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目光可以殺人的話,十七號包廂內那個胸前才僅僅掛着一塊七星初級武士勳章標誌的男青年,恐怕已經不知道死去了多少回。
看着那個不知死活大言不慚的年輕人,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每個人的心裡感想都不一樣。
有人會覺得這個傢伙就是個瘋子,簡直不知死活沒有腦子;有的人則暗中在心裡爲這個有膽量的無知傢伙叫聲好,畢竟那荒木難牛比哄哄的樣子,很多人早就看着心裡不暢快,這個無知無畏的青年白癡只是幫他們喊出了一句他們想說卻不敢說的話而已;有的人覺得這個小子身份一定不簡單,否則,就他這樣剛剛取得武士勳章的傢伙,敢在人家白銀武士的一畝三分地上公然挑釁人家,肯定不可能白癡到沒有任何依仗;也有的人心裡什麼想法都沒有,只是純粹以一種即將有熱鬧可看的灰色心理,看待剛纔發生的這次言語衝突。
鍾離面露一絲異色,其實他早就認真關注了一下這個獨霸一個號數靠前的包廂卻只是一個七星初級武士的青年人,他甚至在收回神識那一剎那還特意從這個傢伙身上掃了一下,結果這傢伙的反應竟然靈敏得驚人,鍾離就明白這個只佩戴一個最低級勳章的傢伙,絕對是一個扮豬吃虎的角色。
春雨的臉上難得露出來一絲笑容,她似乎早就料到這個在她春雨樓裡白吃白喝了幾天的傢伙會有這麼一手,似乎也早就清楚了這個囂張男真實的來歷與根底,儘管就連她身邊的侍婢小蘿莉春泥丫頭都覺得那個窩囊廢金公子沒什麼名堂,自家小姐何來如此謹慎待他的道理,只不過是謹慎的春泥丫頭始終沒有問出口而已。
倒是那個綠裙小美女往身邊包廂內這個草包公子看了一眼,那騷包的金公子得意地衝着小美女舉了舉手中的茶杯,顯然這綠裙小美女的扭頭注視,似乎加劇了了他更加豪邁的英雄氣概和某種熱血的仗義情懷,就見他將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落在地上,茶杯碰在青石地板上發出清脆的碎裂之聲。
“他嗎的,不就一個破三星的白銀武士嗎?你他孃的算個鳥,本公子給你三聲數的時間,立即馬上趕緊從這拍賣場裡給老子消失,不然,神仙今天都救不了你,蠢貨,你信不?一——————”
這金公子站起身來,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臺上提着血劍一副吃驚不小模樣的白銀隊長大人破口大罵着。
這下,場中更加安靜,只有那金公子數數的那聲“一”的餘音還在人們耳邊縈繞回蕩,但是聽在荒木難的耳朵裡卻是有生以來聽過的最刺耳的聲音。
“嘎嘎,好個有霸氣地方絕世公子,敢問這位公子來自何處?”荒木難不怒反笑,陰測測地質問那個罵得正來勁的青年,傻子都聽得出來這個三星白銀武士華麗隱藏的巨大殺意,一個獨身的小小七星武士,竟然膽敢做出如此妄爲的太歲頭上動土的找死行爲。
“哼,就你這麼個垃圾到極點的那老傢伙手下的破爛之極的蠢貨,有何資格知道你大爺我的名頭?他嗎的你居然還敢像根木樁杵在那裡,杵在那裡幹鳥啊,還不給老子死遠一點,老子可不會停下數來等你這傻鳥,二——————”
那青年直接無視了荒木難包含強大殺意的這句威脅性問話,反而頭往上空呈四十五度仰視,嘴裡的強悍語言可一個字沒少地往外吐,而那三聲的數數竟然就已經數到了“二”!
一時間,場中的氣氛詭異到了極點。
“哈哈哈哈,無知小兒,你荒木爺爺馬上就會讓你瞧一瞧什麼叫雷霆之怒,嘿嘿嘿————”荒木難飛身跳下高臺,手持那把滴血長劍,竟然嘴裡笑着,一步一步朝着那青年的包廂走去。
“敢在老子面前自稱爺爺,這可是你這個蠢貨自己要找死,可怨不得老子,神仙也無救!蠢貨聽着!三——————”那青年冷笑幾聲以示迴應,嘴裡那驚心動魄扣人心絃的“三”字終於吐露了出來。
那荒木難儘管在盛怒之下,畢竟還是預防着萬一這狂妄的傢伙真有什麼驚人的手段,他全身上下其實在飛身下臺那一刻,就已經佈滿了防禦的靈力,他完全有理由相信,放眼天下,無論哪個與他同級的強人想要一下子偷襲到他荒木難,幾乎都是一個天大的笑話,是一件讓人相信都相當困難的笑話,他的確有這樣的自信的資格。
然而,就在那青年喊出“三”字的那一瞬間,場上的異變突然發生,突兀得讓很多人來不及做出反應。
所有人先是覺得大廳裡的光線突然間變得灰暗了起來,儘管那只有短短的一眨眼的瞬間功夫,可是就在這詭異無比的一瞬間,那緩步前行的荒木難口中卻猛然爆出來一聲驚天的怒吼,手中長劍爆出一團絢爛無比的光芒,這一團驚豔無比的劍芒,可以看出這個白銀天才武士已經用出了全力!
“是“天地無情式”!天啊,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知道是誰嘴裡驚呼出來這麼一聲!
瞭解荒木難的人幾乎都知道,他有兩大絕妙無匹的劍招————
一式取意於神奇變幻的風雨雷電,此招一出,據說會風雷震動,令天地改換顏色,所以取名叫做“天地無情式”;
一式取意於自然交替的春夏秋冬,此招一出,據說會波詭雲譎,讓人根本無從防備,所以取名叫做“歲月如梭式”。
此刻毫無徵兆地,這青年高手竟然是全力使出了他從不輕易施展的絕技之一的“天地無情式”,讓一些修爲稍淺的人完全摸不着頭腦,不知道在這石晶燈忽然變暗的短暫瞬間到底發生了何事。
可惜,看來這以防禦著稱的“天地無情式”竟然抵擋不住那不知來自於何處的突然襲擊,因爲荒木難竟然接連“噔噔噔噔”地退後了七步,每一個退步幾乎都將腳下的青石地磚踩得開裂出了無數絲口,而退完七步的他上身的那件錦袍竟驀然片片碎開,無風吹拂,卻開始滿場飛揚如彩蝶翩然!
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是,那上身只剩下一件白色的內衣的荒木難長劍杵地三尺,竟然半弓起他那原本偉岸挺立的腰,接着哇地一聲慘呼,從他口中噴出來三口黑血!這三口黑血星星點點,灑落在荒木難面前一米遠的地磚上,分外刺眼!
所有人呆若木雞!
驚天大變化!荒木難竟然瞬間完敗,且遭到重創!
關鍵是整個大廳只有極少數幾個人看清楚了這個變化的全過程,就連那幾個隨外郡大家族前來的白金武士,都沒能看清楚是怎麼回事。
鍾離微眯着眼,卡其一動不動,除了他們兩人,他們心中都清楚還有哪些人看清了適才發生的這一切。
這時,那十七號包廂的囂張青年嘴角不屑之極地微翹上揚,以一種極度蔑視和鄙夷的口氣在這個針尖掉地都會清晰可聞的時刻,怪聲怪氣地說道:
“老子還以爲你這蠢貨有多麼高明的手段,可以連老子的再三警告都敢不聽,要不是爲了減少點那個討厭的護短老傢伙給老子找一些無謂的麻煩,老子這次絕不會給你這蠢貨留下這半條狗命!他嗎的,搞得老子心情壞透了,還不趕緊給老子滾得遠遠的,可別讓老子改了主意————”
那青年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這句話明顯坦承了適才的襲擊乃是他所爲,一個莫測高深的七星狂人!
王苤納心裡凜然地揣度起來,顧不得在受到重創的荒木難身上收取一點被戴綠帽子的利息。猛然間,王苤納的心頭像一道明亮的閃電劃過,他似乎把握到了一些什麼。這青年公子雖然滿口大話,可是聽他的口吻似乎跟老侯爺關係匪淺,到底是什麼來頭,暗中跟隨保護着這個囂張青年的絕頂高手到底藏身何處?
王苤納儘管眉頭作勢緊蹙,但思維卻極度清晰,口中高聲道:“謝過這位公子適才高擡貴手,您大人大量,別讓咱這裡一個缺少見識狂妄自大的無知護衛破壞了您的大好心情,那個誰,還不趕緊攙你們隊長下去,還在這裡惹人厭,還嫌給咱們丟人現眼得不夠還是怎麼着?趕緊帶着他滾蛋——————這位公子真是好肚量,王苤納在這廂再次給您賠個不是,還您請安坐息怒————”
那青年見一個護衛隊員慌忙地跑過去將面色煞白的荒木難扶走,臉色顯然舒展了許多,一邊坐下,一邊嘴裡高聲嚷嚷:“看來還是王族血統之人才是本帝國最懂得處事說話的,哈哈,王苤納,你不錯,沒給弗拉門戈家族抹黑!趕緊給老子換杯好茶來,罵一個蠢貨罵得老子口乾舌燥,看美女的心情都被破壞乾淨了,草————”
王苤納連忙再次致歉,早丟出眼色去,一個伶俐的小廝趕緊給那囂張男奉上一壺新茶,更換了茶杯,還俯身地上,極爲麻利地收拾乾淨了滿地的茶杯碎片。而聽完適才這囂張男的那句讚揚的話,王苤納心裡的揣度明顯篤定堅持了幾分。
這一切似乎讓那個公子極爲滿意,面露笑容大聲道:“都他嗎的瞪着本帥哥幹鳥?對那個瞎眼大個子有興趣的還不快快出價?老子先出個十萬金幣,權當拋磚引玉吧,哈哈哈哈——————”
十萬???
這句話一出口,頓時讓很多人開始交頭接耳,討論起來。
當然,最爲開心的還是王苤納了,一則他已經從剛纔那青年的話裡隱約得到了一些隱晦的訊息,這些訊息足足讓他的心跳加快跳動了數倍不止;二則,原本五萬的起拍價被這越看越可愛越看越帥氣的公子,直接給擡到了十萬,他簡直有遇知音之狂喜,難道今天就是他時來運轉的日子!
不過,一向老奸巨猾善於謀劃的他還是先舉手穩定了一下場中諸人的情緒。
“諸位貴賓,雖然這個小蠻子眼睛無端瞎掉,但是這小蠻子可是能生撕高級武士的人物,一身無窮巨力,一個尋常的白銀武士恐怕也不是他的敵手。原本準備的起拍價在下就不再另行宣告了,就以十七號這位英明神武的公子出價做爲這小蠻子的起拍價,每次加價不得低於五千金幣,在在下再次感謝這位公子之後,競價馬上開始!”
說話間,王苤納衝着那正在得意品茶的掛着七星初級武士勳章的青年公子,深深地鞠了一躬,態度非常誠懇非常恭謹,簡直就如參拜他的老闆——那個奸猾如老狐狸的侯爺一般。
那公子也不回禮,生生受了他遙遙的這一拜,似乎接受王苤納這一拜還是看他順眼的緣故,也十分的理所當然,換做旁人如此,估計他根本鳥都不會鳥!
許多商賈鉅富可是非常清楚王苤納這個老侯爺李斯的得力助手的底細的,能讓這個奸猾得比池塘的千年老泥鰍還要強上幾分的傢伙,擺出一副如此謙卑恭順的態度來,這囂張公子的確有讓人不得不緊張、不得不馬上開始加緊關注提防的必要。
一時間,懾於這囂張公子瞬間重創荒木難的詭異手段,讓這囂張公子的出價嚇倒了很多很想還價的人,但是卻始終無人敢在第一時間讓小廝舉牌還出價來。
場上形勢似乎就這樣變得撲朔迷離,變得更加詭異難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