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春雨樓來了很多身份尊貴的客人。春泥顯得比任何人都緊張,難道在這些人中間就有大姐一直爲之等待的人麼?
黎川境內最大的五個精礦場礦主親自到場,每人帶着一名隨行高級護衛,駝背阿牛親自將五個滿身富態的大財主送到六樓最大的包房,又安排好五個最出色的姑娘進去陪侍,這才趕緊退了出來。
阿牛很鬱悶,非常鬱悶。
按理說,這黎川境內最有錢的當數這五個礦主了,滿以爲他這一番自認得體妥帖的安排下來,起碼可以拿到幾個金幣的賞賜,可惜一個子沒看到,出門前還被一個黑大個護衛狠狠地瞪了一眼,想想心確有幾分不甘。
不過憤恨歸憤恨,這樣的情景,總比被老闆安排在三樓白吃白喝白玩的那個囂張的傢伙好很多吧。被寶大少狠狠羞辱了一番之後的那個青年人,反而被老闆親自留了下來,安排在三樓最好的包廂之中,好酒好肉地派人伺候着,還不時地吵着嚷着要換姑娘,阿牛還被他丟出來的茶杯狠狠地砸到胸口,到現在還不敢用手碰一下,碰一下都撕心裂肺的疼。
阿牛心裡對這青年的憤恨已經不能用言語來表述,甚至期盼着寶少爺會再一次前來,教訓這廝一頓,替自己出一口心中的鳥氣。奢望老闆請這傢伙離開,看起來是不大可能的事情。阿牛隻得自認倒黴。
今天晚上阿牛後面的運道可就好了很多。
先是領着三撥都是來自州府的客人上了四樓,這一次他辛苦的安排沒有白費,每一撥客人都賞了他一個金幣,樂得他嘴都快笑歪了。
這三撥客人,體內口音雖然都是來自樂佛州府,卻不在同一個包廂玩樂。
一個二十左右的俊秀公子,帶着兩位老者。這一撥客人,沒有讓阿牛安排姑娘,卻依然很滿意的樣子,阿牛把他們安排在五號包廂。
兩名身材魁梧的絡腮鬍大漢,面相威猛,但一身錦袍卻足以彰顯其顯貴身份,阿牛給他們安排的是翠雲和翠玉兩姐妹。
這翠雲姐妹倆可是唱曲的能手,聲音極度華美,又天生一副媚骨,舞技精湛,讓很多客人都爲她們着迷。
第三撥客人,是一個四十左右的胖漢,一身紫色的大錦袍,富貴氣逼人而來。一般這類體胖的客人,向來喜歡在身材嬌小玲瓏的姑娘身上折騰,阿牛給他安排的是胡蝶姑娘,這姑娘體形嬌美玲瓏,天生楚楚可憐的柔弱神態,看一眼都能立刻勾起男人心底恨不得馬上去保護她憐愛她的強烈慾望。
還有幾撥客人,操着外郡口音,不過都不是阿牛親自接待的,好像被安置到了六樓之上,連老闆都親自出面去打招呼,足見那幾撥人的身份地位,絕對非比尋常。
忙活了大半天的阿牛在一樓好不容易想喝口茶,喘喘氣,就見到從門外殺氣騰騰地進來了四個人。
這四個壯漢穿着統一的服飾,胸口佩戴着銀灰色的武士勳章。
阿牛記得在哪裡看見過這種款式的衣服,邊想着,放下水杯正要迎上去,就見其中一個壯漢猛地將手中一把鋼刀“當”地插進了面前的鐵鋒石地板上,一把鋼刀的大半刀身都神神地陷了進去。
那可是鐵鋒石!堅硬到尋常刀劍碰在上面休想傷到分毫的最堅硬礦石之一,就這樣被這人用刀插了個透心涼?
被來人氣勢所逼,阿牛心裡倒抽了一口冷氣,乖乖,好快的刀,難道還有人敢來找茬?
把刀插進地面的壯漢吐氣開聲,一聲大吼,阿牛的耳膜都被震得生痛,糟糕,這下怕是滿樓的客人都聽得見這廝的喊叫了!
“誰他孃的是這鳥樓的老闆?還不給大爺滾出來!小心老子三刀兩刀剷平了你這鳥樓!”
真是來找茬的,阿牛覺得腿肚子軟得不行,後背上的駝就越發變得沉重了幾分,壓着他的身子就要往地上蹲。
“不知是哪位貴客光臨春雨樓,小女子有事耽擱未曾遠迎,還望您千萬別生小女子的氣————”
一把宛如仙樂般動聽的聲音,讓差點嚇傻的阿牛精神猛地一振,老闆出來了!
有老闆在,一切都沒有問題!
“少他孃的跟老子來這套,趕緊把那什麼四大才女給老子叫出來,否則————”那壯漢聽見這話音,根本不爲所動。
“否則怎樣啊?莫老三?————”
忽然,樓上傳來一個人懶洋洋的聲音,聽聲音只知道是個姑娘。
那壯漢一愣,咧嘴狂笑道:“哈哈,沒想到,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居然還有個小蹄子知道老子的名號!!”
笑聲未落,旁人只看見從樓上飄下來一道淺綠色的影子,跟着就聽見一聲怪異的聲響,那壯漢的狂笑聲戛然而止。
一個綠裙少女亭亭玉立地站在那四個壯漢面前,眨眼之前還在狂笑的壯漢莫老三卻整個人陷進了地板裡面,只留下一個腦袋在地面上,也不知是生是死。
阿牛認得,這個姑娘就是這兩天一直跟在老闆身邊的神秘少女。
乖乖,這姑娘得有多大的氣力?竟然能將這麼粗壯的一條大漢活生生拍進地底?
旁觀的人們無不驚出一身冷汗來。
那餘下三個壯漢見到莫老三被來人硬生生一巴掌拍進地裡,生死未卜,正與發怒,忽然看到眼前脆生生負手而立的綠裙少女,馬上變得驚恐萬分,從起初的怒氣沖天、不可一世,變得如同待宰的羔羊般柔弱無助,撲通撲通地接連跪倒在地上,不斷磕着響頭,口中語無倫次地低聲哀求着。
“郡主饒命,郡主饒命啊——————”
少女一張俏臉變得異常白皙,顯然被莫老三剛纔那句“小蹄子”給氣得不輕,初見規模的胸脯不斷起起伏伏,但眼下可沒有一個人敢生出欣賞那處景緻的心理來。
就憑剛纔下樓那鬼魅的身法,一巴掌將一個高級武士拍得只剩一個頭露在地面,這份身手,可不是誰都可以仰視的!
何況,聽着那跪地求饒的三個可憐蟲口中喊着“郡主”,也不知道這小姑娘是哪位王親貴族,身份只怕是顯赫到了極點纔是,不然囂張的幾個壯漢爲何會害怕到那樣的程度!
這個時候,一襲炫白的長裙出現在樓梯口,春雨大老闆終於在問了一句話之後,姍姍而至,面上依然是那樣優雅從容,那樣的儀態萬千,奪人眼球。
從六樓到底樓,在每層樓的貴賓包廂纔有一個小小的內陽臺,內陽臺設着別緻的雕花欄杆,此時,每一層貴賓包廂的欄杆處都有人在默默地注視着樓下發生的這一切。
春雨嫋嫋繞繞地走到生着悶氣的綠裙少女身邊,輕輕地拉起她一隻芊芊玉手,柔聲道:“好妹子,你把人弄成這樣,也消氣了吧,你先回房去,這裡交給姐姐來處理可好?”
綠裙少女點點頭,卻衝着已經將額頭磕出血包來的三個壯漢狠狠地一瞪眼,這才轉身如飛上的樓去。
三個壯漢見她身影消失在了樓梯轉角,這才暗暗舒了一口大氣,正準備起身,忽然覺得身上似乎被一座沉重的大山壓住了一般,哪裡還動得了半分?
三個自以爲已經死裡逃生的傢伙頃刻間嚇得面如土色。
“莫斯家族的四兄弟?來自永福郡邊吧?不好好在戍邊軍隊裡呆着,不遠千里跑到小女子這裡來撒野,幾位倒是好興致啊!”
春雨大老闆的話雖然輕柔,卻冰冷到極點,配合施加在三人身上沉重的壓力,這不可一世的莫斯家族幾兄弟卻哪裡還說得出話來!
“今天本樓有很多貴客,卻不想被你這四個粗人壞了興致,也壞了本樓的名聲,你們自己說,今天這事該如何收場?”
春雨說話間,稍稍減輕了一點對幾人釋放的壓力,幾人感到身上一輕,一人慌忙求告道:“小的幾個粗人不懂禮儀,無意開罪貴樓,但錯已鑄成,還請東主多加海涵,給小人等一個贖罪的機會————”
“哼,若不是今日貴客光臨,你們幾個就是有十條小命,如今也再尋不見。留下一萬金幣,算是賠償這地板的價錢,再給個四萬,算是你們四人贖罪的賠禮,幾位看小女子這樣處置可還妥當?”
那三人初聞一萬金幣已經面色大變,再聽到後面四萬金幣時,早已經魂飛魄散,就是榨乾四人全身上下,也榨不出五萬金幣來,這下,三個壯漢面面相覷,暗暗叫苦。
沒想到這老闆娘不但修爲深不可測,這敲詐起人來可是面不改色,端的是面若桃花,心比鐵硬!
冷汗,大顆大顆地順着三人的面頰上往下淌。
想不到這次來到黎川一個小地方,卻會碰到並得罪那個小煞星,還碰上這個實力高深莫測的敲骨髓的美麗老闆娘,早知道就不來這趟這趟渾水了。
可惜,春雨的心可沒有軟化的跡象,這時就聽樓上一欄杆處傳來一把懶洋洋的聲音。
“這四個膿包的債暫時記在在下的賬上可否?”
阿牛擡頭看去,原來說話的不是別人,竟然是那個三樓貴賓包廂裡一直白吃白喝的被寶大少罵作傻逼的青年人。
他此刻手扶欄杆,一手端着春雨樓裡最貴的名酒“滴滴香”,似乎剛纔說了這番話,就像放了一個響屁那麼輕鬆。
阿牛心裡一陣鄙夷,就你那副模樣,還能給人償還得起五萬的鉅債?打死他都不肯相信。
他認定這傢伙就是欠抽欠揍,吃飽了撐得慌,沒事找事,故意出來接茬。
不見老闆回話,阿牛低頭嘟囔了一句:“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你自己那副德行————”
嘴裡嘰裡咕嚕間,卻發現老闆對他投來了一道狠戾的眼神。
這可從沒在老闆眼裡看到過,阿牛嚇得一縮脖子,差點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難道我說錯了什麼嗎?阿牛心裡不停地叫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