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城,你不要走,媽媽怕,媽媽怕那些人又來欺負我。”
陸雲哭得淚流滿面,臉上又傷痕累累,讓人看着實在是可憐,黎錦城只能停住腳步,伸出手來拍她的後背。
“好好好,我不走,在這陪着你。”
…………
月蕭的臉腫得像豬頭,額頭被縫了五針,有輕微的腦震盪,所以要住院觀察。
至從醒來後,她一句話也不說,黎韓愈坐在她的牀邊,耐心地開導她:“月蕭,你要想開些,君鳴已經走了,你不能再有事,上一代的恩怨,跟你沒關係,君鳴的死,跟你也沒關係,你跟他是親兄妹,你要慶幸有水靈和錦城的插足,否則,你和君鳴將鑄下天理不容的大錯呀。”
聽着他的話,月蕭只是轉頭看了他一眼,卻什麼也不說。
有保鏢走進來,“董事長,剛纔黎總裁聯繫不上你們,把電話打到我手機上了,我按你們的要求說了,淩小姐,不想見人任何人,他好像很生氣,說要讓淩小姐接電話。”
“把電話給我吧。”月蕭冷冰冰伸出手。
保鏢看看黎韓愈,黎韓愈點了點頭,他是很希望月蕭跟錦城好好的,可月蕭一再要求不想見任何人,他也沒辦法,他就想,從今天起,以後的每一天都寵着這個女兒,以此補償對她多年的虧欠。
月蕭接過手機,本想跟黎錦城說一聲,她沒事,想一個人冷靜一下,讓他先別找她,也別擔心,沒想,她還沒有開口,便傳來了黎錦城指責的聲音。
“凌月蕭你怎麼回事?君鳴死了大家心裡都不好受,你沒事招惹我媽幹嘛,害得她臉都毀容了,就算這樣,我也沒怪你,我知道你心裡難過,可你躲我幹什麼?心虛不敢見我呀?”
“啪!”的一聲,月蕭一把將手機摔在了牆上,然後,拉起被子,將自己的頭蒙了起來。
此刻,她真的不想看見任何人,也不想聽見任何人的聲音,包括她的父親和丈夫。
電話對面的黎錦城第一次這樣被月蕭掛電話,心下一驚,這是怎麼了?
他立刻心慌的再次給那名保鏢打電話,可惜電話已經打不通。
他又氣又急,對身邊的助理林森說,“去,十分鐘內給我查出凌月蕭在哪了?看來女人真是不能太寵了,越來越任性了。”
“是是!”林森見黎錦城一臉怒氣,不敢懈怠,趕緊去查。
君鳴死了,大家心裡都不好受,黎錦城一樣冷靜不起來,稍有點事,就能激起他的怒火,更何況,是他最爲擔心的,他和月蕭之間的關係。
那是一種,既恐慌又憤怒的感覺,憤怒有時候也是爲了掩飾內心的脆弱。
林森一項很能幹,不到十分鐘便告訴黎錦城,月蕭和黎韓愈也住在這家醫院。
黎錦城心下一驚,是黎韓愈病了嗎?一定是!他有意不去想另一種可能。
跟着林森,快馬加鞭來到了月蕭的病房門口,兩名保鏢在門口守着。
黎錦城推門就要往裡闖,卻被兩名保鏢攔住:“少爺,老爺吩咐任何人來了都要先通報他。”
黎錦城本想發火,卻生生壓下,只問了句:“淩小姐在裡面嗎?”
“在!”保鏢如實回答。
“好!你去通報,就說我要見凌月蕭,一定要見到!”
“是!”保鏢恭敬地點頭,轉身去敲門。
確認月蕭在裡面,黎錦城稍稍鬆了口氣,有什麼事,只要見面說清楚就行了。
很快保鏢出來了,身後跟着的是黎韓愈。
“爸,你怎麼樣?怎麼住院了?哪裡不舒服?”
黎錦城對黎韓愈有一份特殊感情,黎韓愈早就知道黎錦城不是自己的孩子,卻從沒有刻意難爲過他,更是把這個秘密守得死緊。
小時候黎錦城怨他沒有給過自己真正的父愛,得知真相後,他在心裡是感激黎韓愈的,面對一個代表着他人生恥辱的孩子,憑良心說,黎韓愈對他很不錯了。
黎韓愈伸手拍在黎錦城的肩膀上:“錦城,我沒事。”
“沒事你爲什麼會住院?”,他的心,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不是你,難道是?我去見她。”
黎錦城說着就要往屋裡闖,沒想保鏢們再次伸手攔他,他的目光,在一瞬間散發出冰冷的寒氣,令把守的保鏢渾身一顫,立刻看向黎韓愈。
“錦城,爸很希望你和月蕭好,可是,此刻,月蕭的心情真的不適合跟你見面,避免你們見面以後發生爭執,我勸你,暫時先不要見月蕭了。”
連黎韓愈都說這種話,黎錦城越發詫異的看着他,
“爸!你……”
爲什麼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呢?到底出了什麼事?就算君鳴的死令大家都很難過,可按月蕭的性子,也不會遷怒於他呀?
“爸,你跟我說實話?月蕭到底有什麼事瞞着我?”
“沒有,她只是說心裡很亂,誰都不想見,免得見面吵架。”
黎韓愈幾不可聞地輕輕嘆了口氣,他怎麼能告訴他,月蕭不想見他,是不想讓他看見那一頭傷,讓他看見了也解決不了她和陸雲之間的關係,只會讓他更加爲難,徒添傷悲而已。
黎錦城眸光銳利,盯着看了一會兒黎韓愈的表情,卻突然平靜地說:“是這樣呀,既然她那麼不想見我,那我就先走了,等她想見我時,我再來。”
“好!”黎韓愈似鬆了口氣。
黎錦城轉身走,黎韓愈也回病房。
然,就在黎韓愈推開病房門的一霎那,黎錦城突然反身,一個箭步衝到了黎韓愈的前面,先闖了進去。
“你……錦城……咳!”
黎韓愈無奈,可人已經進來了,再說什麼也沒用了,他不禁識趣地退出門去,將房門給他們關好。
黎錦城一眼便看見了坐在牀上的人。
只見,她頭上包着厚厚的紗布,雪白的紗布上,還滲着鮮紅的血絲,臉,腫得像豬頭,絲毫看不見原本那嬌嫩的容顏,上面還擦了黃膩膩的藥膏,樣子,簡直慘不忍睹。
“你……月蕭……你是我的月蕭嗎?怎麼會……”
黎錦城被眼前月蕭的樣子嚇到了似得,他想了很多可能,卻從沒想到過,月蕭會被打成這個樣子,這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打的呀。
他心疼地走到她的身邊,伸手想要抱住她。
月蕭卻伸出手來阻止了他的動作:“現在看見我了,要是沒什麼事,就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呆着!”
“不,你告訴我,是誰?是誰幹的?我替你報仇,我殺了他。”
黎錦城面露兇光,他一個手指都不捨得碰的寶貝,竟然被人打成這個樣子了,他的心,都要碎了。
他再次伸手,想要去摸她的臉,她也再次伸出手來攔住他:“是你的媽媽!”
“什麼?”黎錦城一時沒反應過來。
“是你的媽媽打的,你那麼聰明,難道猜不到,除了你媽媽,誰還敢這麼打我,單老先生是爲了救我,推了你媽媽一下,導致她的臉受傷的,但他不是有意傷害你媽媽的,他只是想救我一命,如果不是他及時感到,此刻,我可能已經去陪君鳴了。”
她說得那樣平靜,他卻聽得肝腸寸斷,爲什麼,他從她的語氣裡聽到,她有些希望自己去陪君鳴的感覺呢。
“月蕭!”,他再也不顧她的阻攔,一把將她抱在了懷裡,“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你,我真是該死!”
“你要怎麼替我報仇?”她仍然一臉平靜。
他卻一愣,彷彿被她掐住了死穴,是呀,那是他的媽媽,而且還有精神疾病,他要怎麼報仇?
“我……”
第一次,黎錦城感覺到了無比的爲難。
“咳!錦城,我累了!”
聽到這句話,黎錦城的心,猛得抽痛,爲什麼他覺得她說的這句話,不是再說她的身體累了,而是在說,對於他們的關係,她,累了!
他的心裡驚恐無比,是因爲,他,也有些累了,爲了得到她,他付出了一切,如果不是因爲君鳴要跟他搶月蕭,也不會爆出母親曾被強j生下自己,不會導致母親精神失常,而君鳴,就更不會死。
他知道,他都知道這一切是不能怪月蕭的,可,他第一次有了絲絲後悔,爲了得到眼前這個女人而不顧一切、不擇手段,到頭來弄得家破人亡,近乎到了不可收拾的程度。
心裡有了這麼一絲絲的悔意,意識到這一點,他被自己也嚇了一跳,他是怎麼了?難道後悔愛上月蕭了嗎?不,不可以這樣,怎麼可以,那是他心心念念多少年的女人呀,他把一切都獻給了她,甚至連生命也不吝惜,怎麼可以後悔呢,絕不!
爲了堅定自己的信念,他再次抱緊月蕭:“寶貝,不要說傻話,我們都走到今天了,再堅持一下,幸福,一定是……”他突然思維斷裂,說不下去了。
“爲什麼不說了?”月蕭轉過臉來,正視他,“是對我們之間沒信心了吧,我跟你母親的這種關係,要怎麼生活在一起?以後,你會成爲夾心餅乾,而我,也將活在無盡的愧疚和折磨當中,所以,不如我們……”
“閉嘴,不要說了”,黎錦城憤怒地站了起來。