
“侄孫不敢!”葉久再也忍不住,伏地大哭。
“堂堂一個聖域,劃屋爲牢,自縛自枯,這裡面的事情,不是你能想象的。”老者緩緩睜開眼睛。
葉久恰好擡起頭,看到叔公的眼睛,他如同被閃電擊中。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叔公的眼睛,那是一雙宛如琉璃的金色蛇瞳。
“讓朝歌過來,我指點他一個月。”老者平靜道。
葉久一愣,旋即臉上難以抑制的狂喜:“多謝叔公!多謝叔公!”
“去吧。”老者重新閉上眼睛。
葉久恭敬地躬着腰,從茶室裡退了出去。
“哈哈哈哈,葉長老,你去向葉家那個老頭討了什麼絕妙的主意……”一位長老笑嘻嘻地迎上來,他的臉上掩不住的譏諷。
但是他的話戛然而止。
沒有任何徵兆,葉久面前這位長老的腦袋,像西瓜般砰地爆裂。
葉久嚇得臉色發白,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頓時激動無比,是叔公!
其他長老也反應過來,面無血色,他們杵在原地,一動不敢動,唯恐惹來殺身之禍。而那幾位之前嘲笑過葉久的長老,渾身像篩子般抖動,臉上蒼白如紙。
葉久輕蔑地掃了衆人一眼,昂首走出這座院子。
他知道這件事,會像風一般,傳遍整個光明武會。他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知道叔公出手,會讓葉家原本不穩的局面,立即穩定下來。而那些原本打算落井下石的人,一定會噤若寒蟬。
葉家的危機解除,但是葉久並不想就此作罷。
他要讓其他人看看他葉久的手段,不過叔公提醒得對,爲了唐天這些人,得罪鶴這樣的繼承者,太不划算。但是,他又必需展現他的力量。叔公的話很短,但是蘊含的信息很多。
他思索片刻,心中有了主意。
芽芽帶着一大羣機關獸,在沙漠裡呼嘯而來,呼嘯而去。上次等它趕到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殺氣騰騰的芽芽相當不甘心,就帶着它一幫小弟,跑到沙漠裡耀武揚威。
但是如今沙漠裡早就唐天的地盤,哪個人敢不開眼跑到這裡鬧事?而且自從知道芽芽是大人的寵物,頓時芽芽它們就成了沙漠一霸。遠遠看大隊人馬過來,大家就紛紛避讓。
芽芽心裡很委屈,芽芽的吞光鐵拳,難道只能用來突突突嗎?
可是放眼望去,除了沙子,還是沙子,一個敵人的身影都見不到。
唯一讓芽芽感到有點意思的是,沙漠的地方夠大,帶着這麼一幫小弟,跑起來的感覺,還是很爽的。
芽芽立下一個偉大的願望,就是在主人出關之前,跑遍整個沙漠。一旦主人出關了,肯定要抓芽芽去突突突,一想到這個,芽芽頓時覺得時間緊迫。
“咿咿呀呀!”
站在青銅羊角上的芽芽,小手朝前一指。
轟隆隆!
幾百只機關獸組成的洪流前進的聲勢還是相當駭人的。
忽然,芽芽身後那隻青銅松鼠,咔咔咔轉動奇呆無比的鼠臉,吸了吸小鼻子,寶石做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它跳到芽芽身邊,扯了扯芽芽,見芽芽轉過臉,刷地揚起小手,直指着隊伍的右方。
芽芽一下子興奮了!
整支機關獸大軍,轟隆隆轉向,朝青銅松鼠指的方向前進。
沒多時它們來到一座沙丘面前,這座沙丘看不出任何異樣,這樣的沙丘隨處可見。芽芽一臉狐疑地看了一眼呆松鼠,松鼠還是一副呆呆的表情,啪,右手揚起,乾脆利索地直指面前沙丘的下方。
“咿呀!”
芽芽一聲令下,所有的機關獸,開始突突突。
比起時鐘之砂,沙漠裡的沙丘突突起來簡直不費吹灰之力,一個時辰之後,沙丘已經消失不見,沙丘底部,露出一個巨大的洞口。這是巨石砌成的洞口,每一塊巨石的長度,都在十丈開外,洞口的石壁上,寫着字。
芽芽湊到字面前端詳了半天,還是不認識。
有些悻悻的芽芽,決定進洞探險,它相當興奮。洞口深邃不見底,看上去就很神秘。
這裡面會不會有寶藏?
芽芽腦海中浮現一個又一個魂核,它舔了舔嘴脣,每一個看上去都很美味啊。
歪着腦袋想了一下,芽芽爬了青銅山羊回去報信,然後芽芽讓機關獸走在隊伍前面。
有什麼比機關獸更適合探路呢?
芽芽很得意。
轟隆轟隆,機關獸緩緩向洞內走去。隊伍前方的機關獸打開燈,洞內一片雪亮。
出乎意料的是,沿途沒有什麼機關陷阱。洞內是一條筆直的通道,一眼望不到盡頭。芽芽的大軍在裡面行走,一點都不擁擠,洞內的通道寬度超過二十丈,而高度亦十丈。
寬闊平整的通道,一直通往前方。
所謂有其主必有其寵,芽芽壓根不知道什麼叫害怕,它兩眼放光,躍躍欲試地朝兩邊張望。
怎麼還沒有機關呢、怎麼還沒機關呢?
轟隆,轟隆。
空曠的通道,帶着迴音。
唐天從新兵營出來,他渾身舒暢。他不僅沒有覺得半點勞累,反而覺得身上使不完的勁。不揮舞一下拳頭不踢一下腿,就好像身上不舒展一樣。
停不下來了……
他也不去理會,從殞石坑裡出來,一邊走路,一邊拆解着招式。
他已經忘記了爲什麼進殞石坑。
他只覺得生活真是美好啊,前段時間壓抑的情緒一掃而空,身體無比的聽話,出招簡直就是一種享受。只要他腦海中能夠想出來的招數,就能夠輕易在手中實現。
不如找個人打一架?
這個想法立即讓他興奮起來,凌旭?鶴?哎呀,兩個一起打好像更爽一點!
他迫不及待地從新兵營裡出來,他已經忘記了前些天愁眉苦臉想着怎麼對付葉朝歌,他現在只想找凌旭和鶴打一架。
他剛跳出來就看到凌旭和鶴幾個。
鶴神情嚴肅:“芽芽不見了。”
唐天愣住了:“不見了?”
“只有它回來了。”鶴指着青銅山羊。
唐天一下子忘了打架的事,連忙問青銅山羊:“芽芽呢?怎麼你一個人回來了?”
“它不是人。”凌旭很耿直道。
青銅山羊眼睛閃了閃,轉身便跑。
唐天見狀,二話不說跟上,凌旭、鶴亦和火瑪爾一起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