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席揚的聲音,牧師微微一笑,然後將目光轉向了席想如。
“席想如小姐,你是否願意嫁給席揚先生,讓他作爲你的丈夫?無論是順境火逆境,富裕或平窮,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你都將毫無保留的愛他,對他忠誠,直到永遠嗎?”
席想如聽着牧師這麼美好的語言,忍不住微微一笑。然後,轉過頭,對着席揚深情款款道:“我願意。”
這三個字,她早就想對哥哥說了。
現在,終於實現這個願望了。雖然,並不是哥哥所願。
牧師再次笑了一下,然後緩緩道:“席揚先生和席想如小姐,請你們面向對方,握住對方的雙手,作爲妻子和丈夫向對方宣告誓詞。”
隨着牧師的話落,席想如緩緩轉過了身,然後極爲溫柔的握上了席揚的手掌。
“哥哥。”輕聲呢喃了一句,席想如眼神癡迷的看向了席揚。
就是眼前這個人,讓她追逐了十多年的光陰,從熱血澎湃到體無完膚。她還以爲,此生,必定是沒有機會牽他的手了。可是沒想到,她還是有這個幸運的。
感受到席想如柔軟的手掌,席揚僵硬了一下身子,卻還是轉過了身子,與她面對面,眼神卻是極爲平淡的。
“席揚先生,請跟我說。我席揚全心全意娶你做我的妻子,無論是順境或逆境,富裕或平窮,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我都將毫無保留的愛你,我將努力去理解你,完完全全信任你。我們將成爲一個整體,互爲彼此的一部分,我們將一起面對人生的一切,去分享我們的幸福,作爲平等的忠實夥伴,度過今生。”
牧師的話很長,席揚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讀完了,僵硬着的軀體早就沒有了任何體溫。
但與席揚想反的是,席想如跟在牧師後面唸的時候,卻極爲認真,彷彿繾綣了無數深情一般。
一大通的話結束之後,牧師拿出了兩枚婚戒,“這裡現在有兩枚戒指,它們是婚姻的象徵,它們完美的圓環代表着生命與愛,象徵永恆的愛情。”
“現在請席揚先生把戒指戴在新娘的手上。”
席揚聽着牧師的話,僵硬的拿過戒指,卻是遲遲沒有下一秒的動作。
這是真愛戒指,代表着愛與永恆。他本以爲,這枚婚戒會送給沈朝顏。卻沒想到,如今的沈朝顏還在沉睡,而他,已將要爲另一個女人戴上這枚真愛戒指。
手指穿過纖細的手指,像是把一個人的人生都緊緊的套牢了一番。
席揚沉默着,只能死死的沉默着。
“現在請席想如小姐吧戒指戴到新郎的手上。”
席想如欣喜的拿過戒指,然後輕輕執起席揚是手指。
曾經,這一幕,只出現在夢中。沒想到,這一刻,竟是夢想成真了。
這枚真愛戒指,終究是由我席想如爲他套上的。
沈朝顏,你沒有任何機會了。
想到這裡,席想如緩緩一笑,眼中的溫度更加熾熱了。
“現在,席揚先生,你可以請問你的新娘了。”
“從今以後,你不再被溼冷雨水所淋,因爲你們彼此成爲遮蔽的保障。
從今以後,不再有孤單寂寞。
從今以後,你們仍然是兩個人,但只有一個生命。但願你們的日子,天天美好直到天長地久。”
席
揚已經什麼都感覺不到了,只是被動的彎下身子,然後親吻上了席想如的嘴脣。
冰冷,蒼白。
他一瞬間想到的,還是沈朝顏那雙溫熱的薄脣。
“現在請允許我向大家介紹:這是席揚先生以及他的夫人席想如小姐,讓我們一起爲他們祝福。”
牧師最後的一句話落下,滿堂的賓客都熱烈的鼓起掌來。
席揚聽着耳畔嗡嗡的鳴聲,只覺得心口痛極了。
沈朝顏現在如何了?她還在昏睡嗎?有沒有一點好轉?有沒有……想他席揚?
正當席揚紛紛亂亂沒個想法的時候,教她的大門口卻是忽然響起了一道聲音,雖然蒼白虛弱,卻是容不得半個人忽視。
她說,“牧師,如果我現在反對的話,還來得及嗎?”
……
沈朝顏躲過醫院的查房之後,就一路急忙忙的趕了過來。
期間,她無數次的問自己。待會到教堂見到了席揚,究竟要說什麼,要問什麼呢?
迷茫了許久,沒想到這最後,她竟然只是說出了一句。
“牧師,如果我現在反對的話,還來得及嗎?”
原來,在她沈朝顏的心中,還是在期待着這場婚禮並沒有舉行完全。就算是舉行完全了,她也想要插上一腳,然後等待着那個人的宣判。
不想要就這樣放棄,一點也不想要!
承認吧!沈朝顏!你就是還愛着席揚!愛着那個傷你至深的男人!
只是聽到他結婚的消息就受不了的跑了過來,沈朝顏,你現在還有什麼資格否認你不愛他?
“這位女士,婚禮已經結束了,請你祝福這對新人。”
牧師彬彬有禮的說着,臉上的表情依舊帶着微笑。
沈朝顏坐在輪椅裡,由着趙青青推過來,臉上的表情冷漠而又冰冷。因爲剛甦醒的緣故,她的神智還是有些蒙的。眼前的畫面格外刺眼,教她有些忍不住想要哭出聲,卻只能死死忍住。
“沈朝顏,你……”席揚想要說些什麼的,可是想到現在的身份,他忽然有些說不出口了。
“席揚,你真的願意娶這個女人?”沈朝顏的聲音很冷,就像是沾染了冰霜一般,沒有多少溫情可言。
她今天過來,的確不是來祝福的,而是來砸場子的!
只是,沒等席揚說話,觀禮席上的席遠就緩緩站了起來,然後踏着優雅的步伐,緩緩走到了沈朝顏面前。
“你今天過來,是想要破壞想如的婚禮嗎?”席遠的話很冷靜,也很淡然。看着沈朝顏的表情,就好像在看一個普通的陌生人一般。
可是,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此刻的席遠,纔是最爲危險的美國暗街之王——King。
沈朝顏垂下眸子,聲音沒有多少情緒,甚至帶了幾分自嘲,“沒有,我可不敢破壞你女兒的婚禮。我今天過來,不過是想要問新郎官一個問題罷了。”
這個問題,盤踞在她心中,已有十年的時間。她從一次又一次的懷疑,到一次又一次的相信,再否定。她不安了那麼久,這個問題卻是一直都沒有得到答案。
“你可以選擇私底下再問。”席遠顯然是不想給沈朝顏任何的機會。
“喂!你能不能別這麼霸道啊!人家小姑娘不過就是想要問一個問題!又不是把你的女兒給吃了!”趙青
青早就對這個男人的語氣不滿了,此刻見朝顏的話被堵,她自然是不能忍了。
這下,沒等席遠說話,席想如倒是樂呵呵的開口了,“爹地,你就別攔着人家了。人家不過是想要問哥哥一個問題,又不是什麼大事。”
說着,她的目光對上了席揚,眼眸中的不明意味令人心驚。
席揚的神色頓了一下,自然是明白席想如的意思的。
可是……
“我不會回答的,你回去吧。”他冷冷的說着,看着沈朝顏的神情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一般,沒有半點感情。
沈朝顏蒼白的面容更加蒼白了幾分,隨後很快就恢復瞭如常,“怎麼,是害怕我問的問題嗎?”
席揚冷哼一聲,“這是我和想如的婚禮,我不希望有任何無關人等過來打擾。”
無關人等?
沈朝顏突然覺得無話可說了。
眼前的男人已經說得如此明顯了,她又何必再執着追問着那一個必定傷人的結果呢?
“席揚,只是一個問題而已,不會打擾你們的婚禮。”
只是,她還不願就此放棄,放棄這唯一一次的機會……
“席揚!你是不是男人啊!人家沈朝顏不過是想要問你一個問題!幹嘛不答應人家!”趙青青的眉頭皺了起來,眼眸中跳動着絲絲憤怒的火焰。
“那我也可以選擇不回答。”席揚依舊冷冷的說着,臉上的表情沒有多少變化。
沈朝顏,我知道你要問我什麼問題,從你的眼神中我就可以看出來了。只是,我真的不想在這個地方,回答你即將要問出口的那個問題……
沈朝顏垂下了眸子,捏着輪椅扶手的手有絲絲泛白,“席揚,我只想問你,你究竟有沒有愛過我?”
這一句話,沈朝顏終究是問出了口。
從十七歲那年糾纏到現在的甜蜜噩夢,今日,她就要有一個了斷。
席揚的手有握緊了起來,他就知道,這個女人,是想要問他這個問題!
可是,這個該死的笨女人!
眼下這種情況,他又怎麼能說出真實的想法呢?!
“這個問題,我想沈小姐應該很清楚了。”
沈小姐?
沈朝顏的面容再次蒼白下來。
她似乎已經明瞭了,在席揚這句話的背後,所包含的拒絕與疏離。
她的確,已經很清楚了。
只不過是想要一個準確的答案罷了。
“席先生,我明白了,打擾了。”沈朝顏僵硬的說着,臉上的表情似乎沉浸在了沉默中一般,一點點情緒都不外露。
“青青,我們走吧。”
那句最準確的回答,她想,她並沒有勇氣聽下去。
親耳聽到席揚承認說不愛她。那對她沈朝顏,未免也太殘忍!
“……好。”
趙青青推着輪椅轉了個身,然後緩緩朝教堂的外面推去。
沈朝顏坐在輪椅上,只覺得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說着疲憊。她緩緩閉上眼睛,幾乎不想再去看任何人,耳畔嗡嗡作響着莫名的聲音,她卻一點都不想去分辨清。
林浩就站在教堂外,一直久久的看着沈朝顏離去的身影,眼神中的深邃,令人難以企及。
在這場盛大的婚禮上,不敢追問的,又豈止沈朝顏一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